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中心区也不算远，坐车一个小时左右就到了。

司机应了声“好”，很快将车驶离路口。

望着窗外逐渐陌生的景象，雪昭紧绷的情绪稍有放松，靠着椅背发呆。

没想到，真的成功了。

一个小时后，他就能抵达北门区，到时先找地方藏起来。

巫灵预计会在中午同样的时间，前来履行协议。

顺利拿到药剂，之后等到晚上，他再想办法寻找吸血鬼同类。

系统先前说过，吸血鬼都是脸盲，只凭装束与气息辨认任何人或同类。

不管雪昭是什么形态，只要“相识”的吸血鬼碰到他，就能从他身上闻出熟悉的气息。

[系统]：宿主。

系统忽然发来信息。

[系统]：有一件事我要告诉你……你别怕。

雪昭不明所以：“什么？”

[系统]：修纪辛在别墅里安装了监控，我仔细辨别过，至少有二十处，之前那栋别墅里也有，数量应该差不多。

它再向雪昭解释监控是什么，意识到监控的存在后，才制定这个计划，以及当时不告诉雪昭，是担心他害怕，暴露出情绪。

看见信息里的内容，雪昭愣了好久。

“不过现在已经离开修纪辛身边，不用担心这一点了，”系统安抚道，“我也扫描检查过了护身符，里面没有电子设备存在。”

雪昭呆呆的，垂下浓密的眼睫，应了一声。

他心跳得有点快，但并不是害怕。

而是……他从前没见过这种东西，不懂、也不了解。

忽然得知自己可能每天都在被“监控”，任何举动与言行，修纪辛看得一清二楚。

雪昭低着头，露出发丝的耳尖通红。

他努力调整呼吸，压下心底莫名的羞耻感。

怎么能这样……

计程车依然不断行驶，过了好久，雪昭勉强恢复冷静。

他望向窗外的街道，继续发呆。

大约一个小时后，北门区抵达。

经过区域入口时，计程车例行接受检查。

因为雪昭外表看起来是正常人类，并且来自治安最好的中心区，轻易被放行。

进入北门区，司机在某个路口停下。

雪昭付了钱，独自下车。

他从茶几上拿走的钱不多，付完车费还剩下一张纸币，一起塞进小盒子里。

随后，雪昭绕过路口，来到隐蔽无人的角落，变成了猫。

他叼起小盒子，扒拉着挂绳，戴在脖子上。

盒子不重，对小猫而言，像一枚有一点大的吊坠。

吊坠里装着护身符、一张纸币，还有修纪辛的一滴血。

小猫晃了晃脑袋，重新迈步，迅速离开路边角落。

系统开着扫描，随时为雪昭推荐合适的路线。

他尽量避开人类，找到一处花坛，悄悄钻了进去。

昨晚没怎么睡好，此刻嗅着青草的气息，雪昭一阵困意上涌，蜷缩在花坛里渐渐睡着了。

—

他这一觉，直接睡到了中午。

十三点十三分十二秒，雪昭忽然惊醒。

下一秒，又是熟悉的场景转换，与前两天一样，他回到了第一次召唤巫灵的地方。

黑烟凝聚在水盆上方，开口问道：“我的报酬，你带来了吗？”

雪昭低头，自己手中拿着的，正是被密封起来的纱布。

巫灵嗅到了气息，连忙上前，用发丝将纱布卷走。

她撕开密封包装，凑近仔细查看。

再抬起头时，巫灵的语气阴森：“怎么才这么点？你不会在糊弄我吧？”

雪昭被她盯着，不自觉后退半步：“那位血猎实力太强……我只能拿到这么多血。”

巫灵冷笑，还是将纱布收了起来，再次靠近：“真的？你没有喝过他的血吗？”

她的头发越来越长，飘散的烟雾蠢蠢欲动，几乎要将雪昭笼罩。

花坛里，蜷缩着的小猫睡得不怎么安稳，轻轻动了动，吊坠盒子里的护身符微微发光。

面对巫灵的询问，雪昭镇定道：“我已经带来了报酬，请把药剂给我。”

不管血有多少，他已经履行协议，巫灵也必须给他想要的东西。

巫灵冷冷看着雪昭，轻哼一声。

她的一缕发丝钻入水盆，卷着一个瓶子重新浮出来。

瓶子很小，是透明的，里面有一粒红色小药丸。

“在这呢，”巫灵低语道，“这可是我精心为你制作的。”

发丝飘过来，将瓶子递给雪昭。

雪昭伸手去接，刚刚拿到瓶子时，巫灵猛然扑上前。

趁着协议完成，雪昭还未脱离幻境的空档，她想将灵体附一缕在雪昭身上。

这样一来，就能借雪昭之手，想办法弄到更多血

猎的鲜血，做成药剂提升自己的灵力。

然而，浓郁的黑烟还未触碰到雪昭，一阵强光从他身上爆发。

巫灵惨叫一声，迅速躲回水盆。

下一秒，雪昭睁开眼。

他环顾四周，自己身处熟悉的花坛，已经从巫灵的幻境脱离。

吊坠的盒子打开着，里面的纱布没了，旁边多出一个透明小瓶子。

[系统]：成功了！护身符果然有用！

[系统]：我就知道那个巫灵不老实，会动手脚。

金属小牌微微散发着光芒，随后黯淡下来。

还好，护身符保护了自己。

雪昭放松下来，凑近嗅了嗅，仿佛还能从上面感受到修纪辛的气息。

协议彻底完成，巫灵也无法再将他拉入幻境了。

雪昭小心翼翼取下吊坠，咬开透明小瓶子的木塞，将里面的小药丸一起放进小盒子里。

他关好盒子，重新戴上吊坠，宝贝似的藏在颈毛底下。

与此同时，远处的僻静角落。

光线昏暗，点点星火忽明忽暗。

修纪辛背靠着墙边站立，指尖夹着一支烟。

丝丝缕缕的烟雾凝聚在半空中，投射出一面幻镜。

镜子里，正是抱着吊坠盒子睡觉的小猫。

修纪辛紧盯着熟睡中的小猫，他面无表情，漆黑的眸底强压着阴沉怒意。

吊坠盒子里的带血纱布没了，雪昭已经完成了与巫灵的交易。

不知道巫灵有没有告诉他，纱布上的血，拥有纯正的巫师血统。

既是血猎，也可以修习巫术。

第90章

昨晚，他当真信了。

相信雪昭不愿意将血给巫灵，又被恐吓威胁。

很害怕，所以向他坦白、求助。

雪昭也表现得很乖巧，主动认错，接吻的时候羞涩又黏人。

结果，都是装出来的？

能使人失去意识的巫咒，一定由巫灵提供，证明雪昭全在撒谎。

没有受伤或感知到危险，身体无法立即解开巫咒，修纪辛依然被短暂限制了十五分钟左右。

他听见雪昭说，自己要走了。

当修纪辛睁开眼，看着空荡荡的卧室与别墅，很快猜到了一切。

雪昭拿走了他的血，还有护身符和一些现金，并在客厅留下一封信。

以及一张欠条，认认真真写着借走了多少钱。

写这些的时候，雪昭大概是有过纠结和忐忑的，不知是因为撒谎愧疚，还是如信中所说，以后真的会回来。

他多半也以为，自己的计划成功了。

但雪昭不知道，护身符与带血纱布都被下了咒，能随时知晓方位，包括周遭的环境。

如果不是为了这两样东西，雪昭不会费劲演这么一出，他果然全带走了。

僻静的小路空无一人，修纪辛独自站在墙边，身形在昏暗阴影下显得模糊不清。

烟雾淡了许多，幻境里的小猫睡得正香，身上沾了些灰尘和泥土。

修纪辛重新点燃一支烟，继续安静看了许久。

他原本觉得，雪昭是为了巫灵的药。

能够不惧怕阳光，就更加方便捕猎与逃脱，也更自由。

但惧怕阳光是吸血鬼的天性，怎么可能靠药物轻松解决，巫灵是答应了交易，并不代表给的药一定会有效果。

不过，与巫灵的协议完成，药已经拿到了，雪昭却没有立即使用。

留着药，要等到何时……或者打算做什么呢？

修纪辛眼底黑沉，勉强按捺着将镜子里的小猫抓回来的冲动。

他冷冷垂眸，手中的另一团烟雾里，锁着一只巫灵。

巫灵不久前被护身符打伤，正是虚弱恐惧的时候，真身凝聚的灵体在烟雾中慌乱冲撞。

—

整个下午，雪昭没有离开过花坛。

他的生命值还剩60点，非常充足，维持第二形态，甚至可以不吃不喝很久。

他又陆陆续续睡了很久，养足精神，准备晚上开始做任务。

夜幕很快降临，路边空荡荡的。

花坛的枝叶动了动，一只小猫悄悄探头，观察着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