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靳舟不知是怎么走进手术室的，一直到看到老太太躺在那里，那慈和的模样和他离家前在卧室里睡着的样子别无二致。

他呆呆的伸手摸了摸老太太的手，仍有余温，可是，没有脉搏了。

没有脉搏了。

他怔怔的想着，有那样一瞬间，脑袋里一片空白。

老太太平日里的教导，一句一句犹言在耳，可是，她怎么就躺在这里不动了呢？

薄靳舟想不通。

“阿舟，节哀。”一张纸巾递到面前，薄靳舟这才发觉自己不知何时竟哭了，此时满面泪痕。

因这一句，仍在手术室里的寄余生和佟鸢一起看了过来，而兰絮，可能已经哭的懵了，完全没注意到这边。

寄余生皱了皱眉，不过，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见到程静言朝这边看了过来。

“我在帮阿舟报道汜水城的事，今天搭伴回来，没想到出了这样的事，阿姨请节哀。”

温温和和的声音，有原因有结果，让人挑不出半句刺来，佟鸢只得点头，“你有心了。”

程静言笑了笑，又礼貌的说了几句请她注意身体之类的话，兰絮终于反映过来，慢慢站了起来。

程静言也朝她点点头，“兰小姐也请节哀。”

“谢谢。”兰絮欠身回礼，声音已是嘶哑。

程静言没有多留，很快告别离开。

兰絮把程静言送到门口，再次致家属礼，这才回到手术室。

薄靳舟怔怔的站在那里，寄余生叹了口气，拍了拍他的肩膀，“老太太走的很安详，也没受什么苦，也留了话，你别太伤心了。”

薄靳舟没理他，只是看着佟鸢和刚进来的兰絮，“奶奶是怎么出事的？”

“是因为……”兰絮眼泪又落下来，悔恨难当。

佟鸢往前一步，“是因为路上出了交通事故，惊惧之下去的。”

兰絮错愕，她猛地抬起头来，“妈？”

佟鸢叹了口气，“有些人贪心太过，用尽心机，你不要太难过了，跟你没什么关系。”

兰絮羞愧垂头，若非是她，温思怡怎么可能会对老太太动手？

薄靳舟站在那里，头脑发懵，手脚冰凉。

老太太的葬礼办的盛大，她在青城也是德高望重的老人，一时间，前来吊唁的人无数，就连郭家，郭旗风也和父亲同来吊唁。

看着一身孝衣的兰絮，短短几天的时间就瘦了一大圈，似乎被风一吹就要飘走了。

“你舅舅来过了？”

兰絮点点头，不过，当时佟鸢在忙着，薄靳舟在守灵，不知道他有没有往心里去，这几天，他情绪一直不高，饭也不怎么吃。

“那就行。”再多的，郭旗风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薄家老太太出事的缘由他也有所耳闻，这个时候，兰絮几乎是众矢之的。

想了半晌，郭旗风也只憋出一句：“不要太过自责，温思怡那里你舅舅不会放过的。”

“逝者已矣，说这些又有什么意义呢？”

郭旗风叹气，是啊，即便把温思怡打死，薄家的老太太能活的过来吗？

顿了一下，郭旗风忽然压低了声音问：“薄家……现在对你怎么样？有责怪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