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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下班回去，倪蔷疲惫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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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前刚工作的时候，就有这种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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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东西压在身上，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放下来，日复一日，忙碌仿佛无休止的，后来她习惯了。而今这种感觉再次袭来，似乎更重于从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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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车到小区内，才发现家门口的停车位都被占满，倪蔷拐回去把车停在地下停车场，从里面出来，经过大门附近的超市，看到一个穿着黄色衣服的孩子蹲在地上，脚上是一双蓝色的运动跑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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倪蔷认出来是宝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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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怎么一个人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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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抬脚，刚走过去，就看到宝顺身边多了个男人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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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顺抬头看那人，咧嘴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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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把手里的东西给他，摸了摸他的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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倪蔷的脚步停在离他们五米的水泥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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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不知为何，过的很是漫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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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才一天没见到他，却觉得仿佛隔了一个世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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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熬的时光，才总是漫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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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站在原地，绛仍然抬起头也看到了她，冲她招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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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穿了条居家裤，套头运动衫，头发软软地贴在额头，眉目清晰，脸庞却有些憔悴，下巴上青渣隐现。看样子今天并没有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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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顺也跟着看向倪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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倪蔷只好重新迈动了步子走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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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到宝顺手里拿着一只超市烤好芝士h番薯，金黄的番薯，色泽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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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顺的另一只手上拿着的是上次绛仍然在车上把玩的扭蛋，只是变了另一种外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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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来了。”绛仍然低醇的声音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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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心底一颤，下意识低下头，“嗯……”走过去牵宝顺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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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问宝顺，“怎么出来自己一个人玩儿？妈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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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顺没回答她，只望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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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答她的是绛仍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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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小时前你表妹送他来的，你家里没人，我就带他出来了。你表妹知道。我们没走远过，只是在小区的公园里和小狗玩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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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顺跟着点头，眼神坚定，小唇紧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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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看到倪蔷脸色并不好，不敢多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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倪蔷看他这样，心里一软。牵着他往家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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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顺手里一边拿着番薯，一边拿着玩具，倪蔷干脆替他拿着玩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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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吃东西，吃完再玩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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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顺听话地开始用勺子一点一点挖番薯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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绛仍然跟在她们身后，脚上的拖鞋总会和地面摩擦出声音，时刻宣布着他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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倪蔷却没有再回头看过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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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了看手里的玩具，捏着那个圆壳的东西，里面的可爱模型人物她似乎在哪个动漫里见过，但叫不出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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蹙眉看了很久，她放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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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绛仍然在她身后，轻笑着说：“你走得太快了，倪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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倪蔷一顿，停驻时的功夫被他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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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低头，宝顺吃得满嘴是番薯渣，表情有些急，但很克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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倪蔷忍不住笑了，蹲下来，翻包找湿巾，给宝顺擦嘴巴，找出来的湿巾包却是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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绛仍然递过去一条细长的运动毛巾，道
：“先用这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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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抬头，又低头，“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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绛仍然道：“不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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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会儿，他犹豫道：“倪蔷，你要相信，我是理解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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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宝顺擦嘴巴的手停在半空中，倪蔷踯躅，复而牵起宝顺的手重新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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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了么？吃完了姨姨帮你扔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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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顺点头，把盒子给倪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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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她努力控制着步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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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到家，倪蔷开门，把宝顺送进去，说：“宝顺你先在屋里看电视，等等姨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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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她反关上门，直面等在门外的绛仍然，呼吸渐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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绛仍然眸中流露出伤感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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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倪蔷。”他叫了她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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倪蔷捂住嘴巴，深吸了一口气，看向他，松开手，说：“理解，你说理解。我相信，我真的相信。因为，我也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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绛仍然听此，向前迈出一步，和她距
离拉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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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抬头，就能对上他清晰的眸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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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身上的男人气息扑面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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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样的气息已经深入骨髓，熟悉到不能再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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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伸手，捧住倪蔷的脸，说：“倪蔷，你知道，我是喜欢你的。所以我可以给你很多你想要的东西，但是结婚，我确实办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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倪蔷苦笑一声：“我想要的东西？绛仍然，你很喜欢孩子吧？那你可以跟我生个孩子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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绛仍然一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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倪蔷始终看着他，她不想错过他的表情，但，这无非是一种自虐行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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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久，绛仍然说：“倪蔷，生下我的孩子，这对你来说不算是个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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倪蔷压低了声音，道：“绛仍然，你知道么，我现在……好恨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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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望着她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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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道：“你明明就是个混蛋，可你却有很多脱身的理由。你明明是假意，还偏偏装的真情！你给别人希望，让所有跟你在一起过的女人都觉得：绛仍然这个花花公子并不如传闻中那样浪荡，他对我是真的好。可最后却还要面对你的抛弃……所以你才是真的混蛋，真正的虚情假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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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并没有想要抛弃你。”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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倪蔷甩开他，“那你说我们之间最好的结局会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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绛仍然沉声道：“你错了，我从来不用虚情假意，每一段感情，我都是认真的。我对她们好，是因为我真的喜欢过她们，有的是喜欢她们的长相，有的是喜欢她们说话的方式，有的是喜欢……嗯，她们每个都有属于自己的优点。对于我，我相信她们也是这样的感觉。所以在感情上，是平等的。而我认为的最好结局就是”他顿了顿，说，“爱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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倪蔷的心思停在他的停顿那里，脸气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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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爱我么？我说的，不是喜欢，是爱！你爱我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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绛仍然拧起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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倪蔷喉头梗的难受，她强忍住心里的难过：“根本没有什么最好的结局，在你这里，根本没有好的结局！其实你说的对，我早就该认识到的。但是我心存侥幸，我以为我……我以为我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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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终究还是没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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绛仍然叹息道：“我觉得你现在的样子不像你。倪蔷，你可以冷静下来想想，到底，你想不想跟我继续下去。我说过，我从来不会强迫你，我只会在你需要我的时候在你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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倪蔷推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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绛仍然不想刺激她，目光眷恋在她身上，最后道：“明天重阳，我要回家几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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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也觉得，不像自己了……现在的她早就是另一番模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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倪蔷急切地转过身子，手握在门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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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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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心里说：最好，别再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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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门，把自己和他彻底隔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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绛仍然面对着紧闭的门，脚步有些重，烟瘾突然犯了，摸兜，发现并没有带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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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这时，杜若和杜兰提着东西从外面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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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若看到绛仍然杵在他们家门前，愣了一下，说：“这不是绛先生么？怎么？找我们家老倪还是倪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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绛仍然摸兜的手放在兜里，顺便换了表情，说道：“都不找，倪蔷刚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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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若眼睛一亮，“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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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吊着眼睛打量绛仍然的杜兰插话说：“二妹，我就说刚刚在路上看到的是倪蔷和宝顺，哎对，宝顺是不是也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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绛仍然点头，“嗯，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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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兰笑眯起眼睛：“还是我这眼力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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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若道：“是是，你眼里好。对了，我还没介绍呢！绛先生，这是倪蔷的大姨，也是利媛的妈妈。大姐，这就是给利媛介绍工作的绛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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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兰做了个惊讶的表情，急忙去握绛仍然的手：“呀！原来你就是帮我们利媛介绍工作的人呀！真是太感谢你了，晚上来家里吃饭吧？我亲自下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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绛仍然放在兜里的手被迫抽出来，有些尴尬，但他自小最擅长的就是应付七大姑八大姨，于是挂上笑容道：“晚饭就改天再吃吧，我一会儿要换衣服，准备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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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兰面露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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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若问：“怎么
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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绛仍然说：“重阳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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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哦，重阳节，要陪父母的！”杜若说，“那你赶快回去吧！别让家里人等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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绛仍然莞尔：“好，倪太太，那改日再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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倪蔷早在听到杜若的动静之后，就擦干净脸上的泪水，躲进房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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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顺跟过来，眼巴巴地望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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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才想起来，刚刚那只扭蛋，她还没有还给宝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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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在客厅的鞋柜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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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若和杜兰进门就叫倪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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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刚那个绛先生，跟倪蔷什么关系？看路上他们走在一起的。”杜兰心存好奇，追问杜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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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若听倪蔷开门出来，对大姐做了个噤声地手势，问倪蔷：“刚回来？宝顺也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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倪蔷去拿扭蛋：“嗯，回来了，在我房间里玩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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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走路时，头发遮住半边脸，不显露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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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若并没有看出来，只说：“那就好，我和你大姨这就准备晚饭，你先和宝顺玩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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倪蔷应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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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若看她进去后，叫杜兰进厨房去，然后说：“刚刚那人，追倪蔷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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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约是做父母的，总会有为孩子感到骄傲的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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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杜若眼中，绛仍然确是个不错的女婿对象长相佳，身材好，又有钱，对倪蔷要是好，那真是没话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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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时她没说，但不代表心里不想，尤其是夜晚躺在床上，杜若总会想，女儿要
是和绛仍然在一起了，这不失为是一个好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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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儿不结婚，会成为父母的心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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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刚刚看到绛仍然和倪蔷在一起，杜若打心眼儿里是有些高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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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追倪蔷？”杜兰惊讶道，“那，那个严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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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若叹道：“哎，早吹了！那孩子，其实也不错，就是有一点儿，人不太守时，看着倒是怪稳重，但很多东西要从细节看。这不，细节决定一切了吧？我之前一直忘了跟你说，我也不想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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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兰失望：“……是怪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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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杜若想到绛仍然，就没那么喟叹了，又来了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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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吹了就吹了，反正这男人不是还有么？刚刚那个，姓绛，叫绛仍然。他爹是绛马陆，以前在咱们这儿军区当过司令，家底很不错。人你看了，也是精神。前段时间我和老倪看出来他俩有苗头，那孩子搬过来后，倪蔷进进出出的，藏得很严，但也能看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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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兰道：“啊……那挺好呀，发展的怎么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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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若回想了一下，坦白说：“这个我也不清楚，但估计不怎么顺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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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还不顺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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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若道：“妮妮这孩子是这样的性子，其实自己很有主意，而且心里也有我们，如果她跟那姓绛的能成，她肯定会告诉我们，像现在还没说，那肯定是她心里还没做好打算。以前遇见过这种情况，我是急，但我家老倪说不能急，等她决定了我们再插手，所以这不是等着呢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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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若听罢，若有所思：“姓绛……绛仍然……哎，真是个好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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倪蔷回到房间里，眼睛红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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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顺乖顺地站在门前等她，她一进来，宝顺就抬头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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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呐……你的扭蛋。”倪蔷把扭蛋给宝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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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顺拿着，还是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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倪蔷不知道该不该在一个孩子面前表露出自己最脆弱的一面，但她控制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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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东西已经濒临崩溃，是她无法阻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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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体依靠在门板上，缓缓滑落，最后坐在地上，蜷起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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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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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觉得自己是真的在衰老，好像真的，承受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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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在往下沉，身体也在坠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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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从一开始，就选择了一条不归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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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小手搭在她的脑袋上，很小，很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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倪蔷感受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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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抬头，宝顺把手里的扭蛋摊开来，在她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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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姨姨，给你……不要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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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的声音像是春天里悦耳的鸟叫声，清脆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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倪蔷反应了好久才发现，宝顺……他开口对她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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