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真的要泪崩了，“你看，我就说吧，我不装聋作哑，你们就要问东问西，尽问一些我不想回答的话。”

褚清钰拿出一张纸，先画了一只眼睛，再画了脸和身体躯干，摆在它眼前，“契约你的人，是不是长这样？”

乌斑毒蚕看了一眼，摇了摇头，又不太确定的询问，“现在外面世界的人，已经长成这副模样了吗？”

它摸了摸自己的虫身，“怎么长得比我还像虫子。”

器灵实在没忍住，“你是宁愿相信有人能长成这样，也不愿相信他的画技有问题吗？”

褚清钰：“……”

方凌仞重重咳嗽。

乌斑毒蚕连连摆手：“这话可不是我说的！”

方凌仞大致描述了一下丹鸣恒的模样，乌斑毒蚕听到一半，眼神就有些闪烁，“不，不认识啊，与我契约的人不长这样。”

方凌仞：“我说的这个人，已经死了。”

乌斑毒蚕：“什么？”

褚清钰扬眉，“你好像很诧异？”

乌斑毒蚕慢慢往后挪动，“我没有，我只是耳背，没听清他刚才说什么。”

方凌仞：“只要不是牵连生死，关联某些特殊条例的契约，契约的一方死了，双方定下的契约自然作废，不会再约束另一方，另一方违背契约，也不会被反噬。”

褚清钰配合道：“一方死了，契印也会随之消失，得先看看契印还在不在，确保万无一失。”

乌斑毒蚕：“……”

器灵：“契印若是消失了，肯定会第一时间发现啊，谁能傻到连契印消失了都没发现？”

方凌仞：“这样看来，与他契约的家伙，和我们所说的家伙，不是同一个人。”

一唱一和之间，这个话题似乎就此揭过，褚清钰捡起了地上的一团红丝，往乌斑毒蚕怀里塞，“你别抖了，冷就多织几件衣服，把自己裹起来。”

乌斑毒蚕见褚清钰和方凌仞都没有要攻击自己的意思，这才平复情绪，“那个，传送阵……”

褚清钰：“我们打算在此地休息，传送阵摆在那儿，又不会跑，你说是吧？”

乌斑毒蚕干笑两声，“是啊，是不会跑。”可你们杵在这，我很想跑。

他默默拿出了几根长针，捡起了地上的红丝，开始胡乱挑织了起来。

褚清钰来到了那堆白骨旁，“这些白骨，都是没能打赢你的人？”

乌斑毒蚕点点头，又摇摇头，“不全是，他们还会自己同自己打起来。”

方凌仞：“他们为何要自相残杀？”

乌斑毒蚕摇头，“我也不知道，所有进入此地的人，十有八九都在大吼大叫，神智不清，双目通红，身体发肤也是红彤彤的，见谁都砍，和他们一道进来的人也砍。”

他努力回忆，“他们进来之后，会被我吐出的丝线缠住，就这样挂在空中，又喊又叫，喊打喊杀。

我哪敢靠近啊，只能等着他们从红丝上掉下来，神智恢复了，开始在这地方四处寻找出口，找到我了，我才应战。”

他叹息一声，“以前我还没化形呢，那身体根本藏不住，他们要杀我，我当然不能坐以待毙啊。”

不知想到了什么，他浑身一僵，“你莫非是要替他们报仇？我，我也是受契约所制，不能离开这里，还得帮助他们修炼啊，他们舞刀弄枪，我也不能坐以待毙吧？”

褚清钰：“被传送到此地的，全都秦氏子弟？”

乌斑毒蚕：“啊？我哪知道，他们又不会冲我报上姓名，不过，他们都修炼同一种功法，术法也相差无几，看着应该是师出同门。”

褚清钰：“什么术法？”

乌斑毒蚕嘴角微抽，“你自己不也在用吗？”为何这种什么都不知道的家伙也会被传送进来啊？

褚清钰拿起一个头骨：“这就奇怪了，他们用血术互相攻击，为何还能留存完整的骨头？”

乌斑毒蚕：“……有没有一种可能，你穿过这个传送阵，再多去几个试炼场，就会发现，越往后走，能看到的尸骨就越少，因为试炼者们终于参透了此道的奥秘，可令万物消融，化为己用？”

褚清钰：“……”

乌斑毒蚕吸吸鼻子，“你来错地方了。”

褚清钰：“并非我们想来此地，我们是被强行传送进来的。”

乌斑毒蚕将头埋进了刚织好一小块的红丝布里爆哭：“是哪个没眼见力的东西，干这种损虫不利己的事。”

第664章 突破

照这红丝冢里的规矩，褚清钰和方凌仞挑选好白骨，就要和乌斑毒蚕打一场。

击碎乌斑毒蚕所掌控的白骨，即可得胜。

乌斑毒蚕不想挨揍，由着他们拍碎了自己所掌控的白骨，胜负轻易见分晓。

一人一鬼在红丝冢里调息休养，闭目假寐。

如此静待许久，终于看到蜷在角落里织出一条长围巾的乌斑毒蚕，小心翼翼地踮起尾足和腹

足，贴着墙，鬼鬼祟祟的往远离他们的方向挪动。

乌斑毒蚕移动起来当真是一点声音都没有，若非褚清钰和方凌仞都留意着他，怕是难以察觉。

待乌斑毒蚕挪到了视线尽头，褚清钰和方凌仞才彻底睁开了眼，跟了上去。

乌斑毒蚕移动的声音很小，速度很慢，方凌仞隐匿了魂体，拉着褚清钰一起隐身，跟在他后方，感觉像是在跟踪一只蜗牛。

乌斑毒蚕终于停在了某处，还小心翼翼地回头看了一眼，确认四周没人，这才伸手去刨开堆在此处的红丝。

有些红丝沾着乌斑毒蚕的分泌的液体，已经凝结成了硬壳，他还得上牙要撕咬。

哼哧了足足一炷香的时间，乌斑毒蚕终于啃开了几层红丝凝结而成的硬壳，被埋藏在里面的东西，也显露出来。

那是一枚赤红色的圆珠子。

他再次环顾四周，确认没人跟来，才拿起了那枚珠子，怼着眼睛往里看。

也不知看到了什么，他发出了短促的惊呼声，有唯恐被他人听到，自己捂住了嘴。

“没，没了！”乌斑毒蚕盯着红珠子，反反复复的确认。

方凌仞干脆拉着褚清钰走上前，凑近去瞧那枚珠子。

感受到左手被拉扯着的褚清钰：“……”这个方向，这个距离，他该不会贴脸去看吧？

方凌仞隐匿魂体，褚清钰这会儿能感受到方凌仞拉着自己，估摸出方凌仞所在的位置，也能凭借自己对方凌仞的了解，猜测出方凌仞的大致动向。

比如现在，褚清钰虽然看不到方凌仞的脸，但他敢打赌，方凌仞十有八九正在看乌斑毒蚕手中的那颗珠子。

不敢想象，若是此刻方凌仞不是隐身状态，那将会是一个多么微妙的画面。

方凌仞感觉到眼前这枚珠子里血气与灵气混杂，不似俗物。

可不管他如何细看，都看不清这珠子有什么东西。

方凌仞下意识给褚清钰传音，没得到回应，才想起褚清钰现在还受血术的副作用影响，只能暂且作罢。

乌斑毒蚕莫名感到一阵恶寒，打了个寒颤，再次环顾四周。

再次确认四下无人，他才拍拍胸口，自我安慰，“没事没事。”

随后，捧着那枚红珠子，放在脸上揉搓，泪流满面，“太好了，虫丹里的契印真的消失了。”

方凌仞：“……”原来是在看契印。

契印消失，也意味着，此前与这乌斑毒蚕契约之人，已然陨落，契印也因此失效。

褚清钰心道：将契印落入打入虫丹里，这还挺少见，若是违背了契约，最先受损的，便是这颗虫丹了。

乌斑毒蚕张口把这枚红色虫丹吞服了下去，不消片刻，他那还维持着虫身的下半截身体，便冒出了红光，化出了两条腿。

他兴奋地往前跑了两步，而后左脚踩右脚背，摔了个结结实实。

想来这乌斑毒蚕应该有很长时间没用双腿走路了，腿出现在他身上，好像不是他自己的，在地上蹭了几下，最后无奈地便会了虫腹和虫尾。

见乌斑毒蚕开始往回走，褚清钰和方凌仞先一步回到了方才休息的地方。

乌斑毒蚕悄然挪了回来，小心翼翼地瞄了他们一眼，又蜷回原先的角落，呼呼大睡。

……

红茧里不见天日，待在此地，褚清钰算不清过了多久。

他原本想等着自己恢复灵力之后，便打开那传送阵，没想到在他终于感受到自己的丹田，感受到识海的一瞬间，一股浩瀚的灵力瞬间冲入了血脉当中！

褚清钰：！！！

方凌仞听到身边传来异响，睁眼一看，就见褚清钰盘膝坐在地上，眼耳口鼻都在往外流血。

方凌仞心惊肉跳，“这是怎么了？”

说罢，方凌仞骤然瞪向不远处的乌斑毒蚕。

乌斑毒蚕正靠在墙边织围巾，看到那灵修七窍流血，又见那鬼修看向自己，一个激灵跳起来，眼泪狂飙，“不关我的事啊！”

褚清钰拉住方凌仞，“是我从秦昭那里炼化的血在躁动，只不过我受血术副作用影响，一直没有感觉到，应该是错过了最佳的炼体时间，身体有些受不住。”

方凌仞：“你不是已经炼化它们了么？为何会如此？”

褚清钰抹去面上的血，扯出一丝笑，“到底是能操控血儡之人的血，和其他人的血就是不一样，哈哈。”

“你还笑？”方凌仞忽然想到了什么，“你之前身体发烫，会不会也与这个有关？”

褚清钰：“那时我还有灵力，可以压制那些血，它们能在我身体里保持平衡，不会与我自己的血相斥……”

提及此，褚清钰忽然想到了什么，“我懂了！我并没有完全炼化那些血！

许是秦昭发现了我在吸收她的血，故意施术于血中，蒙蔽了我，让我误以为我将那些血全都炼化。”

其他人不知道，但是擅用血术之人一定知晓，这些招术用

久了之后，会有一段时间虚弱如常人。

施术时间越长，消耗越大，虚弱的时间就越久。

只要利用好这一点，也是一大杀招。

方凌仞：“还有这样的招术？”

褚清钰还没回答，远处的乌斑毒蚕就已经弱弱道，“有啊，不过我只在书上见过，还未曾见人用过，可能有人想用，但是没成功。”

方凌仞：“书在哪？如何破除此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