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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作者:寂寞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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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阳光斜斜地穿过落地窗,煎蛋混着培根的焦香,夹杂着咖啡的苦香,在空气里弥漫。娜娜坐在桌边,慢条斯理地吃着我做的早餐。深灰色的西服套裙勾出她的腰线,头发挽了个低髻,露出白皙的脖颈,。我坐在沙发上,盯着笔记本电脑屏幕上的加密币k线图,红绿跳动的条纹和曲线比什么都刺激。

昨晚的梦境是那么生动:颖颖穿着白色连衣裙,站在外白渡桥上,冲我笑得那么真实。可一转身,她就跳进了苏州河,化作一摊水花。我飞奔上前,跳入水中去想救她,一落水就惊醒了,睁开眼已是满头冷汗。那画面刺得心口有节律地疼痛。颖颖像浅草寺的线香,缠着我放不下来。可娜娜就在身边,她的温暖是真实的。

「儂又发啥呆呀?」她的声音从餐厅飘过来,她放下刀叉,起身走来,坐到我腿上,手臂勾住我脖子,调皮地盯着我,「想啥呢?要不要我今朝请假,在家陪儂呀?」

我心慌意乱地笑笑,手在她腰上拍了下,「勿要闹,我看看盘,儂快点吃,勿要迟到。」其实我脑子里全是李静蓉的话:用回忆打开颖颖的「心锁」。噩梦惊醒后辗转反侧,难以入眠,所以大清早就起了床,写好了一封信:

颖颖,

你还记得大二夏天,临近期末考试的那晚吗?在赤峰路上的烧烤摊,我们常去的那个安徽老闆开的夫妻档,你非要吃加辣鸡翅,辣得两眼泪汪汪,抢我手里的可乐咕咚咕咚喝掉,得意得像个小傻瓜。我追着你跑,路灯把你的影子拉得长长的,你的头发在身后甩来甩去,空气里全是孜然味、炭火味和你的笑声。那一刻,我觉得你就是我的全世界。

后来我们吵架,你总埋怨我不懂你,可我只想把你搂在怀里,不让任何人伤你。记得那晚,你靠我肩上,哼《月亮代表我的心》,说要一辈子跟我在一起,天天都这样。现在的你是不是还在躲着我?不管你经歷了什么,我都想再陪你吃一次鸡翅,哪怕只是听你笑駡我笨,说我傻乎乎。

我一直在等你,颖颖,我一直深爱着你,无论多久。

泽然

我把信交给娜娜,她读了起来,脸色渐渐沉下去,「其实儂还放不下伊,对伐?」

我心一紧,忙把她搂紧,吻了她的脸颊,「儂勿要乱想啦?这些全是过去的事体,我现在只有儂。」

娜娜哼了一声,亲了我一口,「儂真是个痴情种子啊?哎啥时候我要是也儂要是待我也有半爿这么好,我就心满意足了!」她折好信纸,装进信封,小心翼翼地封好口,起身装进餐厅椅子上的电脑包。

我跟过去,站在她身后,搂着她的腰,「娜娜,儂勿要发脾气,我只是想帮伊。我晓得儂待我好,我会珍惜现在的。」

她转过身,眼里闪着泪光,亲了我一下,「好啊!我就是欢喜儂这伊点。夜里我要吃糖醋鱼,儂早点烧好,勿要又看盘看昏脑壳,忘记买,忘记烧了!」

窗外的江上来来往往的都是船,远处的白天鹅珠宝广告牌上,颖颖的笑容冷冷地望着我,像在问「倷还要我伐?」

娜娜的温暖让我有些后悔,不该将她带入我跟颖颖的漩涡里。我是不是在用娜娜填补颖颖留下的洞?她那么好,我怎么忍心让她失望?颖颖就像匯入黄浦江的苏州河水,在我们的关係中卷起无尽的湍流。

晚饭后,春雨依旧淅淅沥沥,街道在路灯下泛着湿冷的光,我和娜娜撑伞走进曼姿的公寓楼。电梯上升时,她靠在我肩上,突然问:「这小囡以后应该叫我啥?小姆妈?跟伊讲,苏婉颖跟吴曼姿都是儂的前妻吗?」

曼姿一开门,暖黄灯光扑面,驱散了雨夜的寒意,空气中隐隐地散发着牡丹花香。墙角架子上对方婴儿用品,粉蓝奶瓶与折叠尿布的纸箱子码放整齐,好像在提醒我没有尽到一个父亲的责任。

「外面雨大吧?」曼姿端来一壶茉莉花茶,茶香嫋嫋,杯沿升起薄雾。她坐在对面沙发,肚子明显隆起,穿米色孕妇装,脸上气色比上次好多了。

窗外雨声敲玻璃,娜娜从包里掏出一叠文件:「曼姿姐,这是苏婉颖的『心锁』设计稿,我从公司拿来的。你看看,灵感是德国民歌,『你被锁进我心,钥匙丢了』。」她握住我的手,掌心温热却微微发抖。

曼姿翻着纸页,低声叹息不已:「难怪,上次见颖颖,她说锁是爱,钥匙是信任。现在她好像把钥匙丢了,连自己都找不回。」她放下草稿,叹了口气,「她搬出陈昊的公寓了,自己租房住。不过,她还是会去那个的工作室,说是离不开他。陈昊说颖颖在两个人格之间挣扎,那个『妮妮』和从前的颖颖,完全是两个人。」

「妮妮?」娜娜皱着眉,语气中带点不屑,「她还搞这套呀?公司里她现在可高冷了,创意部开会,她一个人说了算,谁都不理。今天我还看到一个男人开车接她下班,西装革履,开一辆帕拉梅拉。」

陌生男人、豪车、颖颖冷漠的侧脸,这个的画面在我脑海里炸开我看向曼姿,正好目光相接,她满眼担忧:「泽然,别多想。她可能只是想逃避过去,找个暂时依靠的人。」

「逃避?」娜娜软糯的口音掩不住火气,「你为啥不拦着她呀?她跟陈昊搞那些污七八糟的事,你不是说她是家人吗?为啥不拉她一把?还是你从一开始就」

「你这话什么意思?」曼姿脸色煞白,翻动纸页的手停在半空。

「我就是看不过去!」娜娜身体前倾双手撑茶几,盯着曼姿,「苏婉颖和泽然现在闹成这样,你有责任!当初你还教泽然他们玩什么双飞,带他们去陈昊那里,泽然都跟你学坏了!你是不是一开始就在引诱她堕落呀?」

我拦住她:「娜娜,别说了!」

她转过脸,眼眶泛红地瞪着我:「你以为我是为了谁?还不是你?天天跟丢了魂一样!」

我既心疼又无奈,转向曼姿,「对不起娜娜是关心我。」

曼姿深吸口气,努力保持平静:「娜娜,我没你想得那么不堪。我劝过颖颖无数次,让她回泽然身边。可她说你俩已经好上了,家已经散了,回不到从前,不如防守成全你们。当初她在家里就提出离婚,我也在场,其中有一部分原因就是你颖颖说不想被过去绑住。」

「我的责任?」娜娜愣住,嘴唇动了动,「在我之前,她就」她看了我一眼,不忍说下去,身体缓缓靠后,低声嘀咕:「那她也太倔了吧」

我也说不出话,颖颖的决绝把我隔在她的世界之外:「曼姿,陈昊的治疗记录,你拿到了吗?我想知道她到底经歷了什么。」

曼姿犹豫片刻,从抽屉拿出一个黑色u盘,递给我:「这是颖颖的治疗日记,我在陈昊电脑上偷偷拷来的。我觉得你有权瞭解。」她的眼神透露出内心的纠结,「陈昊发给你的只是一小部分。这些看完你会更痛,但也许能明白她为什么变成这样。」

我接过u盘,手微微发抖。曼姿起身去厨房,客厅只剩我和娜娜。她靠在我肩上:「泽然,儂真要看呀?看了怕是更放不下来。」我没回答,插上曼姿的笔记本电脑。屏幕亮起,颖颖的日记一页页展开。她的字跡依旧秀丽,却给我带来刺骨寒意。

日记里,她写「妮妮」人格带来的快感与羞耻,写陈昊让她参加的各种「治疗」,写对陈昊的依赖——他像唯一能理解她创伤的人,却又让她恐惧迷失。她描述阿健的胁迫如何撕裂她的自尊,「妮妮」如何成为她的避风港。一句刺穿我的心:「泽然的爱是我的锁,却没有钥匙。」

我盯着屏幕,浑身发抖。颖颖的痛苦如潮水淹没我,我却连抓住她的手都做不到。我低头问自己:「她为什么不告诉我?」

娜娜从旁抱住我:「勿要再看呀,好伐?伊这样是伊自己选的路!自己选的。」她语气渐渐硬了起来,「伊就是自甘堕落格!有啥子创伤不能跟儂讲,非要跟陈昊那种人廝混?伊勿要儂了,儂还管伊做啥?」

曼姿端来点心:「娜娜,你不懂。这是创伤后应激障碍,ptsd。她的『妮妮』人格是自我保护,逃避过去的伤害,也逃避对泽然的愧疚。她需要长期干预,不是一两句话能拉回来的。」

「ptsd?你当我不懂啊?你别给她找藉口!」娜娜激动之下,杯子没有放稳,打翻在茶几上,茶水淌了一地,「她要是真爱泽然,早就回来了!现在还跟别的男人睡,你还帮她说话,你到底站哪边呀?」

「娜娜!求求你!」我再次拉住她,心乱如麻。她的愤怒烧得我喘不过气,可更痛的是颖颖的日记,那里边记录的一切骇人听闻的故事,如同乱箭穿过我的心。

曼姿擦掉泪水:「我是为了颖颖,也希望泽然好。我只是不想你们误会她。」

客厅陷入死寂,只有雨声敲窗。我低头看地板,脑海是颖颖的笑、她的冷漠、还有那个开着帕拉梅拉的男人。我想找回她,却连她的心在哪里都不知道。

第二天晚上,在le连接前,娜娜语气轻柔地提醒:「泽然,屏幕上的女人不是苏婉颖,勿要又陷进去了。」我点头苦笑,试图压下心头波澜,但当李静蓉出现在画面中,长发盘起,素色和服衬托清冷气质,与颖颖颇为相似的容貌仍让我心跳微乱。

「林先生,李小姐,晚上好。」李静蓉开口,带有轻软腔调,「今天我们继续探讨如何面对创伤,重建信任。希望你们能放松,敞开心扉。」

我深吸气,试图专注,目光却不自觉扫过她身后的绳艺照片,追寻颖颖的影子。娜娜察觉,轻轻碰了下我的手臂,我这才回过神,挤出个笑。

「根据苏小姐的日记和你们反馈的近况,可以确认她的『妮妮』人格是创伤后应激障碍的防御机制,源于过去被胁迫的恐惧及对林先生的愧疚。这种人格分裂让她在逃避与现实间挣扎。」

「陈昊的『治疗』并不健康,他引导苏小姐极度释放性欲,使她在心理和生理上依赖他。」她顿了顿,目光扫过我们:「但苏小姐能搬离陈昊公寓,独自生活,甚至与他人交往,不管对方是谁,这是一种进步,说明她开始自主选择。林先生,你需要看开些。」

我心头一紧,想到颖颖被陌生男人接送的画面,嫉妒与无力交织。娜娜轻声问:「她还能不能

变回原来的她?泽然一直在写信,我也在帮他递,可她还是那么冷漠。」

「恢復原来的她需要很长时间,甚至可能无法完全回归。但持续的接纳和支持能帮她找到新自我。我建议林先生继续写信,用回忆唤醒她的真实自我,表达无条件的包容,这是解开『心锁』的关键。同时,林先生也要关注李小姐的情感需求。」

娜娜神色微动,语气带一丝忧虑:「我知道写信是为了她好,可我有时候会想,他这么放不下她,我在他心里到底算什么?」她转头看我,「泽然,你老实说,你写这些信,是不是还想跟她复合?」

我愣住,心如针刺,不知如何开口。李静蓉温和道:「李小姐,你的担忧很真实。能具体分享你的感受吗?」

「我妈去世后,我爸是我唯一的依靠,现在他身体很不好,泽然是我最重要的人。我知道他放不下苏婉颖,我一直在帮他递信,可我总觉得他心里只有她,没我的位置。我不想逼他忘掉她,但我需要知道,我对他来说是不是也重要。」

我抱住她:「娜娜,你在我心里很重要,我不会让你一个人。」

李静蓉默默地看着,语气柔和:「娜娜,你的坦诚很珍贵。泽然,你的回应也很重要,但你需要更深入面对内心。林先生,你愿意分享你的感受吗?」

我沉默片刻:「我一直有种病态的想法,娜娜早就知道,我的『淫妻癖』。从颖颖开始改变,再到被陈昊影响,我都清楚她的堕落,可我却有种奇怪的快感,觉得她那样更吸引我。我恨自己这样,也知道这让她更受伤。我写信,是想让她变回原来的颖颖,哪怕她不回来,我也希望她好。但我怕娜娜觉得,我心里只有颖颖,没有她其实,我很爱娜娜。」

娜娜抬头看我,眼中没有退缩,掐我的手:「我早就知道你能再说出来,我其实松了口气。我不想逼你忘掉她,但你得让我知道,我在你心里有位置。」

李静蓉点头,语气并不带评判:「林先生,坦白复杂情感需要勇气。你的『淫妻癖』可能源于对亲密关係或控制感的复杂需求,这在你们的关係中早已是个公开的话题。重要的是,你愿意面对它,并将这份情感转化为对苏小姐的理解,而不是沉溺。李小姐的包容也很了不起。」

她又问娜娜:「李小姐,你愿意继续支持泽然,同时也表达自己的需求吗?」

娜娜擦掉眼角泪痕,声音坚定:「我会继续帮他递信,但我希望他能多看看我,别让我觉得像个外人。」她转头对我笑,眼中带泪,「你得说到做到。」

我郑重点头:「我会的。」

「你们都很勇敢。坦诚是重建信任的基础。」李静蓉微微一笑:「我年轻时背叛了陈昊,那段感情让我自责多年。后来,藤原先生的包容让我学会原谅自己。创伤不会消失,但爱和理解能让它不再主宰。」

我问:「那我该怎么帮颖颖?她连信都不回。」

李静蓉回答:「继续写信,不期待回应。你的信是种子,可能现在没发芽,但会在她心里留下痕跡。同时,你要与李小姐坦诚沟通,共同面对创伤。我会发《创伤与復原》给你们,里面有实用方法。下次我们谈如何平衡复杂情感。爱需要耐心,也需要对自己诚实。」

通话结束,我和娜娜靠在沙发上沉默地依偎在一起。过了好久,她轻声说:「我是信儂的,但勿要让我等得太长,好伐?」

当晚,我给颖颖写下一封长信,让记忆如月光一般倾泻而出,回到那些被时光打磨得温润的日子:

颖颖,还记得我们的初次相识吗?在大学的生活,在楼顶看星星,一起旅游的时光,你给我递过来的咖啡。

婚后的日子也不总是甜的,记得那次吵架,你摔门跑了,我找了很久,直到你回来,抱着我说「别让我再怕了」,那瞬间,我只想把你护在怀里,挡住所有风雨。我知道她现在变了,变成了「妮妮」,背负着我无法触及的伤痛。我不怪她,也不怕她的过去,那些让我羞耻的念头,那些病态的快感,都是因为我爱她爱得太深,哪怕她跌进深渊,我也想跳下去拉她回来。颖颖,不管你变成谁,我都等你,我要把你接回来。写到最后,手微微发抖,信中带着倔强,在对命运宣战。

娜娜站在身后,读完信泪流满面,她抱住我:「我帮儂交给伊,但是勿要忘记我在儂身边呀!」

清晨,我正在厨房收拾碗碟,铃声骤响,娜娜接起电话,脸色煞白,手一抖,咖啡杯摔在地上,碎成一片。她抓起外套,惨然对我说:「泽然,我爹情况不好,进了icu!」

我二话不说,开车驰向瑞金医院。路上,她紧攥着安全带,低声呢喃:「伊勿能有事,勿能」我握住她的手,却不知该怎么安慰。佳佳姐在icu门口等我们,眼睛红肿:「你爸昏迷了,吐血止不住怕是撑不过今晚。」

娜娜腿一软,我扶住她,跟着护士走进病房。病床上,娜娜的父亲面色蜡黄,嘴唇发紫,身上插满管子,监护仪的曲线微弱得像随时会停。娜娜扑到床边,握住父亲冰冷的手,泪水涌出:「爹,儂醒醒呀,我

马上要过生日了,儂讲要看阿拉结婚儂勿要走,我还没让儂放心呀!」我站在一旁,想安慰,却觉得任何言语都是徒劳的。

这时,监护仪发出刺耳长鸣,屏幕上的曲线都平了,医生冲进来,护士把我们赶出去。过了一个小时,医生走出icu,摇头说:「病人下腔静脉高压,胃底静脉破裂,脏器已经衰竭,因出血过多,抢救无效,已经宣告死亡。我们尽力了。」

娜娜呆住,试图理解医生一系列术语中的真实含义,随即爆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喊:「爹!儂勿要丢下我呀!」她瘫在地上,泪水奔涌而出,哭得像个孩子,声音沙哑:「我姆妈走了,爹也走了,我没有家了泽然,我只有儂了,勿要离开我,求求儂!」

我抱起娜娜,她依在我怀里,完全崩溃,哽咽着诉说童年,提到母亲去世后,父亲的辛苦,悔恨因为自己任性而搬出来,没有多陪他。

我被她的脆弱所刺痛,轻抚她背:「勿要怕,我永远陪儂」

叁天后,葬礼在殯仪馆举行。灵堂内白花簇拥,挽联垂掛,娜娜爹的遗像端正严肃,遗体摆在花丛中。集团高管、董事会成员、亲友齐聚悼念。娜娜身着黑色长裙,脸庞憔悴,眼圈红肿,却强撑着站在灵前,声音颤抖地说:「感谢大家来送我父亲最后一程。他一生为公司、为家人操劳,我会继承他的遗志,好好生活,让他放心。」说到最后,她哽咽失声,捂住嘴低头。我走到她身后,轻轻扶住她。

人群中,我瞥见颖颖的身影。她作为下级公司高管,身着一身黑色套装,面无表情。告别仪式开始,她走上前,依次向家属慰问,低声对娜娜说:「请节哀。」她礼节性地握了握娜娜的手,目光却始终避开我。娜娜僵硬地点头道谢,颖颖静静地转身离开,我心头剧痛。娜娜抓紧了我的手,低声说:「勿要看伊。」

骨灰安葬结束,已经接近傍晚。眾人散去,只剩我和娜娜。她瘫坐在父亲墓碑前,泪水浸湿我的黑色西装。

「爹是我最后的亲人,现在只剩儂了。」她回忆童年,父母带她看外滩烟花,父亲笑说要给她买整片天空的烟花,「我好怕呀,泽然,我真个好怕,全世界只有我一个自己哉!」

我抱紧她,心中说不出的同情和爱怜,「我不会让儂一个孤单,我会一直陪着儂。」但抬起头,颖颖好像就站在娜娜身后,抱着胳膊,冷笑着,离婚冷静期的倒计时让我感到重压。

回到家,娜娜翻出一张童年全家福,父母与她在公园假山前,那时候笑得那么纯粹。她抚着照片,又泪流:「我要好好活,让伊骄傲!」

我点头,帮她整理,却在翻到一张烟花节门票时心痛——那年我曾想带颖颖去看烟花,却因小事争吵而作罢。突然意识到,娜娜的依赖对我来说也是心锁,已经让我无法重新选择颖颖,一切都无法回头了。

葬礼次日,我陪娜娜来到集团公司总部大厦顶楼会议室。会议室内,十余位集团高管和董事会成员到场,目光或探究或冷漠地扫过娜娜。佳佳姐坐在会议桌一侧,穿着得体的黑色套裙,妆容精緻,脸上掛着恰到好处的悲伤。总裁办公室主任老王清了清嗓子:「今天我们宣读李先生的遗嘱,请大家保持安静。」

律师推了推眼镜,打开厚重的遗嘱文件,用平静的语气说:「李先生生前遗產分配如下:现金总计两点五亿元,梁丽佳女士获40,即一亿元;李文娜小姐获35,即八千七百五十万元;李文浩先生获25,即六千两百五十万元,由监护人梁丽佳女士管理。房產分配如下」

我偷瞄娜娜,她低头盯着桌上的文件,眼中闪过一丝悲痛,但很快掩去。律师翻页,继续:「集团公司股权方面,李先生持有的25股份,分配如下:梁丽佳女士10,李文娜小姐8,李文浩先生7。此外,李文娜小姐已继承其母亲的23股份,总持股31。所有股权的投票权需结婚并生育子女后激活;如因生理问题无法生育,则可在配偶同意下共同领养子女,以满足条件。未激活前,所有投票权由梁丽佳女士代管。

听到「母亲」二字,娜娜的手在我掌心微微一颤,我轻捏手指以示安慰,她没回应,目光冷硬地盯着梁丽佳。律师接着说:「海外家族信託基金持有集团公司15股份,梁丽佳女士、李文娜小姐、李文浩先生各享叁分之一分红权。信託投票权由梁丽佳女士代管,李文娜小姐结婚并生育子女,或因生理问题无法生育在配偶同意下共同领养子女后,可优先控制这15股权。」

老王总结:「梁丽佳女士目前代管48股权投票权及15信託投票权,担任董事长。文娜,未来你肩上的担子不轻,希望你早日建立稳定的家庭。」

这话看似关怀,娜娜却冷冷回应:「我明白。」

我脑子一片迷雾,股权、信託、投票权像一团乱麻。

葬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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