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一盏茶的时间，寒孤雪已凭着记忆，画出了他心里面的那个林莫儿。悄悄告诉大家，本书首发，想更快阅读，百度搜索就可以了。盯着手里的画像，林莫有片刻的失神，她只知寒孤雪武功了 得，却不想他画功更了得。毛笔所画的人物，比起直观的照片，自然是要难以辩认得多，但他只是寥寥几笔，便已勾勒出画中人的神韵。

那神采飞扬的脸，还有那略微上扬，倔强饱满的嘴，无一不在刺激着林莫的神经，她恍然地想，如若，时间倒转回十年前，如若，她还是当年的十七岁，那么，只要留起长发，换上古装，她会不会就是这幅林莫儿的模样？

盘旋于心底，唯有一个声音异常响亮：为何会这般巧？

先是有寒孤雪，无论从身高体征还是容貌上来看，他几乎就韩辜血的翻版，若是非要找出他们二人之间的不同，那么，唯有眼神，还有那种君临天下，霸气天成的气度。

但个人的气质可以在后天培养，唯有长相是与生俱来，她已肯定寒孤雪不是那个杀千刀的韩辜血，那么林莫儿呢？和自己又有什么关系，还是说，冥冥之中早有注定，她之所以会跨越千年，来到这里，为的就是寻找这个答案？如若真是如此，林莫儿的死，会否就是解开重重迷雾的重点？

察觉到林莫的失神，寒孤雪略有些担心地问：“惊鸿，你怎么了？”

“我很乱，有很多事情想不通。”是的，她想不通，想不通自己为什么来这里，想不通为什么在这个时代会有一个和自己一模一样的女人，还有一个和韩辜血一模一样的男人，这说明了什么，又在提醒自己什么呢？

“那就告诉我，我来替你想。”

摇摇头，林莫还是拒绝了坦白，现在的她，对寒孤雪来说，只是一个喜欢的女人，可是，如果她告诉他一切，在他眼里，自己又会变成是什么，鬼魂还是妖怪？

她难以想象，也不愿去面对，叹一口气，她幽幽地开口：“你说，我现在如果纠结着你爱她还是爱我，是不是很傻？”

既然不能坦白，便只能找寻一个合理的借口，嫉妒，永远是男女间争风吃醋的好理由。

“莫儿已经不在了。”他只是静静的表述着这个事实，他也深信，林莫可以理解，一个人不可能没有过去，重要的，是对未来负责，而这一点，他恰好可以保证。

“如果她还活着，我真想见她一见，可惜啊，可惜……”

就连林莫自己也说不清自己在可惜着什么，也许，是真的可惜无法见到林莫儿的真颜，也许，是可惜着自己这么久也未能洞悉这一切的愚钝。

“不要胡思乱想了，你只要记得我，记得我会对你好就行了，至于莫儿，让她安息吧。”往事如风，他不能将一切过往抹杀，却也不愿意看到林莫对他的过往曾经而伤怀，想劝慰，却又无从下手，只能，轻揽她入怀，用行动来证明自己的决心。

“是啊，她安息了，折磨的却是活着的人。”

如何算是折磨，林莫忽而对这个词有了新的理解，原以为一切都只因某种无法言喻的巧合，她不小心通过胭脂血而来，可林莫儿的存在，却让她敏感地察觉到，会有两只一模一样的胭脂血，绝非偶尔，而是有着什么必然的联系。

“如果莫儿的存在让你这么难受，以后，我再不提她便是。”叹一口气，寒孤雪忽感无奈，对他来说，讨好这个小女子，确实是伤神又费力啊。

再度摇头，林莫坚定道：“不，恰好相反，我想知道你们之间的一切，包括她是如何死的，可以吗？”

“……”

“墨，这对我很重要。”

他的沉默，是一种无声的拒绝，林莫知道这样的要求对他来说，很残忍，很苛刻，可是，为了搞清楚一切，也为了让她在这个时代活得坦然自在，除了揭开迷底，她已没有别的选择。

夜，沉寂。

初冬的月光，又清又冷，淡淡的，柔柔的，如流水轻泄，穿过空灵的窗静静流泻，将大理石的地面缀得斑驳陆离。静伏于窗台，林莫抬眸遥望，水银般的月华，映照着她的侧颜，娇婉迷离，轻雾笼笼，美得让人看不分明。

捧着熬好的药汁，碧萸推门而入，见林莫神情不振，遂奇怪道：“公子，要回京了，你不高兴么？”

接过她递来的药碗，林莫抿了一苦，苦涩的滋味在口腔中弥漫开来，她吐了吐舌，皱着眉头说：“也没什么好开心的。”

随着林莫一路自京都而下，碧萸比任何人都了解林莫对雍京的排斥是源自何处，灵动的乌眸，微微转了几个圈，她嘻嘻一笑，终又道：“公子若是不想回相府，咱们就回林府住，反正，有世子在背后撑腰，饿不着人的。”

闻言，林莫不置可否，只端着那碗苦如胆汁的药拧眉道：“碧萸，你说，人为什么会活着，又为什么会死去？”

“公子，这个我可答不上来呀。”

狠了狠心，将药汁一仰而尽，林莫捂着嘴，将手里的空碗交还给碧萸后，方才含糊道：“是啊，许多人都答不上来，也不知道，这世间有没有人真的知道答案。”

“那自然是有的。”

“有？”

“当然了，我听说雪琅山附近有个明泉寺，寺里有位了然大师，他懂得很多大道理的，要是公子想要答案，不如明日我带你去问问？”眨巴着眼，碧萸一脸正色地问着，林莫听罢，却只是摇头：“算了，我又不信佛。”

“信不信，听听又何妨？反正明日咱们又不走，闲着无聊，就当去散散心也好啊。”

心知碧萸会如此殷切，皆是为让自己开心，林莫沉吟良久，终还是缓缓点下了头。

翌日清晨，天空宁静，浮云朵朵，微风拂面而过，带着冬日的清寒，还有几丝淡淡的泥香。

碧萸口中的明泉寺，位于漠城城东，与雍北隔山相望。寺庙依山而建，苍松古柏，绿树成荫。山间有一泉，色碧味甘，终年不溢不涸，名曰“明泉”，明泉寺亦因此而得名。

拾阶而上，但觉清风流水，赏心悦目，美不胜收，闭目，林莫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如此清幽之地，便是抽不得上上之签，倒也不枉来此一场。

“公子，为何不让世子跟来？”摇着手里的枝条，碧萸背转过身好奇地问着林莫。

“离城之前，他要忙的事情太多，不想打扰他？”寒孤雪长驻漠城多年，已有根基，况且他已决定让伏波与骆奕两将留守，倒也不会有太多的事情要安排布置，只是，上香请愿这种小事，她真觉得不必要非他作陪不可。

距离产生美，两个人腻在一起的时间多了，会也乏味，还是各自留点私人空间的好。

“嗯，可是一个随从也不带，公子不怕么？”

“怕什么？”

“土匪啊，听别人说，以前……啊，我忘了，已经被世子一窝端了，再不会有什么土匪抢劫伤人的事情了。”

闻言，林莫只是轻笑不语，事实上，剿匪之事，在百姓中所得的口碑，也是她也未能预料的，想来，这些年，雍北一带的百姓，也真是受够了那些土匪，才会对他们的消失，如此拍手称快了。

正絮絮叨叨的聊着，林莫忽感碧萸身后人影一闪，她一声小心未及出口，碧萸已倒退着与人撞了一个满怀。林莫快步而上，待看清摔倒之人，是个长须白发的老人之时，林莫连忙问道：“老人家，您没事儿吧。”

老人家喘了几口气，方才借着林莫的手劲起身，嘴里还不停的叨喃着：“没事，老头子身子骨硬朗得很。”

见这老人鹤发童颜，脸泛红光，林莫倒也真的松了一口气，正待撒手，却突觉自己手腕被老人深锁紧扣，不知为何，她便想起了碧萸方才的话，遂沉了脸道：“老人家，您还是放开我的好。”

闻得此言，那人终还是放开了林莫，只是神情诡异地解释道：“姑娘，你别害怕，老头子没有恶意，只是姑娘印堂发黑，近日，恐是祸事将至啊。”

无端端被撞倒在地，碧萸本就心生不爽，突见这老人家出口不利，她立马便翻了脸：“呸呸呸，你胡说什么呀，我们公子脸色如此红润有光，你却咒她印堂发黑，安的是什么心呐？”

纵是碧萸如此恶言相向，那人也是不理，只小心谨慎地叮嘱林莫：“姑娘，这阵子，朝南的方向，还是不要去了。”

如此言论，林莫纵然心中不信，仍不免起疑，遂追问道：“老人家，你何以如此咒我？”

“姑娘人善心美，老头子方愿提点一二，但天机不宜泄露，老头子亦只能言尽如此，你好自为之吧！”见林莫发问，那人却是不愿再多言，只语重心长的讲完这句话，便一步三摇头的下山去了。

望着老人蹒跚而下的清瘦身影，林莫忽而心潮起伏，久久不能再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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