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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意渐浓,大都城满眼繁花落尽,又再进入一片萧条。悄悄告诉大家,本书首发,想更快阅读,百度搜索就可以了。脱脱阿布的心,也随着这秋意,进入一种死水般的沉寂。
手指在唇上轻抚,心底,一次次的忆起那临别一吻,仿佛,唇上仍留着他的温度。他离开,已足足三个月了,她默算日子,便如过往那三年一样,只是这一回,她再也算不来他的归期。
他再也不回来了!
她知道,那一吻,是那样的眷恋,那样的……绝决!他在用那样的方式,向她诀别!心,一阵阵的刺痛,她不知道,这一场无望的爱恋,要如何继续?或者,就随着这一吻,无声无息的收场!
“郡主!”随着房门上的两声轻叩,门外传来尔敏的声音,“王爷请郡主前厅里去!”
“哦!”脱脱阿布闷闷的应,起身换上一件衣衫,便携着尔敏向前院行去。
这些日子以来,肃王爷知道她心情不好,时时变着法儿的引她开心,昔日她爱吃爱玩的尽数往她屋子里送,见她闷的久了,便催促她出去走走。得到王爷的暗示,阿莫拙老夫人也时时下帖子来请,听琴赏花,弄风戏月,各种花样,层出不群,而,她却再也没有了那无忧无虑的少女情怀。
跨入前院,但见几名家人探头探脑向前厅里张望,交头接耳,窃议纷纷,见了她来,忙堆上满脸的笑,齐齐见礼。
脱脱阿布心中奇异,难不成,是府里来了什么贵客?转头向尔敏瞧去,但见她也是一脸的诧异,便也不问,径向厅门行去。
门口丫头见了她来,向里回道,“郡主来了!”一边替她打起了帘子。
脱脱阿布刚一入厅,便觉一愣。但见原本空旷的前厅正中,摆着六只大大的描写红漆樟木箱子,箱子上结着红绸,有着一股怪异的喜气。
说是怪异,实因脱脱阿布心绪不佳,凡有喜庆之事,她瞧着便往往不喜。如今这等物什出现在自个儿府里的前厅上,自然也更觉得怪异。
肃王爷见她入来,也不等她见礼,忙起身携着她的手,笑道,“阿布,你来瞧瞧!”挥手命家人打开箱子,携着她的手一箱箱瞧去,说道,“你瞧,这支珊瑚有半人高,难得的是没有一丝断裂。”
“还有,这串珠子,个个滚圆,难得的是一般大小!”
“再有,这些银饰,可是御用的匠人用滇地的雪花银打成。”
“还有这些衣料,也是宫制,虽比不上叶家……”
“咳咳……”身后苏德突然连声咳嗽。
肃王爷猛然醒悟,忙将话咽住,携着脱脱阿布回入椅中坐下,叹道,“阿布,父王本来应你,你自个儿的亲事,由你自个儿决定,只是……只是你过了年,便是双十了,仍没个结果,父王实在……实在……”
到此时,脱脱阿布才恍然明白,不禁脸上变色道,“父王,你是说,你……你替阿布收了聘礼?”
肃王爷见她神情大变,不禁窒了窒,柔声唤道,“阿布……”
话还未说,便闻索恩道,“阿布,你放眼瞧这满朝官室,哪一家的小姐有过了十六岁还未成亲的?再过几个月,你便二十了,你知不知道,有多少人在背后引为笑柄,只是碍着肃王府,还给你留几份脸面,若是旁的人家,怕不被人指着大门笑话?”
脱脱阿布心中怒起,呼的站起,大声道,“阿布便是终身不嫁,又碍着旁人何事?要大哥如此损毁?”
索恩也怒道,“你成日念着那个叶六,当我不知?他不过一介商贾,又与马帮不清不楚,如何能与那日松世子相比?你今日过门便是世子妃,说不得过了年便是王妃,难得他不计较,你还有何不满?”
脱脱阿布闻他提及“叶六”,本是心中怒极,待他说到后句,脑中突然一炸,结结巴巴问道,“什……什么……什么那日松,我……我与他何干?”
苏德一直在侧默闻,此刻插话道,“这几箱子东西,便是莫尔格勒王府上送来的聘礼,要迎你做莫尔格勒王府的世子妃!”
脱脱阿布身子一晃,木木转头去瞧肃王爷,问道,“父王,当真?”
肃王爷见她脸色苍白,心中也是怜惜,叹道,“阿布,你的心思,父王岂不知晓?那叶六原也算个人物,虽说出身低贱,若是肯做我王府郡马,只要阿布欢喜,父王并不阻挡。只是……如今他去了数月,音讯全无,连大都城中叶家的生意,昨儿又撤了一家,怕是他不会回来了!过了年,你便满了二十,若再不嫁……父王并不怕旁人笑话,却怕你日后没有依靠。阿布,那日松性子虽冷硬一些,便他出身军旅,也是难免。好在他是莫尔格勒王爷独子,世袭的爵位,又未成过亲……”
肃王爷那里不断劝说,脱脱阿布却觉眼前一阵阵发黑,双腿一软,便跌回椅中。隔了良久,方听到自己干巴巴的声音在问,“这么说,父王竟应下了!”
肃王爷声音一顿,还未回答,索恩已道,“应下了!莫尔格勒王爷的意思,本是想你们年前完婚,父王舍不得你,说等过了年,天气暖一些,再来迎娶!”
脱脱阿布脑中一阵阵昏眩,咬唇强撑,摇头道,“父王,这门亲事,阿布不应,你……你去退了罢!”说完,站起身便向门外行去。
肃王爷脸色一变,喝道,“回来!”
脱脱阿布身子一僵,在厅门前站住,却并不回头。肃王爷见她脊背挺的笔直,垂在身侧的手却微微颤抖,心中不忍,又放缓了语气道,“阿布,你不要任性!莫说你如今年长,便是再退后五年,那日松也是个上好的人选!”
索恩接口道,“是啊,那日松除了世袭的爵位,还是卡特迩将军麾下爱将,南疆一战立下大功,不但升为三品忠义将军,还封为上轻车都尉,如今在军中的声势,如日中天。若日后袭了爵位,手中又握有兵权,假以时日,在朝中呼风唤雨,也不是不能?”
“况且,纵然只是如今,莫尔格勒王爷掌管大元一半的钱粮,我肃王府又掌握整个朝廷的消息来源,两府结亲,百利而无一害。你做了世子妃,日后便是王妃,有何不好?偏偏你心中只念着一个叶六!”
脱脱阿布默默听他说完,突然发出一阵冷笑,霍然回头,冷冷道,“大哥便是瞧着两府结亲,那日松瞧在姻亲份上,会向卡特迩将军进言,重用大哥,是也不是?阿布区区亲事,能换来大哥功名利禄,在大哥眼里,自然是划算的紧,是也不是?”
索恩被她两个“是也不是”激怒,呼的站起,大声道,“便是又能如何,总强过你嫁一个商贾,令我肃王府蒙羞要强的多!”
脱脱阿布身子微微一颤,不可思议的望着他,慢慢摇头,低声道,“在大哥眼里,阿布的终身,竟不及肃王府一时的脸面?大哥,你可真是一个好大哥!”珠泪纷纷滚落,又再转头去瞧肃王爷,惨然笑道,“父王,你也瞧上了莫尔格勒王府的门第,那日松的前程,是也不是?你们只思两府联姻对两府有何好处,并不想阿布是不是快活,是也不是?”
肃王爷见她脸色惨白,神色凄厉,不由心中暗悔,忙唤道,“阿布!”上前要来扶她,却被她撤身退开,只得无奈道,“阿布,父王便是不忍你如今这般样子,你定了亲,便安了心,将那无情之人忘了罢!”
脱脱阿布心里一疼,低声道,“是啊!该忘了!只是,却不该以阿布的终身做赌。父王,阿布不喜欢那日松,死也不嫁!”说完,转身疾步向厅外奔去。
身后传来索恩的一声冷笑,“莫尔格勒王府的聘礼,不收倒也罢了,既然收了,又岂是那般好退的?”
脱脱阿布充耳不闻,跌跌撞撞的奔出门去。尔敏立在门口,早已被厅内变故惊的呆了,见她奔出,忙唤,“郡主!”忙跋步追去。
脱脱阿布毫不理睬,见侧门门口,一名护卫正在清洗苏德的骏马,脱脱阿布疾步奔前,一把夺过马缰,喝道,“闪开!”纵身跃上,“驾”的一声,便向府外闯去。
那护卫大吃一惊,唤道,“郡主!”
厅内三人听到动静,齐齐奔出,一人一马已跃出王府大门,向着对面长街疾冲,片刻拐了一个弯,便即不见。
肃王爷急的连连顿足,连声道,“这丫头如此任性,还不快将她追回来!”
苏德也是脸上变色,说道,“那马性烈,又不曾配上马鞍,她这样冲出去,岂不是危险?”一迭连声,命人带马,一跃而上,自后随去。
自那日之后,脱脱阿布便再不肯说一句话,甚至不向父兄瞧上一眼,只是默默的望着窗外,怔怔出神,不出一语。
肃王爷又是心疼又是着急,心中不免懊悔。只是,如索恩所言,莫尔格勒王府的聘礼,不收便不收了,既然收了,又如何能退了回去?若肃王府退亲,莫尔格勒王府颜面尽失,岂会善罢甘休?从此后两府交情就此断绝也倒罢了,怕只怕从此在朝堂上多一个政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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