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公说，他信你。&29378;&47;&20154;&47;&23567;&47;&35828;&47;&32593;&119;&119;&119;&47;&120;&105;&97;&111;&115;&104;&117;&111;&47;&107;&114;”月灵眼中的脆弱一闪而过，心情却泄露在紧握颤抖的手上。

她见我看她，不自然地低了头，说：“夫人可是要看赵记掌柜送来的货品?”

“不必。”以赵记掌柜谨小慎微的脾性，断不会让消息情报落入第三者的手中，授人以权柄。

寒冬天凉，水温降得很快，桶里的水渐渐冰冷刺痛皮肤。我动了动身子，坐久了有些麻木一时竟使不上力，便道：“红灵，过来扶我一把。”

搭上红灵的胳膊借了把力站起身来，披上外衣，却没有松开她的右手，反而快速地掀开了衣袖，不由一惊。红灵本该白皙的胳膊此刻狰狞可怖，那布满整个小臂的伤口好似万虫噬咬一般，鲜红色的血丝，暗红色的血痂，粉红色的嫩肉……混乱地掺杂在一起，依稀可见森

森白骨，触目惊心。

我惊道：“是谁?竟然用上了霸道的尸虫!”

月灵低着头轻轻地抽出了手臂，盖上了衣袖，冷声道：“夫人忧心了，是月灵犯了错，理应受罚。”

我心一冷：“是昊殇。他怎会使出这么阴毒的手段?”

月灵肩头微颤，沉默良久才低声道：“其实……在主公眼里，除了夫人，其他的人都不算是人。”

我无语，抬头见窗外明月高悬，看似一片明朗，只是我知道，一直都知道，物是人非，已经回不到从前。百世折磨，我弄丢了纯真善良的瑭姻，而今身负深仇的昊殇又何尝留得住自己的本性呢?

之后几日我安心待在水汶阁内做做女红看看闲书，品茗弹琴过得自在悠闲。外间的风雨飘摇卓炀自有担当，我不知道修涯伤重而回，以及我的数日失踪卓炀是如何对外间解释的，但他真的在努力兑现当日的承诺，永生不负，前路坎坷，我们一起试试。羌棋无声无息地没

了踪影，曾与他暧昧不清的苏小绻、王洛宁双双被冷落，闹得沸沸扬扬的太子妃甄选因卓炀的阻挠也冷了下来，似乎几日工夫清心冷傲的太子又回来了，行事依然出人意料却步步高招。

世人皆感叹风水轮流转世事难料，头上风云变色，本已门庭冷落的水汶阁得了太子夜夜留宿的幸，兴盛如前了。关于我这狐媚女人失宠的流言不攻自破，不过挥手之间，我又成了坊间市井最热门的话题。

修涯醒来的消息是第二日午时小淅带回来的，我埋头饭菜间没有抬头，只模糊地应了声：“知道了。”既然在情仇之间我已做了抉择，便不会让心停留在曾经的片刻感动和心动上。

从此萧郎是路人。

卓潇潇进屋时，我刚吐出一口漱口水，正接过小淅递来了毛巾擦嘴。

她罗红色纱衣长裙，外罩白狐狸毛短袄，红妆小脸却透着一份憔悴，凤目圆瞪含着怒气直直地冲我走来。我不及反应，她的巴掌就已经打在了脸上。

她并不解恨，抡手又是一巴掌打来。我轻轻地格开了她的手，退后几步平静地看着她道：“不知泫汶哪里得罪了凝因公主?”

卓潇潇冷哼一声，狠狠地盯着我看，半晌才憋出一句话，她说：“果然是勾引男人的下作娼妇。”

见我不语，她身后的随身丫头大声道：“你是什么身份，见了公主胆敢不行跪拜之礼!”

小淅面上一紧，月灵眼中冷光乍现。我却笑了，眸光似有似无地抚过侧立一旁的二人，二人瞬时敛神平静。聪明的下人不会在此时护主，给挑衅的人落下生事的借口。

“是泫汶失礼了。给公主请安。”我屈膝行礼。

即便是低垂着头，我依然能感觉得到卓潇潇火辣怨毒的目光。

她不语，我不动。罗红的衣襟垂在地上，逶迤垂转好似血流蜿蜒成河，我又想起了那个梦。猩红的血遍地开花，异常妖艳，苍白透明的尸体……那一张张熟悉陌生的脸，多久了，只能出现在午夜纠缠的梦魇中，那是我的家人。

卓潇潇，你身上也流淌着修家的血。

我直起了身子，眉眼带笑，妖娆妩媚。

卓潇潇自小娇生惯养，哪里见得了人悖驳于她，扬手又是一巴掌。

我没有闪躲，由着她狠狠地打在我脸上，力气不小，应该能留下一个清晰的掌印。

“你别得意，总有一天皇兄能看穿你这阴险的女人，”她凝眸，忽地笑了，“怎样，世世为娼被男人享用的滋味如何，怀念吗?放心，很快你便能再次体会。”

我凑到她身边，声音细微地道：“泫汶滋味如何，公主何不回去问问修涯?”

“你……”卓潇潇食指微颤地指着我，桃红胭脂掩不住青色的脸颊，一双晶亮的眼睛竟渗出泪珠来，她强忍着泪愤恨地看着我道，“泫汶，你记住了，我不会放过你，也不会让你伤害我最爱的两个男人。”说罢拂袖而去。

卓潇潇没有想到，会有那么一日，高傲如她会跪地苦苦哀求于我……

夜。

脚步声传来，我紧了紧身上的锦被，闭目假寐。

候在门外的小淅道：“拜见殿下。”

卓炀清冷的声音响起：“免礼。她何时歇下的?”

“晚饭过后没多久，夫人觉得乏了就先安歇了。”

“哦?”卓炀定是觉察到了小淅的紧张，便不再问话，径直推门而入。

卓炀走到床前，掀了被角和衣躺了进来。他带着寒气的衣服冰得我不禁一颤。他的手立马环上我的腰，逼着我贴紧他的胸膛。

我睁开眼睛，黑暗中他一双黑眸灿若寒星，亮晶晶地盯着我：“怎么，不接着装睡了?”

他的语气颇有不爽，虽然他不说，但他还是在意我与修涯的私奔的，虽然他没问，但他还是介怀我暗自服用避孕药丸的。

山水横亘，世事变迁无常，我们回不到过往了。

我睡眼蒙眬，柔声道：“听了你同小淅说话才醒的，今儿个很忙吗?吃晚饭了吗?”

卓炀冷冷地道：“你做了什么见不得我的事，需要躲着我?小淅那丫头岂能瞒得过?”

我定睛看着他，玉面生寒，带着几分冷峻，在暗夜里倒也显得出他王者的霸气。

我们两相对望，彼此却没有半点温情，在冷硬的气氛里僵持……

半晌，卓炀叹气，抽回了搂着我的手，低声道：“罢了，睡吧。”

我没有动，冷声道：“卓炀，既是如此，我们何苦两厢折磨呢?”

他不语，仰面闭着双目，情绪却泄露在身侧紧握的双拳上。

“罢了，强求亦是无用。”泪落，我哽咽道。

卓炀侧头看我，眸中终现不忍，抬手欲擦我的泪。

我咬着唇偏过头。

他的手扳过我的脸。

恰好触到了卓潇潇日间的掌印，一声呻吟出口。

卓炀一惊坐起身来，点了烛火映明了我红肿的脸颊，一时无语只深切地看着我，眼中涌动深深浅浅的波光，竟带着缱绻的柔情。

我挣脱了他，缩到床内抱膝埋头于内。

卓炀没有任何动作，只举着莹莹烛火默立床前。许久，他吹熄了烛火，上床轻轻地自身后抱住了我。

他说：“泫汶，对不起。”

对不起，我心中一震，卓炀是何等人，这三个字怎会轻易出得了口的。

我疲惫地说：“我累了，睡吧。”

“嗯。”卓炀搂着我躺下，我转过身背朝他，他也没有勉强，只手温柔地环着我的腰。

不知道我们各怀心事彼此无语地思索了多久。在我睡去前，脑中依稀闪过三个字：卓潇潇。

不用我说，卓炀也能知晓白天发生的一切，而我，是受尽委屈的柔弱女人……

如何?

冬日难得的好天气，天空澄净近似透明，金色阳光铺满长空，带着柔和的姿态洒落大地。水汶阁内园色阔朗，松柏绿意盎然，寒梅红枝琼苞，而那一片空地，土壤松软翻培细心，紫阳花种静待春日。

我想起了羌棋，不知卓炀如何处置她，但无论死活对她而言都是幸事。她可知紫阳对于昊殇意味着什么，若她还有命落到昊殇手中，定是生不如死。月灵的话犹在耳畔：“其实……在主公眼里，除了夫人，其他的人都不算是人。”我心中一寒，沉沉地叹息，昊殇。

“泫汶。”一清丽的女声唤我。宁清略施薄粉，青目潜静地看着我，一身清淡素衣，外罩素银外衫缀着青花点点。身后跟着一丫头，名唤风琴，手捧七弦古琴。

我笑着迎上去：“还是姐姐想着泫汶了。”

宁清淡笑道：“琴无知音倒是寂寞得紧。”

我拉过宁清的手：“姐姐进屋说话。小淅，焚香备茶。”

弦弦声急，琴音越拔越高。秀美的手指在银色的琴弦上轻灵地舞动，令人眼花缭乱的手法和技艺。

曲终弦收，余音袅袅和着自门窗倾泻入内的碎裂的阳光，浮沉微动，久久不散。

手指微疼，一滴汗珠滴落弦上，在此刻沉静的室内无端放大清明的响亮。

我收敛心神，笑道：“姐姐琴艺又进，泫汶输了。”

宁清眉目不动，神色淡淡地道：“泫汶，你如今的心境和初见时不一样了。”

“在姐姐看来泫汶何处变化了呢?”

宁清眸若翦翦秋水，透着清丽的陈冷，独于事外反而看得更加清楚。她说：“舍得才会快乐。”

我拿起竹签，插进香炉轻轻拨弄，清淡的香气和着紫阳似有似无的花香温热地冉冉而起。我与宁清隔着一袭香雾彼此凝望，却又同时淡淡微笑移开目光。

我起身接过小淅递上的帕子擦了汗，道：“姐姐舍得吗?”

宁清怔了半晌轻轻地笑了，含着一丝悲凉的无奈：“是呀，说起来总是容易，做起来却是不易。”手指扶上古琴一端，弦音轻轻，声声空幽，明彻空灵的琴声回荡开来，似远山悠远纯净却遥不可及，似有无尽苦诉却终无一言。

世间万物皆悲，最苦的却是女人的幽幽心房。

突然琴声顿，宁清低着头道：“泫汶，我不知道你心里到底有什么苦楚，为何过得这般辛苦……”

“姐姐……”

“听我说完，”宁清抬眉打断我，清秀的脸上是少有的坚定，“你可知我自小便可识人之心，看得到人们心底的欲望和念想，知晓那一张张笑若春风的面皮下是怎样的虚假和伪善。可我宁愿自己没有这份本领，也许……也许……”宁清走向我，我心不由一紧，不知那双

清丽的眼睛是否看得到我内心里燃烧的仇恨。

宁清道：“泫汶，你别紧张，其实，我看不懂你。”

宁清道：“可我看得出你心思缜密丘壑颇深，泫汶，我始终相信能弹出那样钟灵神悦曲子的女人不会是心思歹毒血染罗素的恶人。我欣赏你，也羡慕你，遇到卓炀是你的幸，希望你珍惜。”

我静默，因为不知道说什么。在宁清面前我宛如被剥光了层层的衣衫赤裸裸的没有遮掩，这种感觉令我不安。

宁清拉起我的手柔声道：“给你说段往事吧。我哥一直爱着修薇你知道吗?”

我点头。

“修薇死后我哥一直很消沉，一次大醉后他问我如果当初他去争取而不是什么都不做地退让，修薇会不会死?其实他不是在问我，他在质问他自己。他后悔了。我记得修薇大婚的前夜殿下来找过哥哥，他只问了哥哥一句话‘不争不悔吗’，哥哥说只希望修薇幸福，即便

是一辈子地默默守护他也愿意。殿下揪着哥哥的衣领怒道：‘你还是不是男人，为何不去争取自己深爱这么多年的女人?’哥哥说‘因为修薇爱你，我成全她’，殿下离去前留下句话‘宁宇，我不是修薇的良人’。”

我说：“可那是王上的指婚，宁宇又能如何?”

宁清道：“追求幸福是可以放弃一切的。我觉得殿下是所有人中最清楚最明白的人，他那晚也是在指给哥哥一条路，也许会很艰难辛苦未必看得到完满的结局，可如今呢，修薇香消玉殒。现在回想起来，殿下似乎早就明白地告诉过我们修薇跟了他不会幸福，因为他的爱

只能给他心爱的女人，就是后来的你，泫汶。”

我该说什么呢?唯有微笑。

“可泫汶，你为何要折磨这份感情呢?”

我反问道：“姐姐又为何不与心爱的人相守呢?”

宁清眼中灵光一闪，遂又敛去凌厉的芒光，清幽的眸子犹如青柳临岸波光粼粼，她叹道：“泫汶，你眼利心细绝非常人能及，却也是，最大的障碍就是我们在对的时间放不下心中的执拗。希望，我的路，不要再有人重复了。”

以后如何谁又能知道呢?我唯一的选择就是走下去。

♂丝♂路♂文♂学♂网*♂www.su♂ns♂il♂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