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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作者:金牌芋头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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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突然想起一事,问道:“父子平安吗?”

陈子元冷笑道:“生剖的,你说呢?”

李寒一时没说出话,缓慢吞咽一下,问:“不是吃麻沸散吗?”

陈子元目光狠厉,往前踏了一步,手指顶了顶李寒心口,咬牙说:“活着最好。你记着,梁皇帝这里欠我们一刀。”

看样秦灼性命无虞。只要秦灼还活着,萧恒就不怕南秦寻仇。念及此,李寒才想起来问:“男孩女孩?”

陈子元冲萧恒有气,对李寒也不爱搭理,见阿双过来,便回内殿去守秦灼,头也不回地说:“他妈的自己看!”

阿双走上来,将襁褓护在背风处,轻轻递给他看,问道:“大相要抱抱他吗?”

“胳膊不行,”李寒虽这样说,还是往前凑着,右手掖了掖被缛边,露出婴儿紫红的小脸,不可思议道,“这么小啊。”

郑素突然问:“想抱吗?”

“啊?”

郑素不知从哪里拾了一根筷子,沾没沾土也不知道,往他面前一递,说:“咬着。”

这是要给他正骨。

李寒将襁褓合好,将左胳膊递给他,笑道:“忒小瞧我,我可是管过西夔的。”

郑素冷笑一声,捋了捋喜袍的大袖,一只手钳住他胛骨,一只手握住他左臂。李寒早先让他正过骨,有点心有余悸地说:“君子不乘人之危,你慢点。”

郑素突然没头没脑地问:“这就有了孩子?”

饶是李寒也不明所以,“啊?”

就在这时,他骨节突然咔地一响。郑素手上一使劲给他接上,居然没觉得疼。他凝视李寒双眼,问:“陛下和秦大君,是怎么回事?”

李寒活动了活动胳膊,准备卸磨杀驴,便开口搪塞:“就那回事呗。”

郑素问:“男孩?”

李寒点头道:“男孩。”又问阿双:“是男孩吧?”得到肯定后再度点头,“是男孩。”

郑素对阿双抱拳,道:“臣一身血气,不好惊殿下的驾。待肃清内乱,再来拜谒。”又看李寒一眼,对阿双道:“大相也是。”

李寒深吸口气,把欲揽襁褓的胳膊收回,从善如流道:“小郑将军说的极是,还请大君与殿下好好休息,外事有将军,内事一应有臣。殿下千金之躯,不好在风口受冻,还是请移驾内殿烤火吧。”

待支开阿双,李寒方问道:“有事?”

郑素审视般地盯着他,沉声道:“你撒了谎。”

“圣驾是否安康,你拿不准。或者说,陛下的确可能出了事。”

李寒来回搓着的双手一停。这是他积年的习惯,果然没逃过郑素的眼睛。他重重吐出口气,哑声说:“是。陛下有信件送来不假,十日一寄,快马十日可达。但离上次收信已经过了一个月了。安州、西塞也没有音频,这些都非常不对劲。”

“更重要的是,陛下。身边有隐患。是恶狗,能噬人。”他看向郑素,“君不闻狗急跳墙,困兽犹斗?”

郑素问:“你想怎么做?”

“京中诸事超出了我的想像,得仔细较量。先从这封信件入手,顺藤摸瓜,找它的上家。至于陛下那边,只能等,”李寒眼中一明一灭,“等凯旋……或者等讣闻。最坏打算……至少殿下平安,社稷有托。你管着京中防守,近日辛苦些,宁可错拿,不要放过。”

郑素点头算是应下,突然皱紧眉头,抬起手来,拇指按在他嘴唇上。

李寒惊了。

他劲使的很大,泄愤似的。气氛太过诡异,李寒刚想说什么,郑素便撤下手,很嫌恶地弹了弹指头,将那点鲜红搓开,说:“想烂嘴就继续喝酒继续撕。”

李寒摸了摸嘴,道:“我又没喝你的酒。”

郑素问:“喜酒没喝?”

李寒坦然道:“没喝。”

郑素仍瞪视他。

李寒不再继续这个话题,长揖及地,说:“将军护驾之功,我代陛下谢过。天不早,别叫嫂夫人久等。”又躬身,向他再度拱手道:“弟贺将军新婚之喜。”

郑素的大红喜袍上都是血,染成李寒那身绛衣颜色。他临走前捏着李寒后颈,将上身压到一个平视李寒的高度,狠狠拍了拍他后背,咬牙切齿道:“李渡白,我他妈欠你的。”

正月十七这夜又下了大雪。秦灼昏睡了整整两日,再睁眼,像重回人间。

他刚想开口,呼吸便牵扯住腹部伤口,人动也不敢动,只能由着撕裂地疼。他小口小口地吐息,先闻见安神香气,也听见有人低声说话。

眼前似乎立着个女人,碧衫玉钏,抚着他的脸垂泪,说:“孩子,受罪了。”

他动弹不得,哑声叫道:“阿娘。”

女子不答不避,身形渐渐模糊。等他定了定眼,见是那幅《明华十二女鼓乐图》,红衣骑虎的灵妃神态端庄,正温柔睇过来。他和灵妃的目光之间,摆着一只红木摇床。

里面是空的。

他一颗心揪起

来,也不顾疼不疼,大声叫道:“阿双,阿双!”

阿双怕吵他睡觉,正抱着孩子在外哄,闻言忙赶进来,连声道:“妾在这里,大王,妾在这里。”

秦灼先看见她怀中襁褓,整个人愣了一愣,反倒不确信般,颤声问道:“阿玠?”

阿双两串泪掉下来,从榻前跪下,往前递了递襁褓,连连点头,“是,是小殿下。是个男孩儿。”

秦灼猝然撑起半个身子,唬了阿双一跳。他屏住呼吸,将虚掩的襁褓打开,似拨开花瓣,望见那珍宝般的花心。

那么小的脸,还没拳头大,细胳膊细腿的。秦灼不敢抱,怕一抱就折了,只敢凭着阿双手臂摸他的额头。

他的儿子,他和萧恒的儿子。

他们两个的命。

秦灼呆呆看了一会,突然笑了一声,笑着笑着就把脸贴在襁褓上,整个人剧烈颤抖,哭得无声无息。

无形间,像有人摩他后脑,轻声叫道:儿啊。

郑永尚端了药立在屏风旁,静静地凝望。

他似看到很多年前,甘夫人从榻上坐起,摸着儿子的脸喜极而泣。她手上玉钏作响,秦灼手上扳指冰凉。他们在神明注视下死里逃生,儿子的父亲都生死未卜地在远方。

等秦灼靠回榻边,郑永尚才走上来。秦灼吃过药后,郑永尚道:“大王此番大伤元气,必须卧床休养,最近不要劳心费神。乳母是陈将军亲自去找的,守卫也重新编了班次,大王安心就是。”

秦灼静了一会,方问道:“他爹的事,阿翁知道了吗?”

郑永尚颔首道:“臣略有耳闻。李相公刚走没多久,嘱托臣告诉大王:信是假的,静候佳音。”

秦灼眼睛亮了亮,追问道:“还活着?”

郑永尚重重点了点头。

秦灼一瞬间软在榻上,仰着头大张嘴,颤栗着吐出一口气。

郑永尚看着他,耳边突然响起什么。是皇帝登基的前夜,秦灼举手投降的声音。

那声音说:我对萧重光,是动了真心。

第63章 五十八太子

秦灼直到正月二十五才等来李寒。不过期间他也没有心力,伤口没长好,郑永尚喂了他麻沸散,又重新缝合一遍,每日换药都要挤脓血。他倒是一声不吭,只是他儿子这时候多半要哭。声音细弱得像幼鸟,阿双总是不忍听。

郑永尚反倒宽慰说:“能哭出来就好,起码肺没有大毛病。”

前两天放了晴,这天雪又下起来。殿门一开,李寒正摘下风帽走进来,身后一扇夜幕,吹雪如鸿毛。他跟萧恒养成习惯,烤了会火才往里进。

阿双打帘时,李寒瞥见一盆矮橙,长得并不好,枝矮叶疏,但仍结了几个青黄果子,甸甸地坠着。

怪不得陛下前几个月又是倒土又是找苗,连谈夫人之前的书都找出来,就为种株橙子。

李寒收回目光,走了进去。

榻上堆了几个软枕,秦灼靠在上头,一只手拿一封南秦战报,一只手搭在榻边,有一下没一下地推着摇床。

李寒对他拱手,刚要开口,秦灼便竖起手指,在嘴边嘘了一声,压着声音喊了句:“阿双。”

阿双便将孩子抱起来。结果一抱离了床,孩子便被惊醒,弱弱哭起来。

李寒听着哭声皱眉,从榻边坐下,问道:“怎么哭得这么低?”

一说到这秦灼就犯愁。他身子亏空得厉害,自己说话也有气无力:“怪我。头几个月我不用心,后来想用心了,身边又诸多事端。没好好养过一日,败了胎里的底子。也看着找了几个乳娘,连奶都吃不进去。”

李寒道:“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这是天降大任的前兆。小殿下吉人天相,大君安心就是。”

秦灼眉头仍沉着,将那封战报放下,问道:“陛下那边有消息了吗?”

李寒从袖底拈着手,壮了壮底气,一字一句道:“臣这次要与大君议的,正是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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