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日耳曼大道117号是一栋典型的新奥斯曼楼，落成不过五年光景，轮廓清晰、色泽鲜亮。

与周围那些经历了二十多年风雨的老奥斯曼楼相比，显得格外挺拔而新颖。

阿希尔-克洛德?德彪西站在楼前，略微...

夜色渐沉，巴黎的街道在煤气灯的微光下泛着潮湿的冷意。我站在圣日耳曼大街的拐角，望着对面那家名为“蓝鸢尾”的咖啡馆。玻璃窗后人影晃动，隐约传来小提琴断断续续的旋律，还有低语与笑声交织在一起。我裹紧了身上的旧风衣，深吸一口气，推门而入。

咖啡馆里暖意扑面而来，空气中弥漫着咖啡、烟草与酒的混合气息。我扫视一圈，目光很快落在靠窗的那张橡木桌上。那里坐着一个男人，身着深灰色三件套西装，领口端正，袖扣泛着微光。他正低头翻阅一份报纸，报纸的标题赫然写着：“德国大使访法，两国关系或迎转机”。

我走过去，在他对面坐下。他没有抬头，只是轻声道：“你迟到了。”

“路上有些耽搁。”我回答，声音低沉。

他这才放下报纸，抬起头来。那是一张棱角分明的脸，眉宇间带着几分冷峻，眼神却异常锐利，仿佛能一眼看穿人心。他叫奥古斯特?杜邦，巴黎警局的前探长，如今是私人侦探事务所的老板。

“所以，你终于决定来找我了。”他轻笑一声，端起面前的咖啡抿了一口。

我点了点头，从风衣口袋里掏出一封信，推到他面前。“三天前收到的，没有署名。”

奥古斯特打开信封，抽出信纸仔细阅读。信的内容很短，只有两句话：

> “你曾在伦敦救过一个人，如今他想还债。若你愿赴约，请于下周三晚十点前往蒙马特高地的‘灰鸽子’酒馆。”

我看着他，等待他的反应。

他读完后，将信纸叠好，放回信封。“你打算去？”

“我必须去。”我答得毫不犹豫。

“为什么？”

“因为那封信的笔迹……和三年前那封恐吓信一模一样。”

奥古斯特的眼神变了，他放下咖啡杯，眉头紧锁。“你是说……他还活着？”

我点点头，声音低沉而坚定：“如果他还活着，那就意味着一件事??他没有忘记我。”

奥古斯特沉默了几秒，然后缓缓开口：“你知道去蒙马特意味着什么吗？那里是黑帮的地盘，不是你一个作家能随便闯进去的地方。”

“我知道。”我看着他，“所以我来找你。”

他轻笑一声，眼神中闪过一丝无奈。“你还是老样子，从来不肯听劝。”

“正因为如此，你才愿意帮我，不是吗？”我反问。

奥古斯特叹了口气，从西装内袋掏出一支雪茄，点燃后深深吸了一口。“好吧，我陪你走一趟。但有个条件??你得答应我，不管发生什么，都听我的。”

我点头。

“好。”他站起身，“那我们就先去查查这封信的来源。”

“我已经查过了。”我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条，“信是通过一家印刷店送来的，店主说是一个穿黑风衣、戴礼帽的男人亲自送来的，只付了现金，没有留下任何信息。”

奥古斯特接过纸条看了看，眉头皱得更紧。“这个人……很谨慎。”

“他一直都很谨慎。”我低声说，“但这次，他暴露了自己。”

“也许吧。”奥古斯特沉吟片刻，“不过，我倒是更在意信里提到的那个人。”

“谁？”

“你三年前在伦敦救下的那个人。”

我沉默了。

奥古斯特继续道：“你说你不记得他是谁了？”

“我只记得那天夜里，我在泰晤士河边捡到了他。”我回忆道，“他身受重伤，昏迷不醒。我把他带回了公寓，照顾了他整整半个月。等他醒来时，他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只留下一句‘多谢’，就消失了。”

“然后呢？”

“后来我才知道，他是英国秘密情报局的人。”我苦笑，“我救了一个不该救的人。”

奥古斯特看着我，眼神复杂。“所以你才离开伦敦，来到巴黎？”

“一部分原因吧。”我点点头，“还有……我需要一个开始。”

“现在这个开始，可能又要结束了。”奥古斯特低声说。

我们两人沉默地坐在咖啡馆里，直到外面传来钟楼的钟声，十点整。

“走吧。”奥古斯特起身，“明天一早，我去查查那个印刷店的记录。你……今晚别睡太死。”

我笑了笑，起身与他一同走出咖啡馆。夜风扑面而来，带着巴黎冬夜特有的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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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清晨，我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

我披上外套，走到门口，透过猫眼看到奥古斯特站在门外，脸色凝重。

“出事了。”他说。

我打开门，让他进来。

“那个印刷店的老板……昨晚死了。”奥古斯特压低声音，“死因是中毒，尸体是在后巷被发现的。”

我心头一沉。“有人灭口。”

“而且动作很快。”奥古斯特点头，“说明他们知道我们在查这件事。”

“你有线索吗？”

“有一点。”奥古斯特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照片，“这是老板死前最后接待的客人之一，有人在街角的监控里拍到他。”

我把照片拿过来，仔细一看，顿时瞳孔一缩。

照片上的人穿着黑风衣，戴着礼帽，脸上蒙着围巾，只露出一双眼睛。

那双眼睛，我再熟悉不过。

“是他。”我低声说，“三年前那个人。”

奥古斯特点头。“看来，他真的回来了。”

我深吸一口气，将照片放在桌上。“那就更没有退路了。”

奥古斯特看了我一眼，然后缓缓开口：“下周三晚，我们必须去。”

“是的。”我点头，“我会准备好。”

“记住，不管发生什么，别轻举妄动。”奥古斯特叮嘱道，“这个人……不是普通的对手。”

我笑了笑，眼中却毫无笑意。“我知道。”

他离开后，我独自坐在窗边，望着窗外灰蒙蒙的天空。

三年前的那场雨夜，仿佛又浮现在眼前。

那时的我，只是个刚到伦敦的无名作家，靠翻译和写些杂文维持生计。而他，倒在泰晤士河畔，像一只被猎人追杀的野兽。

我没有问他是谁，也没有问他是如何受伤的。我只是把他带回了家，给他热汤，给他药，给他一个可以喘息的地方。

他离开时，只说了一句话：

> “有一天，我会回来。”

现在，他真的回来了。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选择在这个时候出现，也不知道他到底想要什么。

但我知道，这场重逢，不会是简单的叙旧。

而是……一场真正的对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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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蒙马特高地的夜，比巴黎其他地方都要深沉几分。这里的街道狭窄而曲折，像是某种古老迷宫的残骸，藏匿着无数秘密与罪恶。酒馆“灰鸽子”坐落在一条小巷的尽头，门楣上挂着一盏昏黄的油灯，随风摇晃，投下斑驳的影子。

我和奥古斯特站在巷口，远远望着那扇木门。

“准备好了吗？”他低声问。

我点头，深吸一口气，迈步向前。

推开门的瞬间，一股浓烈的烟草与酒气扑面而来。酒馆内部比想象中宽敞，中央是一张长桌，周围散落着几张圆桌，几人围坐，低声交谈，眼神警惕。角落里，一个男子弹着老旧的钢琴，旋律忧郁而缓慢。

我扫视一圈，目光落在最里侧的那张桌子。

那里坐着一个男人。

他穿着黑色风衣，帽子压得很低，遮住了大半张脸。但他那双眼睛??我永远不会忘记。那是一双仿佛能穿透灵魂的眼睛，冷峻、锐利，又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悲伤。

他抬头，与我对视。

我走过去，在他对面坐下。奥古斯特站在一旁，手插在大衣口袋里，随时准备应对突发情况。

“好久不见。”他开口，声音低沉，带着些许沙哑。

“你终于出现了。”我回应。

他微微一笑，端起面前的酒杯，轻轻晃了晃。“谢谢你当年救了我。”

“你不是来叙旧的。”我直视着他，“你到底想做什么？”

他放下酒杯，眼神变得严肃。“我来兑现承诺。”

“承诺？”

“三年前，我欠你一条命。”他缓缓说道，“现在，我想还给你。”

我皱眉。“怎么还？”

他没有直接回答，而是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推到我面前。

纸上是一份名单，密密麻麻地写着几十个名字，旁边还有简短的备注。

我快速扫了一眼，心跳猛然加快。

这些名字……有些我认识，有些我曾在报纸上见过。他们都是欧洲各国的情报人员、秘密特工，甚至还有政界要人。

“这是什么？”我低声问。

“他们的真实身份。”他平静地说，“以及他们的罪行。”

我抬起头，盯着他。“你是谁？”

他沉默片刻，然后缓缓开口：“我是‘幽影’。”

我心头一震。

“幽影”??这个名字在情报界几乎是个传说。据说他是一名游走于各国之间的神秘特工，曾多次单枪匹马摧毁敌方情报网，甚至在伦敦的一次行动中，亲手终结了一场即将爆发的战争。

“你……不是已经死了？”我低声问。

他苦笑。“你以为他们会让你活着离开，是因为他们不知道你是谁吗？不，他们只是觉得你无关紧要。”

我沉默。

“当年我受伤逃到泰晤士河畔，是你的善良救了我。”他看着我，“从那以后，我就一直在寻找机会报答你。”

“所以你才写那封信？”

“是的。”他点头，“但我也知道，一旦我现身，就意味着……我必须消失。”

我猛地意识到什么。“你打算自首？”

他没有否认。

“这名单上的每个人，都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行。”他低声说，“而我，是唯一能指证他们的人。”

我看着他，心中五味杂陈。

“你为什么选我？”我问。

“因为你不是情报人员，也不是政治家。”他回答，“你是个作家。你有笔，有真相，也有勇气。”

我握紧拳头。

“如果你愿意，这份名单就交给你。”他将纸推得更近了些，“你可以用它写一本书，揭露他们的真面目。”

我看着那张纸，仿佛它有千斤重。

“你不怕我把它交给警方？”我试探性地问。

“如果你真想交给警方，就不会亲自来见我。”他淡淡一笑，“你是个理想主义者，也是一个……真正的文豪。”

我心头一震。

“我不会让这本书成为政治工具。”我终于开口，“但我会让它被世人看到。”

他点点头，站起身。

“谢谢。”他轻声说，“这是我能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

说完，他转身朝门口走去。

奥古斯特拦住了他。

“你要去哪里？”他问。

“去他们该来的地方。”他笑了笑，“让他们来找我。”

说完，他推门而出，消失在夜色中。

我坐在原地，盯着那张纸，久久没有说话。

奥古斯特在我身边坐下，轻声问：“你打算怎么处理它？”

我缓缓开口：“写一本书。”

他挑眉。“写什么？”

“写一个关于‘幽影’的故事。”我看着他，“写一个特工如何背叛组织，如何拯救一个陌生人，又如何最终选择自我牺牲。”

奥古斯特沉默片刻，然后点头。“这会是一本轰动欧洲的书。”

“也许吧。”我轻笑，“但我不在乎它是否轰动。我只在乎……它是否真实。”

他看着我，眼神中闪过一丝敬意。

“那我们就从今晚开始。”他说，“先整理这些资料。”

我点头，将那张纸小心地收好。

窗外，蒙马特的夜依旧深沉，但我知道，一个新的故事，已经悄然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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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