十四爷冷漠的看着她，突然冷笑了一下：“什么都可以？”

“什么都可以。”

“那好。”十四爷突然甩了个匕首落在云莜然面前：“既然不愿意跟墨鄞解除婚约，那我就要你的命，你死，我就当以前的事情，全部作罢。”

云莜然看着地上的匕首，又看了看十四爷冷漠的脸。

她有些难过，似乎事情再一次回转到很多年前，她跟十四爷站在山崖边的时候。

那时，白鹰道长也说，让她杀了十四爷。

这么多年过去了，为什么她跟十四爷之间总是只能做这样的选择。

为什么，她跟他之间总是只能留下一个？

云莜然附身，伸手将匕首捡了起来，她紧紧攥着手，看着手中的匕首，半天没说话。

许久，她站直身体，看着十四爷。

“当年，钟南灵山上，我也是拿着匕首，如今，似乎有回到了之前的选择。”

“十四哥哥，我实在想不明白，你真的就这么恨我吗？恨到不惜要我的命来解恨？”

云莜然一字一句的说，目光中带着淡淡的困惑。

她真的不知道，为什么，她跟十四爷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我后来想了很久很久，为什么一切都好好的，我们突然就变成了敌人，明明一切都不用这样选择的，不是吗？”

“没有好好的，从你认了白鹰道长当师父的时候，一切都变了。”十四爷愤怒的看着她：“要怪也只能怪你，忘了自己本来的身份，要拜妖孽为师。”

“白鹰道长不是妖孽，他也不是坏人，他是制毒，可他从来没有伤害过任何人。”

其实，他这一生大多时候，做的都是救人。

他性子冷淡，不爱说话，所以，所有人都觉得他冷冰冰的不好接近，他脾气不好，做事情更是随心，所以，所有人都觉得他喜怒无常，是妖邪之人。

可他也就是个普通人而已，会寂寞，会难过。

他独自一人在山上待了那么久，其实他大多时候，都很寂寞。

“云莜然！到了这个时候，你还在帮他说话！也是，你是他的徒弟，你不帮他说话，你帮谁说话，你跟他一样，都是妖邪之人，都不是什么好人！”

“妖邪……你口口声声称他为妖邪，他又做过什么妖邪的事情？”云莜然深吸了一口气：“当年，你跳崖没死，真以为是你自己命大吗？”

“因为你跳的，根本就不是断崖，白鹰道长早就知道下面没有多深，所以才会逼你，其实，他哪里是在逼你，他逼得是我！”

他只是想让她看清，这个世界上，不是所有的信任都是坚不可摧的。

就如同那时，十四爷根本不相信她，不相信她不会害他。

“你掉下去之后，是他下去将你带出来，又将你送到山下的。倘若他真是你说的什么妖邪之人，你早就死了，几年前就死了！”

“够了，你不用在我面前说这些谎话连篇的鬼话，你说的，我一个字都不相信，也不会相信。”

云莜然难过的闭了闭眼睛，不知道是在替自己难过，还是在替白鹰道长难过。

“快点动手吧，我还有事，没时间跟你在这里废话。”

“当年的事情，无论你信或者不信，我只想告诉你，拜白鹰道长为师，虽是事出有因，但我从来也没后悔过，他是个好师父，至于你，我从始至终也从没变过，对我来说，无论任何时候，你都是我的十四哥哥。”

“以前是，现在是，以后也是。”

云莜然攥着手中的匕首，慢慢抽开，她红着眼睛看着十四爷，一字一句的道：“如果，你觉得只有我死了，你才能放下当年的事情，不再恨我，那我答应你。”

“只不过，我希望，我死了之后，你能够开心，别再像现在这样，背负着仇恨生活。”

她说着，将匕首对准自己，慢慢闭上眼睛，朝身体捅了过去。

想象中的疼痛没有袭来，云莜然自觉的手腕一痛，匕首就掉了下去。

她抬头不解的看着十四爷。

只见十四爷神情复杂的看了她一眼。

云莜然看着十四爷，低声问：“为什么制止我？”

“我只是觉得你还有些用处，暂时不能死罢了。”他冷哼一声，“等到你无用时，我自然会亲自杀了你。”

“祁钰知道你来这里吗？”

“与你无关。”

“你跟祁钰是怎么认识的？灵药庄里，你为什么会突然出现救了他？”

“怎么认识的？”十四爷突然冷笑了一声：“你真的想知道吗？”

“是不是和当年你下山之后的事情有关？”云莜然猜测着，想到这个可能，心不自觉一紧。

他冷笑一声，像是听见什么很好笑的笑话一样，看着云莜然。

“当年我重伤被扔在山脚下，奄奄一息之际，若不是遇见了贵人，你当真以为我能好好的活到今天吗？”

那年他浑身是伤，趴在地上动弹不得，周围一个人都没有，根本用不着别的，只要在这里饿上两日，他也绝对是活不成了。

那两日，是他这一辈子中最绝望的两日。

他孤零零的躺在地上，眼前阵阵发黑，他满心恨着云莜然，恨着白鹰道长。

他恨云莜然，竟然跟这样的奸邪之人为伍，竟然背叛师门，背叛他！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太恨了，竟然足足又撑了两日。

第五日，他实在是撑不下去了，快死的时候，有人从他身边走过。

那人站在他面前，低声问他，要不要跟他走。

他想都没想，就点头答应，他没有别的想法，他只想活着，只想好好的活着，再去报复该报复的人！

“白鹰道长的失踪是不是跟你有关？”

十四爷冷笑了一声，像是听见了什么好笑的事情。

“你觉得呢？伤了我的人，一个都不会好好活着的。”

被那人带回去之后，他才知道，原来他那里有太多像他这样的人。

只不过，那人从来不会养没用的废物。

只有优胜者，只有站在最上面的人，才有资格留下来。

无穷无尽的挣扎，他只能削尖脑袋想要往上爬，只有踩在别人的尸体上才能往上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