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燕等人一路狂奔。

这个时候就是谁跑得快谁有活路。

周仓除外。

原本六七万大军，最终逃回来的只有三四万人。

其他人不是被杀被俘就是不知道逃到了哪里。

“雷公、浮云他们都没回来。”

“张牛角也不在，不知道哪去了，估计多半是凶多吉少。”

逃到太行山脚下后，众人清点起了人手。

这一清点，着实是让人心凉半截。

十余名首领，一下子死了六七人，就连黑山军最大的首领张牛角都没回来。

“什么，张首领也死了？”

张燕不敢置信的睁大眼睛。

张牛角在黑山军之中的威望是最高的。

他也是拜入张角门下最早的一批太平道教徒。

踏嗒——

踏嗒——

就在这时，马蹄声从远处传来。

一位银甲白袍，骑着一匹白色带有斑驳梅花般的战马飞驰而来。

其身后还跟着数百名骑兵，仅仅是远远看去就让人感到一股压迫感扑面而来。

离得近些他们才发现，这匹白马上的红毛乃是被鲜血染红。

“秦昭！！！”

张燕手握长枪，咬牙切齿的盯着来人。

“大胆，安敢对镇北将军不敬！”

张辽持着银戟，怒喝道。

“嗯。”

秦昭摆了摆手，示意张辽退下。

骑着战马缓缓朝着张燕靠近了一些后，说道：“这里人多口杂，换个地方。”

“哼，不去。”

张燕怒哼一声，但身体还是很诚实的。

想将他骗过去，然后把他攮死？

别做梦了，他张燕没那么傻。

“此战，黑山贼被俘虏了一万余人。”

“你要不想让他们都死，你就不要再说一个不字。”

秦昭说着，骑着马朝着远处而去。

见此情形，张燕咬了咬牙，从一名士兵手中夺过一面盾牌后还是跟了上去。

一条溪水自太行山上流淌而下。

溪水清澈，几条小拇指大的鱼儿在水中游动。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张燕站在秦昭身后十余米处，咬牙道。

“不用紧张，我对你的命不感兴趣。”

秦昭转过身看向对方，神色淡然的说道。

“呵呵，不想杀我们？”

“你能有今日，不就是杀我们杀的吗？”

张燕冷笑一声，讥笑道。

“那是张角和张宝，你别高估你自己了，普通士兵杀了你，顶多能升到军司马。”

“现在的你们，就算都杀了也与我无益。”

“此番叫你独自过来，是为了跟你做笔交易。”

秦昭皱了皱眉，吐槽了一句张燕的价值。

“...”

“艹，老子就值个军司马。”

张燕眼角微微抽搐，他没想到自己这么不值钱。

“差不多，就算能升到军司马，也得给朝廷上点税，否则两天半就得被撸下来。”

“答应我一件事，我可以把一半俘虏还给你。”

秦昭点了点头，旋即正色道。

“一半？”

“另一半呢？”

“我可不可以答应你两件事？”

张燕神色一怔，而后追问道。

“你想的还挺好。”

“另一半你救不了，他们修修水渠、种种地，虽然活的辛苦一些，但应该不会死，累死除外。”

秦昭脸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然后说道。

“说吧，我该做什么？”

张燕握紧拳头，倍感憋屈的问道。

能救回一半人那也是救，一般也有五六千人。

“以后劫掠的时候，记得挑那些为富不仁、鱼肉百姓的权贵、豪绅下手。”

“别老裹挟百姓一起，那百姓不用种地的吗？”

“都不种地了，别人怎么办？”

秦昭看向张燕，开口说道。

“啊？”

张燕人都傻了。

他以为秦昭会提出一些无理的要求。

比如劫财，再比如劫色。

“就这点要求？”

张燕皱了皱眉，显然弄不清楚秦昭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在他的印象之中，一直都给秦昭贴着一张朝廷鹰犬、助纣为虐的标签。

在他眼里，秦昭与那些豪绅、士族没什么区别。

“当然不是。”

“劫掠来的钱粮，咱们一人一半。”

秦昭看傻子一样看着对方，理直气壮的说道。

“你啥不都干就分走一半？”

张燕张了张嘴，不敢置信的问道。

“正因为我啥都不干，我才分走一半的。”

“想我今天干了点什么，东西都是我的，你连一粒粮食都拿不到。”

秦昭挑了挑眉，反驳道。

开玩笑。

我不打你就已经不错了。

你竟然还觉得我吃一半很多。

“果然，当官的来钱是快。”

张燕咬了咬牙，没好气的说道。

“我也不是什么都不做，我接到消息不会第一时间赶过去，会留给你们足够的撤退时间。”

“到时候你自己派人假扮商贾，把钱粮给我送来。”

“我相信一锤子买卖和细水长流，你是能拎得清的。”

秦昭说着，便朝着张燕走去。

“你要干什么。”

“你别过来啊！”

张燕看到秦昭朝自己走来，连连向后退去。

“你怂什么，拍下肩膀而已。”

秦昭没好气的白了对方一眼。

他是怎么也没想到，张燕竟然这么怂。

啪啪——

“好了，按我吩咐的去做，你的人不仅能养得起，而且也不再需要担心生存问题。”

秦昭如愿以偿地拍了拍张燕的肩膀，笑着说道。

“为什么？”

“你不也是官吗？”

张燕很是不能理解，为什么身为官员、士族、权贵的秦昭，会去和他这样的人一起抢另一群权贵士族。

“在你眼里，官是好人吗？”

秦昭偏头看了他一眼，问道。

“不是，不过，也不尽然。”

“人有好坏，官也有，但大部分的官都是一群鱼肉百姓的恶官。”

张燕摇了摇头。

本来他是不敢当秦昭面说的，但既然他主动问了，他不介意诚实一下。

“所以，我是坏人呐。”

秦昭点了点头，朗声说着便骑上战马离开。

他给自己的定位从来不是一个好人、圣人。

这样的人活着太累，也太不招人待见。

看看卢植，著名的汉末完人，结果一辈子仕途坎坷。

看看张角，明明腰缠万贯坐拥近百万信徒，可以躺平富足，却为了百姓揭竿而起。

这俩人一个老无所依，一个死无葬身之地。

所以，乱世还是只信奉利己的好。

只要这件事对自己有利且不是太损，那么就可以去做。

这些被抢的士族豪绅，他们的财富本身也是抢来的，所以他再从他们手中抢夺也没什么心理负担。

至于和那些权贵一起去欺负百姓，从他们的碗里抠出一粒米来。

丢人。

有兵有权的自己，不抢士族豪绅反而去欺负普通百姓，实在是丢人。

我秦昭做的就是黑吃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