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个榆木脑袋！让你去就去啊！”顾笙推了他一把，险些把他推的直接撞到宇文澈溪身上。

璃芳樰憋笑点了点头，得了应允的凌夜也不再推辞，随着宇文澈溪去了后院。“公主，到底何事？”

宇文澈溪止步看他，“哟，这会儿怎么叫公主了？你之前好像没叫过我公主吧？”

“之前……是我失礼。”

“行了，还是叫澈溪吧！叫公主我听着别扭。”宇文澈溪往里屋走，凌夜无奈的在后头跟。

而后就见宇文澈溪脱了鞋和衣躺在了床上，扯了被子盖着，朝凌夜招招手。

凌夜走过去，宇文澈溪一把拉住他垂在身侧的手，这一举动惊的凌夜忙挣脱来，宇文澈溪不满，“你作甚如此怕我？我还能吃了你不成？”

“自然不能。”凌夜答的一本正经。

宇文澈溪只好作罢，招呼凌夜搬来椅子做在她床边道:“我听闻，民间孩童睡觉时父母兄姐都会讲些故事哄睡，我打小就没听过，你给我讲一个吧？”

“这……”凌夜面露难色，却见宇文澈溪眼中还氤氲着水汽，一时心软，就应了下来，而后开始讲起了故事:

故事的开头很老套，“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小男孩儿，他被人丢弃了，他是个乞丐。和别的乞丐一样，他也需要去人多的地方乞讨，可事实上他并不喜欢人多的地方，也不喜欢低三下四的求人，他只想一个人安安静静的待着，然后能有吃有穿，虽然他知道，这个愿望是不可能会实现的。

后来他遇到了他这辈子的贵人，那是个很……很厉害的人，他和小男孩一样，很孤独，很讨厌热闹，他们做了朋友，一起习武一起望着河面发呆。

然后那个贵人就把小男孩儿带回了家，做了一名……暗卫。”

良久，凌夜都低着头，没有再出声。

宇文澈溪拽着被子小声问:“没有了吗？”

凌夜摇头，“没有了，那个男孩儿直到现在都是一名暗卫，如他所愿，安安静静的，能吃饱能穿暖。”

“那他，就没有什么想做的吗？”宇文澈溪眨巴着大眼睛，看起来一点儿都不困。

凌夜低头想了想，“有，他想做的，就是一辈子保护那个贵人，不让他受伤，可惜，他经常有失误的时候，他是不是很没用？”

宇文澈溪坐了起来，她定定的看着凌夜，目光虽不澄澈，却像是能穿透人心一样有力，“不是的，他不是没用的人，那不是他的错，就算是他的那位贵人，也一定不会觉得他没用。”

当然不会，赫连臻从没有觉得他没用过，凌夜扶着宇文澈溪躺下，给她盖好被子，“你该睡觉了，我也该走了，早点儿休息吧！”

“嗯。”宇文澈溪闭上了眼睛，她能听到凌夜的脚步声，他在慢慢走远。

凌夜讲的故事，是他自己的故事，他说的很轻巧，像是无感。

他很幸运，遇到了命中的贵人，但事实……远比他说出来的更残忍。

长廊上，凌夜一步一步走的坚定，他也在回想方才的故事，他该庆幸自己能把情绪隐藏的很好，他的确是个乞丐，却不是被丢弃的。

他是朝中大臣之子，十四年前，有人在他家中找出了企图谋朝篡位的证据，都说那是板上钉钉的事，皇帝赫连渊仅凭那一点儿无关痛痒的证据就抄了他家满门。

他打小就喜欢到处跑，那日也一样，等他回去的时候，就见火光冲天，家门大开，熊熊火光中父母被绑在梁柱上，那最显眼的位置，嘴角鲜红的血迹昭示着二人已然咽气，来来往往的人们都被这一场祸事吸引，驻足指指点点。

小凌夜不由分说就想冲进火场，是赫连臻把他给拉了回来。

“找死吗？！”在一个幽深的巷子里，小赫连臻吼道。

“那是我的父亲母亲！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死去！”小凌夜哭的几近失声，凌家上下一百一十七口，当夜都未能幸免于难，小凌夜也被算在其内，据说是凌父从外头找了个小子来冒充他，而且亲手将他给sha死，脸上划了数刀，辨不清本来面目，惨叫声传了有三个巷弄，听的老幼妇孺人心惶惶。

小赫连臻面目不改，依旧是冷若冰霜的样子，直直给了小凌夜一拳，“你现在回去找他们，只是去送死，你父母为了让你活下来废了多大功夫你知道吗？！你要是回去了，就前功尽弃了！你怎么能对得起你父母？怎么能对得起那个替你死去的孩子？”

质问声充斥在耳畔，仿佛比那火舌还要灼心，那时的凌夜还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孩子，有着孩子的心性。

他站起来跑了，却也没有再回家，只是漫无目的的跑着，年幼的他体力透支严重，晕倒在了街边，是一个老乞丐把他带了回去。

小凌夜随着老乞丐乞讨了一段时间，老乞丐病死了，小赫连臻再度出现在他面前，“跟我回去，我给你机会报仇。”他的话语很冷，小凌夜难以想象这个与他一般大的孩子是怎么说出这样的话来的。

“我是灾星，跟我在一起都会死。”小凌夜说。

父母是这样，现在连老乞丐都是这样，小凌夜有些麻木了，他不配拥有感情，不配拥有在意自己的人，跟自己在一起，会遭殃的。

小凌夜抬头看了看逆着光的小赫连臻，“而且，你是皇帝的儿子，你和他一样无情。”

小赫连臻面色不改，“我也恨他。”听不出情绪的，这样的话语，本难以让人信服，可小凌夜却觉得，他说的是真的。

“我是他儿子，可我不是他。”小赫连臻弯腰伸手，把小凌夜拉了起来，而后笑了笑，“有仇恨的人才能更狠，至于你说的跟你在一起会死，那你就自己来保护我，这样所有的伤都由你来受，死的，就不会是我。”

“记住，你的心里有恨，我会帮你报仇，而你，则替我挡伤！”那是小赫连臻说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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