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苏璞原本以为林以南会站在自己这边，至少不像之前那般无情。

但林以南一句话没说，跟着安童回了老宅。走之前，只是吩咐保镖看好他。

等他再次回到南座的时候，已经是半个月后了。

那半个月，苏璞瘦了二十斤，他甚至一度以为自己会被困死在南座。

南座被切断了网络，除了基础的食物，什么都没有。苏璞也不被允许出去。

他好像又一次被软禁了？

直到林以南回来。

林以南也瘦得厉害，甚至面色也不太好看，他好像一下子就恢复了苏璞最开始认识他的那副嘴脸：面目可憎极了。

他开始整夜整夜睡在书房，开始不和苏璞说任何一句多余的话。

仅仅半年多，林氏正式易手，好像这半年林以南的玩命都有了解释——他想要林氏，同时，他也做到了。

那天林以南拉着他去天台喝了一晚上酒，他像是想说什么，但他最终什么话都没说出来。

只是在天光破晓之际，将苏璞揽在怀里，用着像是要把他整个人揉碎的力道，死死压住苏璞的后背。

他的头埋在苏璞的颈窝，在第一缕阳光照在苏璞身上的时候，他感觉到了自己颈窝的湿润。

苏璞轻轻叹气，伸手回抱住了他。

他那时已经不觉得他和林以南是爱了。

但是他心里还是有些舍不得看到林以南流泪的眼睛。

-

——“是我欠你的，一个公平。”

巴黎的夜空之下，林以南说出去的话久久没得到响应。

那句“投名状”像是直接被苏璞忽视了一般。

林以南心里涌上一股酸涩，他有些卑微地低头，看着苏璞坦荡的眼睛，问：“可以吗？”

苏璞抬头，“你不要骗我。”

“我不会。”林以南纵然已经说过千次万次不会了，但苏璞好似都在质疑。

他看着苏璞被晚风吹乱的鬓发，有些胆大包天地问了一句。“你有爱过我吗？一秒钟也算。”

苏璞眨了眨眼睛，说出了一句出乎意料的话：“有过吧。”

林以南几乎是忘了呼吸，急切询问：“什么时候？”

他从来不知道苏璞真的爱过他，苏璞在他面前永远都是太清醒的模样。林以南甚至一度觉得苏璞是一个不会“爱人”的人。

苏璞淡淡一笑，漫不经心道：“忘了。”

“那是很久之前的事儿了。”

第15章

因为服装的事儿被耽误了，他们要多在巴黎呆两天。

巴黎也是常年下雨的城市，本来林以南说带着苏璞出去逛逛，但看着下雨，加上苏璞因为长时间没休息好，有些发烧，就没出去。

头天晚上只是低烧，第二天就直接变成了高烧。林以南紧急联系了这边私立医院的医生上门问诊。

在国外到底比不上国内，国内苏璞生病，会有专门的医生来看诊，那医生熟悉苏璞的体质，也知道怎么用药。

国外的医生给开了抗生素，当天晚上苏璞就开始胃疼，好不容易吃了点东西全部都吐了出去。

把林以南急得团团转，连夜让医生从国内赶了过来。

医生到巴黎的时候苏璞已经快烧胡涂了。

整个人烫得不行，林以南一直在给他物理降温，但都收效甚微。

林以南熬了一整天了，这会儿眼睛又干又红，手却还紧紧攥着苏璞。苏璞烧得神志不清，指甲直接嵌入了林以南肉里，见血了都没有松开。

林以南像是根本察觉不到疼痛似的，一直焦心苏璞降不下去的体温。

等医生到的时候，林以南才稍微松了口气。

给苏璞打了退烧针，他的体温终于下降了一点，林以南靠在床边看着医生来回忙碌配药，什么话都说不出口。

意识朦胧中，苏璞还皱着眉。

林以南伸手，抚平他拧着的眉，然后将冷毛巾放在他的额头。

“怎么就生病了？”他自言自语道。

苏璞身体一直不算很好，早年当爱豆的时候为了减肥天天什么都不吃，落下了很严重的胃病。

后来被自己关了半年，身体好像哪都出毛病了。

但是体检的时候除了体质差点也没什么大问题。

“怎么都养不好你。”林以南一边揉着苏璞的耳垂，一边轻声道。

在苏璞身体上，林以南下了很多功夫，营养师都请了一屋子了，也没让苏璞健康一点。

他还是时不时就生病，每次生病都很严重。

像这样的发烧，苏璞一年至少有十几二十回。

“要不退圈算了，气性这么大，气一气你就生病，以后可怎么办？”

这句话才出口，一个温热的巴掌就打在了林以南手背上。

“吵……”苏璞哑着嗓子吐出一个字。

林以南愣了一瞬，

然后问：“所以你听的到我说话？”

“……我只是生病了，不是死了。”

苏璞其实打了针之后就好很多了，只是人还是没什么精神，干脆就闭着眼睛养神。

谁知道林以南不仅在这儿动手动脚，嘴里还不停念叨。

其他苏璞也就忍了，毕竟他要是说什么，林以南只会更来劲。

直到林以南说让他退圈——

那确实忍不了。

要是能退圈，那苏璞这么几年受的罪不是白受了？他就该在三年前就麻溜退圈，也不会再遇到林以南。

林以南笑了笑，“好点了吗？”

“嗯。”

“想吃东西吗？”

“不。”

苏璞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林以南也不生气，就这样和他慢慢说着话。

说着说着，苏璞意识又有点模糊了，应该是困了。

但林以南还是不识趣，一直说着什么话，到了后面，苏璞都听不明白林以南在说什么。

在意识消散的前一刻，他的指尖感觉到了一丝冰凉。

再之后，苏璞彻底睡过去了。

-

苏璞这一觉睡得格外好，应该是医生给开的药本身就有一点安眠成分。

他醒来的时候，外面天光大亮，应该又是新的一天。

苏璞动了动手，发现自己还被林以南牵着呢。

林以南没在床上睡觉，他坐在床头，就这样靠在床边睡着了，一只手枕在头下，另一只手攥着苏璞。

苏璞像把手抽出来，却发现林以南几乎是死攥着。

突然，苏璞被手上一抹亮色吸引，定睛一看，苏璞愣住了。

——戒指。

一枚素银圈戒指就那样被戴在他无名指上。

而另一枚，则在林以南拉着他的那只手上。

苏璞说不清楚自己在想什么，脑子一下子就乱成了一团。

他下意识畏惧，觉得这不过是林以南骗人的把戏。毕竟林以南以前也眼睛亮亮说过爱他。而之后，苏璞又觉得没什么不好的。

他和林以南绑得越深越好，林以南就会无条件帮他。

若是林以南要将这一切都算作是“爱”，那就是吧。

苏璞缄默，盯着他们俩交迭的双手久久没又移开视线。

直到林以南睁开眼睛，看到了还在发愣的苏璞。

他捏了捏苏璞的手，然后十指紧扣将两人的手抬起。

日光之下，戒指闪着亮光，像是要灼伤他们的眼睛。

苏璞虚着眼睛，看不真切，他觉得一切都乱套了，但好像导向的是一个他期待的结局。

“你什么时候买的戒指？”苏璞问。

他大病初愈，嗓子还疼着呢，说话的声音也沙沙的。

林以南听到他的声音，转头看着他，说：“几年前了，一直没找到机会给你戴上。”

“后来很长一段时间，你也不愿意戴上。”

“这次……也是我自作主张。”

“你愿意么？”

林以南说完，有些紧张地眨眨眼，捏着苏璞的手骤然收紧，甚至勒得苏璞有些痛。

“都给我戴上了再问我还有什么意义么？”

林以南笑了，他那点小心思一点都瞒不了苏璞。

他就是太怕要是苏璞清醒的时候，他问苏璞愿意吗？估计大概率会被拒绝。

就算他有办法让苏璞戴上，但是他还是不想听到那一句“拒绝”。

所以他只能在苏璞快要睡着时，以一种“卑鄙”的手段去给苏璞戴上。

“所以你是愿意的？”林以南问苏璞。

苏璞挑眉，“你从哪里看出来我愿意的？”

“你要是不愿意，这会儿就该大发雷霆，然后给我几巴掌，最后把戒指取下随便丢哪都行。”

“我在你眼里那么暴躁？”苏璞乐了。

“不是暴躁，就算你这样做，也是有原因的。”林以南斟酌着用词，“这确实是我的强求，若你不愿意……”

林以南话还没说完，就被苏璞打断，“我们什么时候回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