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肖雨已经面无表情，径直朝着那荡漾的水波光幕走去。

楚留香脸色骤变，惊怒交加，慌忙伸手阻拦：

“欸欸欸！”

“程肖雨！站住！”

“我刚才说的话你当耳旁风吗？！你…”

他的手臂僵在半空，如同被无形的寒冰冻住，后面的话生生卡在喉咙里。

只见程肖雨额心处，毫无征兆地亮起一点金光！

那金光瞬间暴涨，凝聚成仿佛蕴含了人族起源血脉之力的【祖】字！

这字散发着煌煌神威，那步入门槛极高的水波光幕，竟如同温顺的臣民遇到君王般，无声地向两侧分开，主动为他让开一条通路！

程肖雨步伐未停，身影毫无阻碍地没入光幕之中，只留下门上一圈圈荡漾开来的涟漪。

“这...怎么可能！！！”

楚留香的眼珠子瞪得几乎要掉出来，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拳头，脸上只剩下极致的惊骇与茫然！

他感觉自己的认知，被彻底颠覆了！

一个刚上界的新人，怎么可能是...祖！？

就在楚留香心神剧震，大脑一片空白之际——

踏踏踏踏...

林一，也动了。

他学着程肖雨的样子，迈着同样沉稳的步伐，不紧不慢地走到那水波光幕前。

下一刻，林一的额心处，同样金光大放！

【祖】字，赫然浮现！

林一并未立刻进去，反而停下脚步，侧过头，似笑非笑地看向石化的楚留香：

“楚留香，对吧？”

“念在你一路引路，也算有功。”

林一伸出一根手指，慢悠悠地晃了晃，语气轻佻却又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若你肯将毕生积蓄之...嗯，99.99%的寿命，虔诚供奉于本祖座前。”

“本祖，或可宽恕你这一路上的...无知妄言！”

他双眼微眯，声音带着恶魔般的低语，佯怒出声道：

“听懂了吗？”

“人族...小辈！”

楚留香喉咙里发出一阵意义不明的嗬嗬声，脸上的惊骇彻底凝固，仿佛一尊风化的雕塑。

踏！

林一一步踏入门中。

身影消失，光幕上只余下一圈圈无声扩散的涟漪...

以及门外彻底石化、风中凌乱的楚留香。

......

林一刚进门，就发现气氛稍稍有些凝固。

程肖雨僵立在前方，目光死死盯在房间深处某个点上。

林一的心猛地一沉——又是熟人？

他顺着程肖雨那近乎凝固的视线望去，脚步也随之停滞。

宽大、宛如王座般的黑色主座上，一个身影正慵懒地斜倚着。

雪白的长发扎着双马尾，随着她晃荡的小腿轻轻摇摆，与那双深邃如血钻的赤瞳形成惊心动魄的对比。

林一瞳孔骤缩，喉咙发紧。

是那个昨天被他当成抱枕、软乎乎的小精灵——古灵儿！

“古灵儿？竟然是你！！！”

程肖雨忽地回神，大声叫喊叫着古灵儿的名字。

显然，也确实是他的熟人。

古灵儿血红的眸子从林一身上移开，精准地落在程肖雨脸上。

她歪着小脑袋，嘴角微微勾起：

“你身上，有种让本祖灵魂深处都为之悸动的气息。”

“熟悉得像是...本祖当年那个傻乎乎、掏心掏肺的好闺蜜。”

“九成九的相似，除了...”

她故意拖长了调子，目光又在程肖雨身上逡巡一圈，继续出声道：

“性别。”

她身体微微前倾，像个好奇的小女孩：

“哎呀呀，真让人头疼。”

“你是谁呀？好难猜哦！”

程肖雨脸上露出一抹怒容，略有些咬牙切齿：

“古灵儿，你别搁这给我耍活宝！”

“程远那狗东西的事，我不信你不知情！”

“甚至还纵容，你这样也算是所谓的...好闺蜜吗！？”

古灵儿脸上的笑意微微一僵，那抹玩世不恭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合着疲惫与无奈的沉重。

“虽然但是，坐在这个位置上，有些事不得不为啊！”

程肖雨脸上冷若冰霜，双臂交叉抱胸：

“编！你接着编！”

“我倒不知道，在族内饲养淫虫，到底有什么道理。”

古灵儿轻叹一声，缓缓从那张象征权力的主座上站起，小小的身影在巨大的座椅衬托下显得有些单薄，却又奇异地充满威严。

她背起手，像个小老头一样在两人面前来回踱步，步伐却带着千钧重负：

“你们...”

“想必已经见过我们人族目前仅存的三位大帝了吧？”

她停下脚步，目光扫过林一和程肖雨：

“贺强，终日垂钓，万事不管；永信，沉迷电击，钳制思想；程远，荒淫无度，秽乱不堪...在你们眼里，这就是人族顶梁柱的模样？”

她的嘴角勾起一丝苦涩的弧度：

“若你们真这么想，那可就大错特错，错得离谱！”

只见她纤指轻点虚无，一套散发着幽蓝光芒的虚拟键盘与屏幕凭空浮现。

古灵儿十指在键盘上飞快敲动，一行行代码输入后，屏幕上立刻跳出密密麻麻的数字，各种【出账】、【入账】的记录看得人眼花缭乱。

她微微颔首，声线低沉：

“我人族，自然不止区区个位数的帝祖人物。”

“但绝大多数人族的恐怖存在，都沉睡在【圣山】，若是想要唤醒他们，每一个都需要高额的天价寿命。”

林一眉头微皱：

“所以说，经过这么多年的发展，也只唤醒了你们这四位帝祖人物？”

古灵儿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纠正：

“不是，是这么多年后，只剩我们四个了。”

言罢她微微叹气：

“通天神域的万族，自古以来就一直在打压人族，从未停歇。”

“每当有人族天骄展露锋芒，试图冲击神道，游历四方寻求机缘之际...”

“万族玩家便会如附骨之蛆，用尽各种卑鄙手段，诱骗、逼迫我人族新秀签下根本无法偿还的高额贷命契约！”

“一旦契约成立，无法偿还，他们便会以此为枷锁，逼迫我们将那些有望冲击巅峰的帝祖存在，强行封印进圣山沉睡，以作抵押！”

古灵儿的拳头不自觉地攥紧，指节发白：

“就这样，一代又一代，我人族的债务如同滚雪球般越来越大！财政赤字愈发吃紧！”

“整体实力被不断削弱、阉割！”

“到了今天...”

“神道之路，对我人族而言，已成绝响！”

“我们面临的，不是什么崛起之争，而是赤裸裸的、亡族灭种的生存危机啊！”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