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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我想,我要」

作者:文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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棠悔的眼睛慢慢红得很厉害,像被两只辣椒狠狠辣过。

隋秋天看着她变得很红的眼睛,再次没有由来地想起,在那部以爱情为主题的电视连续剧里——故事发展到后来,那两个主人公,每一次对视的时候,眼睛也都会红成这个样子。好像,爱情就是一个让人那么痛苦的事情。

她们现在看着对方的眼睛,对视的时候,也和那部电视剧里很像。

可这也是爱情吗?

痛苦的、让人流很多眼泪的爱情。

还是说,是她误会,也有可能是别的东西。例如崇拜,心疼,依恋,不忍,想念,不舍,开心,悲痛,相依为命……又或者,这些能被描述出来的东西,归根结底,都只是爱情里面很小的一个部分?

隋秋天搞不清楚。

因为爱情对她来说,一直以来都是某种虚无缥缈的东西,一种听说过但从来没有亲眼见过的,一种飘在空中、被认为与她自己无关的东西。

但她不希望,棠悔总是在看见她的时候眼睛变红。

棠悔的眼睛可以是两只很好看的月亮。她希望棠悔永远是月亮。

“不要哭。”

隋秋天说。然后把手慢慢收回来,自己整个人抱着膝盖,缩在棠悔腿边——

外面白色的雪看起来好冷,她感受到她的体温,突然觉得白色这个颜色其实也很温暖。

“其实你也可以少说一句。”考虑到电视连续剧的情感夸张度,以及主人公和好的时候,没有那条亲手织的围巾,再加上有个主人公性格设定很小气。大方的隋秋天这么说,“说两句吧,只要你说两句我也可以不生气。”

棠悔低着视线,不讲话。

她的左手紧紧扣在膝盖上,像是在努力遏制什么。

隋秋天看到,便很大胆地,去把她皮肤变得惨白的手拿下来——

这只手很细,很瘦,骨骼突出。

明明是在温暖的室内,却很凉,也很僵硬,像一个冻了很久的人。

隋秋天紧紧握住她的手,让她不要用力去抠自己的手指。

“好吧。”握了一会,她感觉到棠悔在用很大的力气抑制什么,也感觉到棠悔这阵子真的变得很瘦,只好再次让步,

“或者只选一句说也可以。”

棠悔不讲话,她的呼吸变得起伏不定。她像一条被放在岸上掏出某个器官的鱼类生物,像是在哭,又像只是在努力维持自己的呼吸。

最后。

她努力紧了紧隋秋天的手指,“我……”

“算了。”隋秋天截断她的话。

她低着视线。

不想让棠悔再像昨天晚上那样哭,“你喊我名字吧。”

她还围着那条围巾,毛绒绒的线还没收尾,散乱地挤在她的眼睛里面,挤得她眼睛也跟着发酸。她用手背擦了擦眼睛,不想让棠悔发觉,便故意一板一眼地说,“只要喊我一声,我就不生气了。”

她用那种听上去像是在生很严重的气的语气,却只是在说一个很小很小的要求。

但她觉得这不是忍让。

忍让——指的是对方得寸进尺,只会在互相站在两个阵营之中的人中间发生。

可无论怎么样,棠悔都是和她一起的。

这次也一样。

棠悔在花了很长时间平复,收敛,克制之后,终于,抬起手来,很轻很小心地摸了摸她的发顶,在触碰到她的那一刻,整个人还是在发抖,声音听上去很嘶,很哑,“怎么这种时候也是傻傻的?”

女人掌心并不温暖,也很僵硬。

但隋秋天却因此红了眼睛。她紧紧靠在棠悔的轮椅边,毛毯边,和腿边,想要说——算了,其实现在这样也可以。

她已经不生她的气了。

可能她早就不生她的气了。

但棠悔先于她开口了。

“隋秋天。”她喊她的名字,语气艰涩,好像这是生平第一次那么真挚、诚恳地喊她的名字,语气也带着乞求,“求求你留在我身边吧。”

是那种隋秋天想象之中的语气,却没有让她在想象之中有那么舒心,反而让她觉得好难过。

好像那天。

在那个白色的让她觉得有很多只蜜蜂在飞舞的房间,给她留下的感觉一模一样——

/第一件事,你的雇佣期结束了。/这是她生气的第一件小事。因为当时,她的雇佣期还剩下一天。

“隋秋天。”

棠悔又喊她了,每一个字吐出来,都很艰难,“我没有你简直要活不下去。”

/第二件事,我骗了你。/这是她生气的第二件小事。骗她什么都可以,为什么要拿自己的安全当筹码?

龙卷风刮过去,带着蜜蜂、蝴蝶和烟花一起飞舞。隋秋天靠在女人腿边,在外面那场飘摇大雪中,整个人缩成很小很小的样子。

这是她小时候经常采用的姿势,被关在厕所里,自己躲在衣柜里,陈宝君接陈月心电话却没有喊她去接的那段无比漫长的时间……

她也总是这样紧紧抱着膝盖,努力把自己缩成很小很小一个。

希望没有人在这个时候发现自己。又希望,真的有个人可以发现她,然后给她擦一擦眼泪,说她很傻,又跟她说对不起,是自己来得很晚。

隋秋天不知道自己现在有没有等到这个人。她吸了吸鼻子,“好吧,不生你气了。”

“隋秋天。”棠悔还是喊她。从她偷偷回到山顶到现在,她就没有喊过她的名字。但现在,她喊了很多遍,好像是很珍惜可以喊的机会,又好像是失而复得,所以每一声,都那么小心翼翼,“求求你……”

隋秋天又往她腿边缩了缩。

“求求……”棠悔抬起手来,似乎是想要抱一抱她,却又几乎快要说不下去,嗓音也嘶哑得厉害,“求求你……”

隋秋天抱住膝盖,头埋得低低的。

棠悔终于过来搂住她的肩,下巴紧紧抵住她的头,像是在保护她,也像是在安抚她。

有液体滴落到隋秋天的额头。隋秋天埋着脸,觉得那些液体一滴一滴落下来,烫得她很痛。但她不想让自己也跟着她一起流眼泪,“已经可以了。”

棠悔仍然坚持。

也继续往下说,“求求你。”

她声音哽咽,一字一句地把话说完,“求求你,我不能没有你。”

/第三件事,不要再来找我。/这是她生气的第三件小事。不是说好了吗?想妈妈的时候,她都可以去找她。

隋秋天没有去看棠悔的眼睛,只是又坐着,整个人往她那边靠近了些。

她感受到她的体温,她的呼吸,她的气味,就不必感受到很多的、密密麻麻的痛苦。

她现在知道“痛苦”是什么,知道眼泪流到嘴巴里会好咸好涩,知道她们两个之间可能早就发生很多、她抗拒并且想要删掉的情感……

本来不应该这样。但她不想再生棠悔的气,她想以后的每一天,都像现在一样,外面在下雪,或者出太阳,是什么都没有关系,只要她能像个没有本事的很弱小的小孩子一样缩在棠悔腿边,在棠悔摸摸她的头的时候,很大方地讲,

“比我讲的多一遍。”

“不生气了。”-

隋秋天一般不会说心口不一的话。

她说的不生气,就是真的不生气,也不会在很久以后突然找出这些天的记忆然后去翻旧账的那种。

她的不生气,就是指,在棠悔按照她想要的,说完那几句话之后,又闷头去扯很多纸巾过来,在棠悔面前堆成一座小山,让棠悔随时可以擦眼泪,也悄悄擦一擦自己不小心流下来的眼泪。

也是指——她会把那些自己求过来的符纸,一道一道全都塞给棠悔,并且告诉棠悔,这一道平时要放在哪里,那一道又放在哪里……

“怎么这么多?”

于是,棠悔捧着那一手的符,突然变成很小心翼翼的样子。

“不多。”

隋秋天刚刚小哭过,现在眼睛还稍微有点红红的,

“都已经没有去给你求财运符了。”

棠悔只好说,“好吧。”

棠悔把那些符全都收起来,突然说,“那我给你的平安符,收到了吗?”

“收到了。”

隋秋天说。

然后。

又把自己戴着平安符红绳的左手伸过去,“苏秘书给我那天,我就一直戴着。”

今天她特意从心口上摘下来,戴到了手腕上。

棠悔点头,“那就好。”

“你摸摸。”隋秋天说。

棠悔停了片刻,像是有些怀疑自己没听清,“你说什么?”

“你摸摸我的平安符。”隋秋天很认真地重复一遍。

“好吧。”

棠悔觉得她的心思简直干净过了头,便也十分配合地,摸了摸她的手腕。

隋秋天个子高,但骨架不是很粗的那种,手腕偏细,但摸起来肌肉很紧,皮肤也很滑。

棠悔的手一落到上面——

隋秋天瞬间绷紧了。

像很迟钝意识到这种触摸所带来的亲密感,一下子变得很僵硬。

棠悔笑起来。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笑得那么开心,但她现在是真实的开心,因为隋秋天回到她身边,因为隋秋天还是会被她一碰就缩得很紧。

她摸着隋秋天光滑的皮肤。

找到那根细细的红绳。

顺着,攀下来。

手指挤进隋秋天很紧张、僵硬得像是猫爪一样努力分得很开的五根手指缝隙。

“好了。”她笑着说。

隋秋天缩在她的腿边,因为她的动作很害羞,高个子缩成很小一团。

久久,她才意识到她没有打算放开自己,但也没有很想要挣扎,像是意识到这点,她整个人缩得更小了,也很慌张地憋出一声,“嗯,好吧。”-

很可惜的是。

过了大概两三分钟左右,棠悔就松开了隋秋天的手。

她要给围巾完成收尾工作了。看来这条围巾真的很重要。

于是。

隋秋天便右手握左手。

守在她旁边,眼巴巴地看她去织那条围巾。

大概出于某种心理作用,体温残留总是很久。

隋秋天沉默地坐了一会,觉得自己整只左手都已经不是自己的——僵硬,笨拙,也不敢动。

她低着视线。

用自己的右手去握着左手手腕。

握一会。

左手五指分开。

她盯着空落落的指缝看一会。

又仰头,盯着棠悔看一会。

这种行为很古怪但幸好,棠悔看不见。

于是隋秋天胆子真的变很大,她变成很敢去盯着棠悔看的一个人。

不知道看了多久。

总之,房子里面暂时也没有别人过来,她的肚子也想不起来要饿。

“可以了。”那个时候棠悔说。

“什么可以了?”隋秋天没有反应过来。

“嗯?”棠悔把棒针收起来,又把膝盖上的围巾服服帖帖地折起来,大概是觉得她注意力很不集中,有些奇怪地看了她一眼,“给你的围巾。”

她说——给你的围巾。

给你的。

给她的。

隋秋天不好意思地低了低脸,擦了擦手,哪怕手掌中心也并没有汗,“谢谢。”

“过来试试。”

棠悔大概没有察觉到她的不对劲,又把膝盖上叠好的白色围巾展开了。

“好。”

隋秋天温顺答应。

稍微站起来一点。

把头靠过去。

棠悔摸索到她头的位置,手掌柔柔搭到她的耳朵上——

隋秋天耳朵慢慢变红,变烫。

但棠悔把手搭到她耳朵上就没有挪开了。她靠得很近,整个人的气味将隋秋天裹住。

围巾围上来,隋秋天感觉自己被一颗很温暖的茧裹住,连耳朵都发烫。

“很舒服。”她低了低头,耳朵还在棠悔的手里,很小声对她说。

棠悔笑了起来。

她捏了捏她的耳朵,“那就好。”

很大方的小动作,并没有持续很久,就松开。

隋秋天耳朵发烫,也发红。又坐回到原来的位置。

她不想去吃早饭,就想在棠悔旁边这样坐着,很久很久。

但棠悔显然没有那么多时间陪隋秋天这样闲散地度过一天。她织完围巾,静了一会,便问,“现在几点了?”

隋秋天习惯性看了看手腕。

智能手表坏掉了。

她捂住表盘。找出手机看了眼,然后对棠悔说,“差不多要九点了。”

棠悔“嗯”了一声,“时间差不多了,你先去吃早餐。”

“什么时间差不多了?”隋秋天问。

棠悔本来在收拾那些没有用掉的毛线。

听到隋秋天的问题。

她动作顿了一下,微垂着眼,没有看隋秋天的眼睛,说了一句,

“你表姐等会可能会过来。”

隋秋天停住动作。

她变得很安静。

像鱼重新被关到玻璃缸里面,吐出一个一个不大高兴的泡泡。

“今天早上她联系的我。”大概是注意到她没有什么动静,棠悔主动开口解释,“她问我,你有没有来找我,又说是你落下了很多东西。”

隋秋天不讲话。

棠悔过来摸她的头。

隋秋天躲了一下,低头抱自己的膝盖。

棠悔的手悬空一会。

她像是拿隋秋天没有办法,把手慢慢收回来,放在膝盖上。

叹了口气,然后说,

“我就是想把你的行李接回来,不是想把你送走的意思。”

实际上,棠悔很少在这种事情上出尔反尔。隋秋天在毛绒绒的围巾上蹭了蹭下巴,觉得自己勉强可以相信她,但还是很正直地强调,“不要骗我。”

棠悔像是因为她这句话感觉到很多歉疚。

静了很久。

她才再次伸手,摸她的头,很勉强地笑了笑,说,

“放心,不会再骗你。”-

程时闵上山的时间比想象中来得更快。隋秋天才吃了半片面包,就踩着厚厚的白雪去接她。

棠悔没有跟着去。她受伤之后行动不便,连房子都很少有机会出,更何况现在又下了雪。

所以,她只是在落地窗里面,静静地看着隋秋天离开。但其实,她什么都看不到。

隋秋天走了几步,回头,看见孤零零坐在那里的棠悔。棠悔并没有像之前她们在白岛那样,在她回头的时候就第一时间冲她笑。

她静静地坐在那里,躲在落地窗后面,脸庞模糊又遥远。她是真的又看不见她了。隋秋天突然觉得不太好受。

隋秋天想,等表姐过来,她一定要很义正词严地跟对方讲——她不能让棠悔一个人留在这里。

铁门那边的安保还是很严格。

外来的车开不进来。

而程时闵又拒绝了棠悔要派车下山去接她的请求。

今早雪停之后,环山公路被清理过。程时闵是打车过来的。

她穿得厚厚的。

戴着围巾,手套和帽子,推着那个行李箱,整个人很拘谨地站在铁门那里。

隋秋天踩着在脚底下发出“沙沙”声的雪,走过去,喊她,“表姐。”

程时闵抬起头来,看见她的时候,眼睛红了一秒钟。但很快——

她低头。

用手套抹了摸眼睛,又抬眼看向隋秋天,朝她点了点头。

隋秋天想要去接她手里的行李箱。

程时闵躲过去。她低着头,厚厚的雪地靴鞋底踩着厚厚的雪,对她说,“一个刚出院的病人拎什么行李箱。”

隋秋天沉默收回手,没有和她争,“那我带你进去。”

程时闵不反对。

隋秋天又带着她,开始走江喜昨天带她走过的那条路。

“你妈妈醒了。”程时闵一边努力推着她的行李箱,一边说起这件事,“我告诉她你去过,她收到你的平安符,一个人躲着哭了一会。”

“好。”隋秋天没什么情绪波动,“你让她别哭,刚做完手术,哭的话,伤口容易发炎。”

程时闵点头,“知道。”

“然后你告诉她——”说起这件事,隋秋天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

可能作为女儿,她的确已经不怎么爱现在的陈月心。

因为她不太想看见陈月心。因为她每次去,都会产生一种她总是被隔在这家人外面的感觉。

就算陈月心现在在生很严重的病,她也没有对这个人产生很多的心软。

她只是游离在这件事情之外,仿佛从很久以前,就不再当她是她的妈妈。但作为一个遥远的人,她还是希望这个人能健康,平安。

隋秋天想了想,很认真地对程时闵说,“我以后应该不会去看她了。”

“好。”程时闵点点头。

她没有在这件事情上对她有很多要求。只是沉默了片刻,才问,“其实,你是不是早就想回这里来了?”

“不是。”雪层很厚,路很难走。

隋秋天一边否认。

一边回头去扶程时闵的手,“我是昨天想回到这里来,也就昨天回来的。”

她这句话说得不是很明确。程时闵扶着她,露出了一种很是费解的表情。

隋秋天想了想。

又说,“我如果早一点确定我自己想要回来的话,我就要更早一点回来的。”

平心而论,长到这么大,程时闵听到隋秋天说“我想”“我要”的次数,真的是很少的。

隋秋天小时候是个多怪的小孩啊,连哭着给自己要糖吃都做不到,连生日蛋糕被陈宝君分走给程时闵的叔叔阿姨,发现之后都只会自己生闷气,最后又乖乖跑回来。

但现在,隋秋天长大了,一个看起来很沉稳的高个子,反而学会说——我想,我要。

可能是她身边的大人都很差劲,不给她机会让她学习说“我想”“我要”。直到她自己也变成很懂事的大人,才遇到这种机会。

程时闵没有回话。

路上的积雪很厚,隋秋天走路的时候一直在护着程时闵,她怕她摔倒。

她小时候也是这个样子,明明比程时闵更小,瘦瘦的,矮矮的,却总是护着她。

陈宝君对外面炫耀,说程时闵这辈子读书都不用家长怎么操心,说程时闵不费什么力气就能考上当地最好的高中的时候……隋秋天平常一点也不爱说话,但那个时候总是在旁边护着她,很小声地说——其实表姐也很累很辛苦,平时都好晚才睡觉。

程时闵月考考差,在饭桌上被陈宝君摆脸色,自己也发脾气摆臭脸的时候。隋秋天左看右看,会偷偷给她夹一块排骨,自己却只敢去夹土豆吃……

好像从很小的时候开始,她就一直在当大人。

每个人都只能看见世界的一点边边角角。程时闵自己也搞不清楚,她在隋秋天的人生里,是不是那种很恶毒的、打着为她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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