璃芳樰半倚着门框，伸手感受了下自己现在的法力，简直微弱到可以忽略不计。

她往门外跨出一步，看着屏障内的二人，伸手到嘴边呼出一声长哨，那头二人似乎没意识到她已经醒来，还沉醉在属于他们两个人的战斗里，颜苏姗姗来迟，落在璃芳樰面前，跟在她身后的，还有顾笙。

看着面色惨白的璃芳樰，颜苏立马扶上前来，“主人！”

璃芳樰伸手轻轻推了她一下，“先别管我，去把他们俩拉开。”

颜苏这才注意到院中打的不可开交的两人，与顾笙对视一眼，一起冲了出去，屏障内正在打斗的無殇和赫连臻感受到屏障的波动之后，停下了动作。

無殇解开屏障，地面上霎时腾起滚滚白烟，像是要把这二人从头到脚给埋个严实。

璃芳樰磕磕绊绊的跑过来，拽住赫连臻的手臂，赫连臻这才注意到她不知何时已然醒过来了，连忙伸手扶住，“怎的起来了？你现在应该好生躺着休息，不要乱动。”

“无碍。”璃芳樰说着摆了摆手，但是紊乱的气息和难看的脸色证明了她并不是真的“无碍”。

無殇也凝眉看过来，“芳樰……”

“有事吗？”璃芳樰淡淡的问，“若是无事，那就请回吧！别再来扰我清宁了。我这大痛大伤的，也不容易，你就不要再来惹我不痛快了。”

“我并非惹你不痛快！”無殇往前走了一步，赫连臻眼神立马变了，像是随时准备好要迎战，二人一时间僵持不下。

無殇收剑入鞘，神情愤愤的看着半倚在赫连臻怀里的璃芳樰，“他伤了你，我想护着你，为何你还好赖不分，要去帮他说话？”

“呵，”璃芳樰抬头看她一眼，随即收回目光，神色淡然，“本君乐意为他受伤，无须他人过问，你也一样。我们之间只是朋友，最多也只是朋友，还请無殇仙君，不要愈矩了才好。”

璃芳樰说完就低下了头，不再去看那方悲怆的無殇，不是看不见他眼底心疼，可无论如何，無殇关心的都是蜜珞，而不会是自己。

“芳樰，你就非要这么作践自己吗？”

赫连臻闻言脸色瞬间黑了，他把璃芳樰紧紧搂在自己怀里，“何为作践？我赫连臻何时曾作践过她？负过她？”

無殇看着他的动作，脸气成了猪肝色，“那她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她一直是高高在上的，何曾受过这等苦，可自从遇到你只后她什么苦都得吃，凭什么？”

“凭我乐意！”璃芳樰从赫连臻怀里挣了出来，明目里填满了倔强，她收了收气力让自己站稳，扯了扯身上的红绒斗篷，让自己看起来更有威压，她看着無殇，一如她往常看着無殇一样。

她不是蜜珞，不会对着無殇笑，不会依着無殇这个那个，不会让無殇来保护自己，不会……对無殇表现出一点儿钦慕的样子，她的目光很冷，但無殇始终没有避开。

他在寻，从璃芳樰身上寻蜜珞的影子，哪怕一点点也好。

可惜了，到最后，他也没能寻到。

璃芳樰的目光自始至终都是冷着的，“若我之前，对你说过什么让你误会的话，就请你忘了罢。我对你无意，我不需要待在你身边，不需要你来保护，我……不需要你。”

看着無殇没什么反应，璃芳樰顿了顿从继续说:“我知道你看不得蜜珞受委屈，可我，不是蜜珞。”

直到这一刻，無殇的表情才产生了变化，他的瞳孔猛的缩了一下，握着撤邪的手也在微微颤抖，“你就是蜜珞。”他说。

無殇执拗的看着璃芳樰，微风起，带过她的红绒斗篷，斗篷随风轻扬，轻轻摆动着，沿着不同的轨迹，看着璃芳樰冰冷的面孔，無殇却好像看见了一副不一样的光景。

一片绵延望不到头的桃林里，一白衣少女翩然而立，绝世风貌令人羡艳，她也是那样，站的笔直，漆黑的眸子里仿佛什么也容不下一般直视着前方，她手里挎着个竹筐，竹筐里装着几个粉嫩的桃子。

那时，她说:“桃源重地，闲人免进。”

后来無殇便常光顾桃源，蜜珞拦不住，就打算置之不理，好在無殇也不打扰她，只是静静站在一旁，看着她，不曾开口说话。

时间一久，二人就熟络了，無殇从未像蜜珞表明过心迹，他觉得，蜜珞一定知道自己对她有意，他本打算向玉帝请旨，和蜜珞光明正大的成婚，可惜还没等到他去请旨，蜜珞就……

無殇还记得最后一次去桃源时，蜜珞对他说的话，“你若阻我，那我们便是陌路，从此阳关独木各走一方，互不相欠。”

她上这话时，是那么的傲慢，一如当年初见。

“我愿为了他受伤，我愿为了他遇险，我愿为了他尝遍生老病死喜乐忧苦，只要是他，我都愿意。”璃芳樰笑了笑，“無殇仙君，现在可以离开了吗？”

我甘愿受伤，我甘愿遇险，无论是龙潭还是虎穴，我一定要去做！

無殇耳边响起了蜜珞说过的话，当时，她就是这么说的吧？看，你们果然共享一个灵魂，你们果然是一样的倔强。

“我只是想……保你平安罢了。”無殇都声音有些沙哑，说着，眼角忽的滑下一颗泪滴，千百年来，这是他第一次流泪。

無殇不可置信的把手扶上自己的脸颊，触上那一抹温热，“此后，我予你的情，便随这泪滴消逝，就让我们……互不相欠。”

互不相欠。

璃芳樰安静的听着，她分不清，無殇是说给自己听的，还是说给蜜珞听的。

“谢仙君成全。”璃芳樰对着無殇拱手，無殇转身离去，不再多看璃芳樰一眼，他清楚这一别，往后千万年，都要与她是陌路人了。

“仙君！”颜苏急急的跑过来，看着無殇远去的背影欲言又止。

璃芳樰摆了摆手，不想再听颜苏讲述那份本不属于自己的感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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