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钟思雨闻言直接将药剂放进箱子里包装好递过去,“这里面的药剂还是原来那些,用药需要注意的事项你都很清楚了,我就不和你多说了。”

不过突然想到什么,钟思雨犹豫了一下还是多嘱咐了一句:“以沐,你这次来拿的药物剂量又加大了,里面有一种会影响腺体激素分泌的药剂,长期过多使用会影响人的精神状态。你自己就是医生,应该懂这些。心病还需心药医,还是尽量让你妈妈少依赖药物……”

“呵,心药这辈子怕是没指望了。”乔以沐冷笑一声:“除非乔云溪那老东西的腺体被挖了,她才能真的老实不出去乱搞。”

她嘴里的老东西就是代指的自己的alpha母亲。

如果不是因为那个人渣alpha多次出轨违背忠诚,乔以沐永远也不会想到自己那个曾经善良纯真、快乐开朗的妈妈会深陷抑郁,现在痛苦不堪地活着。

凭什么alpha能朝三暮四随便乱搞,却要oga保持忠诚如一?凭什么一结婚oga就要成为alpha的附庸?

自从妈妈因为乔云溪的小三疯了之后,乔以沐再也没有叫过乔云溪一句母亲。

“我只有妈妈,没有母亲,乔云溪那个人渣alpha根本不配做我的母亲。”

看到好友脸上厌憎和满是恨意的表情,钟思雨愁的眉毛夹在一起,她叹了口气劝道:“以沐,你不要太钻牛角尖了。你只是一个oga,是斗不过你母亲的。你也知道你母亲是因为只有你一个oga女儿,想让你去和沈家联姻,所以才纵着你。可是万一你真的惹恼了她,到时候谁也不能保证她会不会用什么手段强制你嫁过去……以沐,我不想看到你受伤。”

就连这个国家的法律都绝对保护alpha的权益,就算她是a级的oga,又能做什么呢?

乔以沐脸上没有表情地叙述道:“我就是知道乔云溪还指望着我联姻,所以才敢和她对着干。不要担心,我拎得清的。”

钟思雨心里格外不是滋味。

富贵人家出生的oga,在家族通过金钱打点下,通常可以不用去参与基因匹配然后强制在基因匹配的库里挑选结婚对象缔结婚姻。可取而代之的是,她们又不得不成为家族联姻置换利益的工具。

有时候她真不知道这是一种幸运还是不幸。

钟思雨早已经在alpha母亲的安排下结婚,好在她的联姻对象是个儒雅温和的alpha,对方很尊重她,也因此,她能够在结婚后还继续从事自己心理医生的工作。

这时候她也只能劝乔以沐想开点:“会好的,一切都会好的。沈家不管怎么说也是容城的首富,等你嫁过去,就可以摆脱你母亲了。”

乔以沐垂眸,但笑不语,握在药箱把手上的手指却无声收紧。

逃离?

不过是从一个火坑跳到另外一个火坑罢了。

……

乔以沐离开之后,钟思雨很快进入工作状态。

文心目送着董荨和钟思雨一起进了诊疗室,眸中盛着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担心。

整个过程比自己想象的时间要短。

轮到自己单独被钟思雨叫去房间里的时候,短短一会儿时间,文心已经紧张地手心起了一层薄汗。

朝夕相处,没有谁能比她更清楚董荨的状况有多遭。

就在昨天晚上,董荨还一个人躲在洗手间里偷偷哭。

她骤然进去。

董荨眼角还有未干的泪痕,她慌忙中飞快揩去脸上的水色,苍白美丽脸上,神情却像是一只褪色的枯叶蝶,静静在无人在意的秋天凋落。

是的,就是凋落。

或许用这个词来描述人有些不恰当,可放在董荨身上却显得无比准确。

董荨是个很安静的人,她总是无声无息地在狭小的家里打扫,一遍又一遍将破破烂烂的小家打扫得无比干净整洁,从早到晚没有一刻停歇。

文心隐约能感到她为什么这样。

因为在这个家里,董荨只有无尽的忙碌才能展现自己在家里的价值,让自己避免被家暴;亦或是麻痹自己,只有忙起来她才能忘记痛苦。

文心不是没制止过,但是没用………

她每次动手帮忙打扫干净之后,找不到消磨时间的工作,董荨反而看起来状态更加不好。

“文女士,您的伴侣精神状况很不好。”

钟思雨话音刚落下,文心的心里就咯噔一下,她接过董荨的心理测评结果,却发现上面写着满分十分。

文心不解:“钟医生?这是什么意思?”

“您的伴侣在谈话过程中表现得完全像是一个心理正常的人,包括心理测评结果也是满分,但是问题也正是出自这里……”钟思雨顿了一下,继续道:“拿到满分本身就不是一个正常人能做到的。”

接下来钟思雨详细说明了本次诊疗的情况。

“……一个非常不幸的消息,您的伴侣被诊断为重度抑郁。”

“……”

半个小时后,文心走出钟思雨的办公室。

目光和休息室里等待自己的董荨对上,她怔愣了一瞬,随后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董荨,我们回家吧。”

第6章

回家的路上,文心的余光时不时会落在副驾驶的董荨身上。

刚才的诊谈的过程中,钟思雨问了很多关于董荨日常生活的状态细节。

尤其是在知道董荨的自杀倾向后,钟思雨的表情很沉重。

她说董荨的抑郁程度很深,让文心做好长期治疗的心理准备。

她还给董荨开了一些药剂,有镇定效果的,还有辅助睡眠的……

为了给患者积极的心理暗示,文心遵循医嘱,尽可能表现得没有任何异常。

她像来时一样正常地笑着和董荨聊天,“好不容易出来一次,我们顺便再买些东西回去吧。”

董荨没有异议。

到商场的时候,文心又带上了墨镜口罩,全副武装地下车。

注意到董荨的目光,她尴尬笑了笑,“咳……我看网上最近好像比较流行覆面系穿搭。”

董荨表情认真地点了点头。

一副完全相信了的表情。

顿了顿,也跟着带上了来时文心给自己准备的口罩和墨镜。

文心的目光一瞬间柔软下来。

呜呜,她竟然信了!

董荨是什么拯救i人于尴尬中的天使吗?

于是两个人就这样盯着惹人注目的奇怪装扮进了商场。

在迎来第个行人的注目礼之后,文心是真的有点不中了。

口罩下面的脸早已发烫,她忍不住像以往每一次躲在妈妈身边那样,拉住董荨的手,顺势整个人贴了过去,寻找安全感。

淡淡的草莓味信息素凑上来,董荨走路的动作几乎刹那间僵住。

耳边是细软中带着一丝急切的低语:“董荨,我们快点买完赶紧走好不好。”

尾音带着一股主人并不知晓的撒娇意味。

文心是土生土长的南城人,因为身体不好,自小就是全家恨不得当成眼珠子宠着的宝贝疙瘩。一家人都对她向来轻声细语,在这种环境里长大的文心说话的语调也是软软的。

她自己意识不到,可这对这个被信息素支配的世界杀伤力是巨大的。

董荨不受控制蜷缩了一下手指。

作为惩罚,文心已经两个月没有临时标记她了,因而这两次的易感期都是自己强行靠着抑制剂捱过去的。

而她,这个月的易感期又快要到了。

抑制颈环感应到信息素的浓度达到临界值,已经开启了强制预防功能,颈环后的针口刺入腺体,抑制剂暂时发挥效用,缓解了那股躁意。

可抑制颈环的功能终究有限,发挥效用的时常是三个小时,前提还是这三个小时还是在没有alpha信息素干扰下。

可文心却始终贴着自己。

董荨很难受。

尤其身侧源源不断的草莓味信息素传过来,她根本控制不住本能想要寻多。

腺体位置也传来一阵阵的热意。

董荨怕极了这种失控的感觉,心底的焦躁感越来越重,她想离开这里。

好在文心因为社恐也急迫地想要回去。

她带着董荨目标明确奔向商品区,买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之后,很快通过自助结账柜台回到了车上。

车内狭小的空间里,董荨却只感觉身边人草莓味的信息素更加浓郁了。

董荨紧紧攥着袖口的布料,手心逐渐沁出潮湿的汗意,她正在拼命克制本能。

车厢内信息素的味道越来越浓,单纯的文心终于也开始意识到不对。随着这段时间逐渐搜寻信息了解这个abo世界,她已经知道了总是萦绕在董荨身上好闻的冷杉木香不是香水,而是信息素的味道。

因为本人无法闻到自己的信息素味道,她之前还好奇过自己身上的信息素是什么味道。

但是原主和董荨之间的关系实在尴尬扭曲,加上社恐,她也没好意思问。

想到了自己刚看完的abo生理知识书,文心的目光第一时间落在董荨的颈环上,果然那里显示储存的抑制剂的标识已经变化。

她心头一紧,又有些无措:“董荨,你还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