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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章 芳踪何处2

作者:临九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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脱脱阿布微微咬唇,侧耳听帐内无声,便沿着帐壁悄悄向帐门摸去。悄悄告诉大家,本书首发,想更快阅读,百度搜索就可以了。万般小心,加意提防身周暗处可藏着有人。哪知一路畅通无阻,竟被她一路摸到了帐门边。

脱脱阿布轻轻挑起一线,向帐内一张,暗夜下,帐中一片黑沉,竟难以见物。她心中惊疑不定,双手在地上一摸,触上一块拳头大的石头,掀起帐帘,向内一丢,身子便迅速伏下。

石头发出细碎的“啪啪”声响,由近而远,滚到帐内,而帐篷里,仍无一丝动静。

脱脱阿布又伏了片刻,心底实在拿不稳这是何等所在,若说就此离开,她好不容易逃来,又怎能甘心?若说就这样进去,又怕帐内设有埋伏。呆了片刻,帐内仍是无声,四周也是一片静寂,突然咬牙发狠,一把掀起帐帘疾冲而入。

帐内静寂无人,伸手不见五指,脱脱阿布微微闭目,顺着左方摸去,果然,触手是一张矮桌,桌上置着火刀火石等引火之物。

脱脱阿布抑着心跳,一手火刀,一手火石,“哒哒”两响,眼前火光一闪,将整个帐篷照亮。脱脱阿布忙将桌上油灯点燃,方举灯游目而视。

落眼处,羊毛地衣,木制矮榻,甚至在那榻上,还委着一件蒙族女子的骑装。整个布置,便如蒙族人部族首领的陈设。

脱脱阿布怔愣了一瞬,顿时了然。原来,在两军营地之外数里处的一片山林,是皇家狩猎场。元人不论男女,均好骑射,每逢春秋两季,皇室宗亲便来此处狩猎,纵马驰骋。后因元惠帝每年北巡,一走便是半年,这里御驾来的少了,因着离两军不远,寻常百姓不敢来此,后宫嫔妃却来的多了。

今年从三月间,两军御前演兵开始,这里便也扎下几十座牛皮大帐,供御驾及宫中各位嫔妃、娘娘歇息所用。这些帐篷,竟是狩猎场内,供皇室内眷休息的帐篷。想来今日演兵之后,宫中嫔妃随御驾回了大都城内,故而这里未留守兵。

心底一松,只觉双腿酸软,脱脱阿布慢慢在矮榻上坐倒,暗道,“原来这一日一夜,宝力德竟将我藏在狩猎场中,当真大胆!”

这皇家狩猎场,绵延数十里,占拒几个山头。这几日虽有宫中嫔妃来此驰骋,但御驾大队人马皆在观望演兵,这里人手稀少,众嫔妃并不曾驰远。

而索恩摆的阵势虽大,却也不敢擅入狩猎场惊扰众位娘娘,因此,叶家与肃王府拉开阵子搜寻,竟将这里拉下。

脱脱阿布知道这是什么所在,心中先觉难信,再一转念,却又暗暗点头,“昨夜赫天与我不过差了一步,他并无机会远逃,父王闻说我不见了踪迹,定然会派人满世界里寻我,但这里是皇家狩猎场,却没有人胆敢轻入,反较旁处安全。那宝力德粗俗奸恶,倒不料有此胆识。”

独坐帐中,又再想道,“狩猎场离两方军营,都有三、四里路程,若我径直寻去,这暗夜中,又不知会遇何事?倒不如在这里躲藏一日,待明日天亮,御驾来观演兵,必有宫中嫔妃来此骑马,那时有御林军护送,我又何必惧怕被宝力德父子寻到?

想的通透,心中便已稳定,转眸间瞧见那矮榻上那身骑装,一时间但觉浑身发臭,黏腻难受。她这一日莫说宝力德意图羞辱时吐那一身,酸臭难当。便是在稻草乱石里躲藏,又一路穿林过涧的奔跑,便已是满身尘土,到处泥污。虽说在山泉中略略洗过,终究是怕宝力德父子追来,只略略收拾。此刻见了那身骑装,哪里还忍得住,眼见一旁木桶中盛着些清水,速速将自己破碎衣衫除下,就着桶中清水,痛痛快快洗了个干净,将那身骑装换上,虽然冻的发抖,却也觉一身清爽。

一切收拾妥当,心中暗道,“虽然我料定宝力德不敢前来,但是那厮贼胆包天,也说不得,我却不能大模大样睡在榻上!”

游目一望,心思已定,将自己脏污的衣衫尽数抛入木桶水中,掩盖气味,又将油灯与火刀、火石摆在帐篷门口,以防半夜有人入来,她睡了过去不曾发觉。

收拾妥当,又细瞧一回,再无可忧,一口将油灯吹灭,矮榻上拖过一条薄毯,俯身钻入榻底,将薄毯往身上一裹,以抵挡夜晚寒意。

躺在矮榻之下,张眼便可瞧见矮榻底部木料的纹理,虽说有些窒闷,却又觉得心安。她一日一夜粒米未进,肚子里饥饿难当,但躺了片刻,饿过了头,也便忍了下来。

她从昨夜被擒,一夜困顿,到了今日,又与宝力德父子斗智斗力,奔逃半夜,早已困顿不堪,此时虽在榻底,但整个帐篷内都辅着厚厚的羊毛地衣,较之白天的杂草石缝,不知强了多少,不多久困意便层层袭来,便沉沉睡去。

不知睡了多久,梦中一时见索恩驰马而来,大喜之下迎上,奔到近前,却变成了苏合。一时又梦到尔敏捧着托盘,报出一长窜她平素爱吃的菜肴,伸手去取,却又变成石块瓦烁。懊恼间,似乎知道自己是在做梦,努力想要清醒,却觉自己被一堆杂草纠缠,正向地底一寸寸沉了下去。

她大惊大骇之间,放声大叫,“叶六,救我!”嘶喊出声,人却醒了,探手一摸,已惊的一头冷汗,心中却暗道,“方才我梦中遇险,为何唤的是叶六?而不是父王和大哥、二哥?”

想了片刻,哑然失笑,暗道,“我这三年来对他念念不忘,连在这等情形下,梦的也是他。而如今他的心里,除了他叶家生意,他自家兄弟,便是文公子之事,又几时将我放在心里?何况,他知道长公主大婚,我自然无瑕去叶家,他又怎会知道我被人擒了去?”

她几次遇险,都是叶惊鸿出手相救,当此境况,心底深处,便盼叶惊鸿来救。她如今虽然逃脱魔掌,而明日演兵,御驾来是不来,她并不知晓,御驾纵来,有没有嫔妃来此处狩猎,她还不知晓。若是所算明日尽数落空,宝力德父子就在附近,往军营去那三里路程,会不会再被擒回,心中又实无把握。她只想自己此处蒙难,叶惊鸿却毫不知晓,心中酸一层,想一层,隔了片刻,又再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尖锐的号角声冲破晨曦,响彻大地,脱脱阿布霍然而醒,侧头望去,帐帘之下,阳光透过缝隙洒了进来,瞧之令人雀跃。

“是大哥他们在集结兵马!”脱脱阿布细闻着号角声低语,心中暗自寻思,皇上今日,不知会不会还来观看演兵,也不知宫中有几位嫔妃会来。她身子静卧不动,凝神静听,除了远处的号角声,帐外竟没有一丝动静。

脱脱阿布微微咬唇,思谋片刻,便慢慢从榻底爬了出来。见帐门口油灯、火石之物还好端端的摆着,捡起来放回原处。

悄悄挑起帐帘一线,向外观瞧,整个狩猎场静悄悄的,唯有远处不知名的鸟儿,“唧啾”一声,从一棵树向另一棵树飞去。

一切,都平静而安祥,而此刻她却如惊弓之鸟,不敢有丝毫的大意。正在观瞧,肚子却叽哩咕噜的响了起来,脱脱阿布一手揉了揉,不禁苦笑。

从被宝力德所擒,这十几个时辰里,她粒米未进,纵然外头有什么凶险,她也需出去填饱肚子再说,若不然,再遇到何事,又如何有体力应付?

心中想着,小心的探头向外张望,营帐里,仍是渺无身影。脱脱阿布慢慢闪身出来,隐在帐篷外的暗影里,小心的向最近的一处帐篷移去,只盼昨天狩猎,这帐篷里有娘娘们吃剩的点心糕饼。

哪知连过四、五处帐篷,每一座帐篷都收拾的极为齐整,除了矮榻木椅,内里莫说点心,便连清水也没有一口。心中懊恼沮丧,悬着的心却放了下来,宝力德父子一夜未来,到了天亮,更加不敢涉险进入此地,倒是安全无臾。

脱脱阿布在一处帐篷里坐下,耳闻着远处将士们如山的呼喝声传来,心中暗想,“这许多时辰不见有人,难不成,今日竟无嫔妃随着皇上出宫?若当真如此,我只能到军营里寻人了!”

但是要去军营,中间还隔着四、五里路程不说,此刻演兵已经开始,那边四、五里之内,皆是厮杀争雄的士兵,她冒然闯了过去,也极是危险,只能等午后演兵结束,再行寻去。

寻思片刻,终究饥饿难忍,又不敢在狩猎场中乱闯,只得仍一处处帐篷寻去。满营大帐逛遍,处处皆打扫干净,反是在一处低矮的帐篷中,寻到些已放凉的开水和一些凌乱丢弃的糕点。

脱脱阿布大喜,已顾不上什么体统,双手抓来便吃,一边吃,一边四处打量,但见这帐篷已非上好牛皮,而是一些碎皮拼凑,帐角粗粗的钉着几根木桩,用绳索缠绕着撑起一面仅可遮雨的帐篷。在帐内亦无地衣,青青小草冒出地皮,却被人踩踏的东倒西歪。帐篷中央砌着个简陋灶台,内里尚留着未烧尽的柴灰。

脱脱阿布心中了然,这帐篷是御膳房随驾太监奉命服侍之所,随时照应宫中嫔妃、娘娘们的茶点而设。前边十几座大帐,想来是怕娘娘们今日仍然会来,昨日撤去前方收拾齐整,而这里不过是奴才们的地方,便只将火扑灭,竟无人收拾。

口中吞着糕点,脱脱阿布心中暗叹,也正因如此,她脱脱阿布此刻才有东西填饱肚子。连吞十几块糕点,肚中饥火顿去,脱脱阿布又寻一块干净屉布,将余下糕点捡完整干净的包了一些,转身出来,另寻了处大帐篷,在矮榻上躺下。

此刻既不怕宝力德寻来,心中便安定许多,只是又怕就此睡了过去,只得张着眼,静静躺着,养足精神,待那边收兵号角一响,便奔军营里去寻大哥。

迷迷糊糊的,不知何时睡去,直到身子被人晃动,脱脱阿布方霍然一醒,呼的一下坐起身来,惊惶张大的眸子,却对上一双灼亮含笑的星眸。“叶……叶六?”几疑看错,脱脱阿布不信的低喃,抬手狠命揉了揉腥松睡眼。

“郡主!”叶惊鸿松了口气,问道,“肃王府为了寻你,闹的人仰马翻,你却为何在此?”

“啊?”脱脱阿布一怔,突然觉得这帐中静的怪异,略略一思,突然呼道,“啊哟!”一下子跃起,怔然道,“演兵已经完了?我……我原想等演兵结束便去军营寻大哥!”

“演兵?”叶惊鸿剑眉一挑,不禁笑出声来,摇头道,“傻丫头,今日哪里是演兵,是御驾北巡,军营中点兵!”

“御驾北巡?”脱脱阿布低念,心里算了算日子,当即默然,隔了片刻方问道,“那……我父王和两位哥哥呢?”

“闻说同去!”叶惊鸿向她上下瞧了几眼,含笑道,“长公主大婚,赫天说你一出右将军府便被擒去,你竟然穿着骑马装赴宴吗?”

脱脱阿布闻说御驾北巡,父王和哥哥们竟然同去,不由心中一片茫然,暗道,“我被人劫走,尚未将我寻回,他们便随御驾北巡,竟丝毫不以我为念。”正暗自伤怀,闻叶惊鸿一问,垂头向自己身上瞧了一眼,不禁脸颊微红。自然不能说是自己衣衫被人撕破,只得强道,“阿茹娜长公主巾帼红颜,向爱戎装,她大婚,我为何不能穿骑马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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