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鲁克琳·阿奎特在侍女的帮助下走下马车，站在了紫云纹石的地面上。&40;&29378;&95;&20154;&95;&23567;&95;&35828;&95;&32593;&45;&119;&119;&119;&46;&120;&105;&97;&111;&115;&104;&117;&111;&46;&107;&114;&41;这里是皇宫内院的停车场，只有皇室和制裁法师塔的车辆可以驶入、停放。

“阿奎特大人，皇帝陛下在绮思宫等您。”

早已候在马车旁的皇室侍女彬彬有礼，布鲁克琳·阿奎特冲她们点点头，站在她身旁的法师塔侍女轻声开口。

“当前引路。”

两位侍女弯腰行礼，当先前行。布鲁克琳和她的侍女西莉亚·沃伦跟在她们身后，步态轻盈。

距离大魔导师卢克·布鲁斯特当街被人刺杀死亡，已经一个月了，可布鲁克琳甚至都不能公开搜寻凶手。不论是皇帝保罗·吉布森，还是布鲁克琳·阿奎特自己，都不愿意让任何不稳定因素混入法师塔和皇室之间那种脆弱的关系之中。

卢克·布鲁斯特已经死了，这件事布鲁克琳知道，皇帝保罗·吉布森有猜疑，可不敢肯定。

第三次大魔潮已经降临，这件事布鲁克琳也知道，皇帝保罗·吉布森有猜疑，可仍然不敢肯定。

而制裁法师塔之所以还能存在，正是基于这两个脆弱的、小小的不确定之上。一旦两个不确定中的任何一个消失，布鲁克琳都敢肯定，制裁法师塔会立刻失去自己最后的独立资格。

成为一片绝望的废墟，一具散发着尸臭的尸体。

通往绮思宫的路并不长，十几分钟的行程下来，布鲁克琳有些微微的出汗，她和西莉亚在绮思宫门口停了一下，抬起头，看着这座宫殿。

这座宫殿曾经叫做睿后宫，是皇后珍妮·博德蒙的居所。那位美丽的皇后，布鲁克琳曾经的同窗，大魔导师卢克·布鲁斯特曾经的学徒和床伴，已经死了。死在了布鲁克琳和法师塔卫队主管马克·雷沃罗利试图刺杀保罗·吉布森的那场伏击战中，身中数十枪，死相狰狞。

大魔导师卢克·布鲁斯特喜欢女人，也只信任女人。他嫁出去的许多学徒，都曾经是他的床伴。布鲁克琳猜测，对皇帝来说，一个别人睡过的皇后死去，也许真的不是什么特别悲伤的事情。

站在绮思宫门口，布鲁克琳轻轻的摇摇头，抬脚上前。

“对不起，只有阿奎特大人可以入内。”

布鲁克琳的侍女西莉亚被拦住了，阻止她的手臂来自一位侍女，白皙纤细，却十分坚定。

“大人？”

西莉亚抬头看着布鲁克琳，眼神里有疑问。

“在这里等我。”

布鲁克琳几乎没有犹豫。卢克·布鲁斯特的死亡意味着法师塔凌驾于一切的时代已经结束，在这种时候还要去强求过去的荣光，除了自取其辱，没有任何意义。

“大人。”

西莉亚深深的看了布鲁克琳一眼，无声张口。

小心。

布鲁克琳看懂西莉亚的意思，她点点头，转身走上台阶。那台阶虽高，却并不难走，布鲁克琳很快进入了绮思宫的正门，留给了西莉亚一个孤独的背影。

“阿奎特大人，这边请。”

早有侍女等在门后，布鲁克琳跟着她们前进，转来转去，来到了一间四面都镶满了银镜的屋子。这些银镜来自尼格鲁共和国，安肯瑞因暂时还不能生产，价格昂贵。两位年纪更大一些的侍女正等在房间内，跟在布鲁克琳身后的侍女等布鲁克琳进门后，关上了门。

“怎么？”

布鲁克琳不是笨蛋，她感觉到了隐隐的危险，像黑夜中从墙缝角落传出的嘶嘶声，令人汗毛倒立。

“阿奎特大人，请您更衣。”

老侍女重复了一遍，语气平和。布鲁克琳四下观察，并没有发现任何可以更换的衣服。她直视着那位侍女，语气严厉。

“吉布森他什么意思？”

“皇帝陛下说了，请您更衣。”

老侍女好像变成了一台留声机，重复着同样的内容。

布鲁克琳转身，想要离开。可她刚刚迈开一步，就停下了。卢克·布鲁斯特已经死了，制裁法师塔已经没有任何人可以依赖。

皇帝陛下为什么这么做？

布鲁克琳站在原地，试图找出原因。可她很快意识到这是徒劳的，她没有任何依靠，生死全在皇帝的一念之间。就算他要羞辱自己，自己又能怎么样呢？

布鲁克琳转过身，弯腰把手中的材料放在地上，站直身子，张开双臂。

“快点。”

两位侍女上前几步，开始解开布鲁克琳的衣服。那衣服还是卢克·布鲁斯特设计的，紧身而修长，能够很好的展示女性的曲线。只不过与良好的设计对应的，是繁琐的穿脱方法。

两位侍女显然不得要领，她们在衣服上找了几下，没有找到脱下这件衣服的办法。其中一位侍女离开布鲁克琳，从角落里拿出一把剪刀，沿着布鲁克琳长裙的下摆，咔嚓咔嚓。

这是魔导师大人最喜欢的衣服。

布鲁克琳微微抬头，不去看那两位侍女。她的目光从银镜中看向自己，虽然已经四十三了，可她的面容仍然较好，只不过，那张冰一样的脸庞，怎么看都让人觉得陌生。

一旦使用了剪刀，两位侍女脱衣服的动作就变得很快。布鲁克琳能感觉到她们的动作，被剥去的罩袍、长裙，被脱下的胸衣、裹腹，还有被最后剥下的内裤。

大魔导师卢克·布鲁斯特的女人，信任的人，六大法师塔之一制裁法师塔主管，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那位大人，一丝不挂。

“好了，大人。”

两位侍女鞠躬，退后，让出了道路。布鲁克琳微微仰着脖子，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保养极好的她身材玲珑。圆润而饱满的胸部随着她的呼吸微微起伏，有着令人惊讶的美感。

卢克·布鲁斯特喜欢女人，非常喜欢。所以制裁法师塔的女性都非常美丽，而且她们有充足的时间和资源去保持自己的美丽。

“这边。”

侍女在前面引路，布鲁克琳穿过不长的一条走廊，在走廊尽头的房间里看到了这个国家的皇帝。

保罗·吉布森。

他穿着一身淡黄色的便服，正坐在一张高背椅上看书。在他的背后，高高的书架密密麻麻，满是书籍。

“你来了。”

保罗·吉布森站起身，眼神里带着显而易见的欣赏。

“看来我们的魔导师大人真的很懂审美。”

“这是你要的资料，法师塔全部的财产和人员名册。”

布鲁克琳上前两步，试图把材料放在书桌上。保罗·吉布森平移了一下，挡住了她。布鲁克琳见状，把手中的材料递到了保罗的面前，重复了一遍。

“这是你要的材料。”

“这是我要的材料，可我现在要的不是材料。”

保罗接过那沓材料，随手放在身旁的书桌上。他伸手作势，伸向布鲁克琳的胸前，满意的发现布鲁克琳的身子正在微微发抖。

“还有什么事么？没什么事我要走了。”

布鲁克琳感觉自己已经到了极限，从进入法师塔到现在，她何曾受到过这样的侮辱！

“我打算和尼格鲁共和国开战。”

保罗·吉布森突然换了话题。他转身坐回沙发，伸手指了指面前的地面。

布鲁克琳没有看懂他的动作，她站在原地，身上起了一层细碎的鸡皮疙瘩。

“跪下。”保罗再次指了指地面，“如果你不想被我发配到战地前线的军妓营的话。”

“那样全世界都会知道你的秘密。”

“不，他们只会以为卢克·布鲁斯特玩腻了你。”

说完这句，保罗再次指了指面前的地面。

“跪下。”

他的声音轻轻地，可带着不可抗拒的力量。布鲁克琳想起了被他毒杀的那些参与了广场刺杀的士兵，下意识的抖了一下。

保罗不再说话，而是饶有兴致的看着她。

布鲁克琳上前两步，跪在了保罗·吉布森的两腿之间。聪明如她，已经知道了接下来要发生什么。既然已经失去了最后的庇佑，又何必强求那一丝遮人耳目的自尊和自怜。

“看来，卢克·布鲁斯特是真的消失了。”

保罗的声音有些发抖，布鲁克琳的技巧娴熟，他很舒服。

“艾尔莎和我说过，这一定是第三次大魔潮，她虽然不知道卢克去了哪里，会不会回来，却很确定的告诉我卢克就算再次出现，也不会拥有魔力。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能摧毁所有的魔法阵，只有大魔潮——哦——”

布鲁克琳加快了动作，这个过程让她愤怒而绝望，可她无比清晰的知道，自己的反抗和挣扎不会有任何好的结果。有那么一瞬间，她想一口咬下去，一了百了，结束这屈辱的过程，可法师塔的那些人牵住了她，浇熄了她反抗的怒火。

他们和自己一样，已经没有任何依靠。

一声长长的叹息后，保罗伸手扶起了布鲁克琳的下巴。布鲁克琳扭了扭头，却最终不得不正视保罗的眼睛。

“卢克他……不管怎么说，在审美这方面真是无可挑剔。”

布鲁克琳冷漠的看了皇帝一眼。她抱着一种破罐破摔的心态，擦干嘴角，站起身，转过身，走到书桌前，双手扶住书桌，弯下了腰。她的动作恰到好处，以一种令人惊心动魄的美展示了她自己的所有。

如果你真的那么想要，那就拿去好了。

保罗站起身，站在她身后，伸手拂上她的大腿，她的后臀。

“如果这真是第三次大魔潮，那意味着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了魔导师，而得益于你们那次愚蠢的刺杀，六大国中，只有我安肯瑞因知道了确切的消息，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么？”

布鲁克琳趴在书桌上，抬起头。她长长的头发顺着肩膀滑落，像从山头垂落的瀑布。她摇摇头，并不说话。

保罗弄了几下，有些无力。他离开布鲁克琳的身后，坐回到了沙发上。布鲁克琳转过身子，嘴角紧绷，表情冷漠。

“完了？”

保罗看了她一眼，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这意味着，我拥有一种非常可怕的信息优势，在别的国家都以为我们要遵守魔导均衡的时候，我突然发兵攻击，占领他们的领土，他们会怎么办？”

“他们会抵抗侵略，然后试图通过六塔议会解决问题。”

布鲁克琳光着身子走过保罗面前，坐在了他身旁。

“这就对了”保罗一拍大腿，“我有备而来，他们没有准备。我全力以赴，他们还在等着魔导师，这场战争，谁能赢？”

“你就不怕别人缓过神来也来打你？”

“我一个人就怕，我拉上其他人呢？”

“你告诉了别的国家？！”布鲁克琳是真的惊到了，她腾的站起身，看着保罗·吉布森，“你傻么？”

在那一瞬间，曾经的法师塔主管大人的气场又回来了，皇帝陛下保罗轻轻的瑟缩了一下。他有些懊恼的看了一眼布鲁克琳，伸手重重的打在她的屁股上，恢复了平静。

“我不傻，我会用事实证明自己。而且，等大家都知道了魔导均衡失效、大魔潮降临，你觉得他们会帮着已经被我打的半死的敌人打我，还是和我一起分享胜利的果实？”

“这是你的国家，你随便。”

布鲁克琳本来想继续反驳他，告诉他他的敌人也会找人结盟，而安肯瑞因的军队并不如他想象的那么有力。可出于某种心理，她突然懒得去理会这一切。卢克·布鲁斯特已经死了，她的人生，已经不可能回到从前。

“你说的对，这是我的国家，我是这个国家的皇帝，真正的、没有魔导师的皇帝！”

保罗站起身，下命令。

“去，趴到桌子上去，就用你刚刚的姿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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露娜坐在窗边，看着窗外的法师塔。黝黑的塔身坚固而沉默，好像永远不会改变。

然而露娜知道，事情已经发生了改变。

失去了魔法阵，法师塔已经失去了居住的条件，她和大部分人都搬到了法师塔区域内的附属建筑内。身为第一学徒，她得到了一间靠近法师塔的大房间，有一张大床，一些简单的家具，和一面小小的镜子。

露娜坐在窗边，看着那座法师塔，感觉自己好像在看着一具尸体。那具尸体一分钟前还鲜活如初，在布置着刺杀保罗·吉布森的事情，可转眼间就变成了腐臭四溢、蚊蝇乱飞的尸体，不可接近。

有马车从窗外驶过，是布鲁克琳。她从皇宫回来了。

露娜站起身，把手伸出窗外，大声挥手。

“老师！”

马车停了下来，布鲁克琳走下车子，看向了已经从二楼冲到一楼，飞快的冲向自己的露娜。她身上的黄色长裙随风清扬，像一只美丽的柳莺。

“老师，你的衣服呢？”

露娜站在近前，发现了问题，布鲁克琳笑笑，没有回答。

“怎么了，这么想我？”

“我想出去走走，他们不让！”

露娜伸手指向楼门旁的卫兵。那是皇帝派过来的卫兵，负责保护露娜的安全，同时监视露娜的行踪。

布鲁克琳伸手摸了摸露娜的头发，宠溺的笑了。

“他们说的对，外面危险，在法师塔这边待着就好。”

“……好吧。”

露娜有些郁闷的点头，可很快又惊讶起来。

“老师，你——”

布鲁克琳随着露娜的目光摸向自己的脸颊，摸到了满脸的泪水。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沉默的泪水已经润湿了她的脸颊，沾湿了她的衣襟。她仰起头，任由那些泪水模糊了视线。在她那模糊不清的视线里，秋初的天空碧蓝如洗，那高高的穹顶之上，有云雁鸣叫着飞过。

墨喙赤眸，白翼成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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