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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作者:竹取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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羊毛卷腿软了。

一段时间不见, 这位佬更吓人了。

他的手里拎着一大箱筹码,目测有上万枚,走路时偶尔晃荡出零零碎碎的响声。长长的刘海下, 一双黑眸似白峰细雪,不含杂质, 不含情感。

昼明烛感知不到南雪寻的气息, 自己的呼吸也跟着停滞了下来。

南雪寻走到哪里了?

他离开了吗?

他有没有注意到自己?

昼明烛不确定甘酒是否把自己遮挡了个完全,如果可以, 他愿意钻进地鼠机里躲上一阵子。

甘酒却是很淡定,像是没感受到那股恐怖的威压, 举止自然,语气轻松地跟羊毛卷聊天:“你家大人丢了什么?”

尽管很害怕, 羊毛卷仍没忘记替自家大人怼回去:“这不是你该关心的。”

“好吧。”甘酒耸耸肩,随后转身要离开。

昼明烛在他身后紧紧地揪住了他的衣服。

不许走!

他不能发现我!

甘酒道:“你在担心什么, 你现在没有脑袋!”

虽然没有脑袋, 但昼明烛的神经还是紧绷到了极点。他穿的衣服是南雪寻的, 即便看不见他的脑袋但南雪寻又不是傻子!

“别害怕了, 他早走远了。”甘酒安抚道,他突然觉得自己像是老鹰捉小鸡里的鸡妈妈, 这个想法把他自己逗乐了, 他转过去, 想揉揉昼明烛的头, 看到他光滑的横截面又顿住了。

“我们赶紧去帮你找头。”甘酒说。

昼明烛的脑袋值一百万自由金, 要是想直接在商城购买的话需要翻十倍的价钱, 也就是一千万,100枚筹码。

所以他们不如碰碰运气,寄希望于能像羊毛卷一样在游戏里找回来。

换头的设施位于一楼游戏厅的西北角, 是个巨大的投篮机,和其他设施不同,这里的投篮机只有一台,也没有人排队等待。

显而易见,全场丢脑袋的倒霉蛋只有昼明烛一个。

“小昼,你不要害怕啊,这个篮球是普通篮球,不是人脑袋,你投中了就有脑袋了。”甘酒觉得他胆子小,安慰道。

羊毛卷左右张望,低声道:“这游戏能替吗?要不我替你来吧。”

昼明烛摆摆手,在纸上写道:“我自己来,你告诉我大致的距离,球框有多高。”

“能行吗?”甘酒不太放心。

这个设施玩一次要两枚币,而且一轮仅有三次投篮机会。

昼明烛懒得多写字,坚决地在篮筐前站定,投币启动游戏。

羊毛卷小跑两步,目测着量了一下,冲昼明烛道:“从你站的地方到篮筐差不多三米半!篮筐高度三米,不过看样子有轻微视觉错位,你最好往上一点扔。”

她说完又嘀咕一句:“这游戏太怪了,篮筐有点浮动,像是会躲球。”

甘酒听着紧张:“你别吓他啊!”

昼明烛单手托球,他没有脑袋,看不见、听不清,只能靠脑内构思的虚拟空间来判断。

没人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但昼明烛就是稳稳地投了出去。

球划过一道完美的弧线,穿网而下。

“哇靠!”甘酒惊叫了一声:“中了!真的中了!”

第二颗球送到他的手中,昼明烛按照上次的身体记忆投了出去,氛围组甘酒鼓掌喝彩。

“太强了,还剩最后一颗,加油!”

昼明烛投出第三颗球,又中了。

甘酒帮他取出三张人脑袋的卡片,一一看去,惊喜道:“有,有你的脑袋!”

他的兴奋程度不亚于买彩票中了大奖。

昼明烛接过甘酒递给他的那一张卡片,猝然犹疑了一瞬。

而后,他像是什么都没想过似的,将卡片里的脑袋插脖子上。

嘎嘣嘎嘣——

重获新生的感觉十分美妙,昼明烛感受了一下脑袋的存在,伸手又摸了摸,眼睛、鼻子、嘴唇,还有白色的头发,都是他先前的配置。

他尝试着用声带发声:“……另外两颗脑袋,给我看看。”

甘酒将两个陌生人的脑袋递给他,昼明烛看了看,确定他也不认识这两个人。

那就无所谓了,等需要用到钱的时候换成筹码。

“你太幸运了吧,一次就找回来了。”甘酒感慨道。

昼明烛方才没头看不见东西,此刻有了机会观察周遭环境,边看边道:“游戏厅里丢人头的人很少,这台机子里储备的卡牌显然不多,因此我得到自己脑袋的概率本身就很大。”

甘酒觉得颇有道理:“原来如此。”

“快走吧,下一个找你的右手,不是吗?”昼明烛道。

羊毛卷问:“你还要继续在这里吗?”

“嗯?”

“那个杀手不是在四处找你吗?你找回脑袋了赶紧逃吧。”近两周的船上共处以及七日月的默许,让羊毛卷已经把他当半个同伴,心不由偏向了他一些。

“不,我不离开这里。”昼明烛摇了摇头,莞尔:“就是因为知道他在这座塔里,我才更不能走。”

以他对南雪寻的了解,这家伙现在在全面搜寻他,他急着把三十三座塔搜完,然后去往下一层,绝对不会在一座塔里停留太长时间。

也就是说,南雪寻不走回头路。他离开这里后,他就彻底安全了。

昼明烛确信:“越危险的地方越安全。”

羊毛卷不如他了解南雪寻,但仍然考虑到了一点:“万一他走之前把这层塔里的人都杀光了怎么办?就像前一座塔那样。”

“不会的。南雪寻性格单纯,本质上是个善恶分明的好人,不可能滥杀无辜。”昼明烛说。

羊毛卷总感觉他口中的南雪寻和自己见到的有极大出入,那个杀人不眨眼的冷面杀手和好人这两个字哪有半点儿关系?

“……那你为什么这么怕他?”

“因为我不无辜呀。”昼明烛笑了下,眼睛月牙似的弯了起来,卧蚕煞是可爱。

甘酒不禁咋舌。

他怎么觉得这俩人除了那一吻还发生过点别的?

该说不说,昼明烛的眼睛比他们两个人加起来都好使,一眼就望到了堆满手掌的抓娃娃机。

失去手掌的人很多,抓娃娃机排列了整整两排,许多入梦者或是单手或是用下巴艰难地操作着机器,画面甚是滑稽。

羊毛卷道:“我天,这么多手,哪个是你的?”

甘酒看了一圈,根本分辨不出来,破罐子破摔,索性道:“随便吧,不是鸡爪子就行。”

他的精神状态要比大部分入梦者超前。

昼明烛思索一下,问他:“你还能在那截手臂上施展异能吗?”

“怎么可能!”甘酒想都不想,否定道:“我又不是神仙,我的异能使用范围……”

他说着说着,突然顿住了。

昼明烛笑了:“你试一下。”

甘酒面色正经了些,当下调动了体内的能力,他的身体开始泛起红色的疹子,从脖子开始星星点点地蔓延到全身上下。

羊毛卷不忍直视,扭开了脸。

“你这么……的人,怎么就有这么个异能?”

“咋啦?我异能用起来很爽啊。”甘酒的狗狗眼一晃,丝毫没有自知之明。

现在要做的就是在抓娃娃机里找到那根同样长满红疹的手臂,昼明烛的目光在八台机器之间巡视着。

抓娃娃机的抓夹是由“奴隶”代替,他们被倒吊在橱窗内部,双手充当抓取器,由于外置神经过于敏感,玩家的操纵会给他们带来巨大的痛苦。

机器里,人手堆叠了一层又一层,但幸运的是,甘酒刚上交爪子不久,他的右手还在上层躺着,没有被新加入的肢体覆盖。

“在那边。”昼明烛道。

两人循着他指示的方向望去,那台机器上果真有一只起着红疹子的右手。

恰巧在表面,此刻有个男人正在操纵那台机器。

三人过去排队。

抓娃娃机的难点在于充当抓夹的“奴隶”因痛楚极难抓稳东西,前边那个男人投了一枚又一枚,一无所获,肉眼可见地焦躁起来。

昼明烛双手抱臂,催促道:“哥们你行不行,不行让我们来。”

男人落完最后一次抓夹,愤愤地回过头,怒视昼明烛:“你行你们上!别抓不到了哭鼻子!”

无论是甘酒的致病异能还是羊毛卷升阶后的洗脑异能,显然都能完美地化解难题。

甘酒将橱窗内奴隶的痛觉降到接近于零,轻而易举地把自己的右手抓了上来。投一枚币可以抓三次,他抓完次数,额外得到了两张右手牌。

他随手揣进兜里,一旁的男人却是变了态度。

他挣扎着切换面部表情,毫无底气地拍拍甘酒坚实的臂膀。

“干嘛?”甘酒瞪眼。

“那个,你抓到我的左手了……您大人有大量,能不能把它卖给我呢?”男人恳求道,他的袖管空空如也。

甘酒干脆道:“卖给你?可以啊。”

男人喜出望外,正要掏钱,甘酒忽然道:“但是要十倍价钱。”

男人的表情僵住了。

“怎么?有什么问题吗?商场不也是这么卖吗?现在你的左爪子在我手里,商场可买不到。”甘酒真诚无比。

昼明烛道:“这价钱可不算黑……十倍也不过是30枚筹码,你玩游戏机大手大脚的,300万自由金就付不起了?”

男人张了张嘴,像是想辩解,又实在找不出反驳理由,眼神在甘酒和昼明烛之间来回扫,最后还是捏着鼻子认了。

“……好,我付。”他低声说,像在咽一颗蟑螂做的药丸。

他还真有三百万,将一个小黑箱子交给甘酒,甘酒数了数,痛快地从他袖子口把那只断手的卡片掏出来,还贴心地拍了拍安抚卡片情绪:“放心,还热乎着呢,基本没折角。”

男人接过,安回手腕上,骂骂咧咧地走了。

他走后,羊毛卷迫不及待地说道:“我们去找七日月大人汇合吧,他们应该也找的差不多了。”

先前七日月莫名闹脾气甩开了他们几人,羊毛卷对他这种单独行动的行为早已习以为常,过不了多久他心情平复了就又回来了。

她跟随七日月已有十多年,虽说今年才23岁,但从小被选入那批“特殊项目”的日子开始,命运就跟这个小总统绑在了一起。

因此她清楚这位小总统的性格,最初他并不是这般喜怒无常的,只是他身边的世界疯得太早了,在那个圈子里能够做到西装革履地谈笑风生的只有疯子和变态。

她敢打包票,没有人能在那样的环境下拥有健全的性格。

可七日月曾经对他们还算不错——她、三郎和莫西干都记得——这也许就是为什么他们至今还愿意陪在他身边。

不是因为命令,不是因为筹码,而是因为他就像是一群人共同的废墟上,被疯子们遗落的半块糖,早就脏了、粘着灰,但他们都记得那是甜的。

羊毛卷低头扯了扯袖口,穿过一台台残肢断臂的坟墓,走得更快了些。

从记事起,她的世界就充斥着疯言疯语。生母动不动就情绪崩溃,歇斯底里,养父整日酗酒,酒瓶砸在哪儿,哪里就成了生母的床。后来的训练像是一场脱离现实的麻醉,反倒比家里那点破事好得多。

她从数百人里拼杀出来,靠着一副千疮百孔的身体成功留在了七日月身边,也是在那时认识了三郎和莫西干。

于是,他们都留下了。

不是出于忠诚,而是某种更复杂、更沉默的理解。他们愿意像哄小孩一样把七日月捧在手心里,哪怕来到凶险异常的梦境世界,他们都没有想过分道扬镳。

他们在游戏大厅靠墙的某间3D私人影院门口找到了七日月和另外两个人。

七日月看上去情绪不虞,面色很臭,秀气的眉毛拧着,连空气都像欠他三百万。

昼明烛见怪不怪,这么些天里,他心情就没好过。

“怎么了,没找回来吗?”羊毛卷紧张兮兮地问道。

拼命三郎的两只耳朵和莫西干头的右手臂显而易见已经回来了,她在担心的是七日月。

“找回来了。我只是……觉得恶心。”七日月嗓音如同遭到反复浸透后被勉强压平的纸,薄薄的,硬硬的。

羊毛卷不知道他在里边经历了什么,斗着胆子拍了拍他瘦削的肩膀。

“恶心啥?这里边有什么?”甘酒丝毫未觉气氛的不对,一把掀开门口的帘子。

漆黑压抑的房间内,浓郁的气味扑鼻而来,那股味道接近于石楠花盛开时散发的香气——一种介于腥、甜与腐之间的味道

房间没有灯,墙壁上却不知从哪里渗出一点模糊的光,是湿漉漉的粉红色,像某种器官的内壁,不动声色地把人整个包进了某种软啪啪的东西里。

那种黏答答的、缠绕在喉咙里的甜腥气,令七日月剧烈地呕吐起来,他的双眼通红,生理性的泪水和嘴巴里涌上来的胃酸混了一地。

羊毛卷登时拉回了帘子,顺带给了甘酒一拳。

甘酒呆住了:“不就是生殖器嘛,你不也是男的,闻点味儿就受不了了?”

“什么叫‘不就是’……”七日月用手背擦了把嘴,低声问他。

没等甘酒回答致命题,他唰的站了起来,姣好的面容蓦地爬满阴翳,眼珠在眼眶中转了几下,突然伸手夺走了拼命三郎手里的书。

拼命三郎上一秒还完全沉浸在试题的世界内。下一秒猝不及防地被七日月迁怒,呆若木鸡地看着自己尚未做完的一本试题化成一摊纸屑洋洋洒洒甩到甘酒脸上。

七日月发泄完表情转晴,咯咯地笑了出声,轻飘飘地对拼命三郎说了句:“别做了,我们又不可能出去。”

拼命三郎的面色变得灰白,背在身后的大书包如同一只笨重的龟壳,有几分滑稽可笑。他从入梦之初就带着这些复习资料到处跑,一有闲空就做题,无非是想给自己留点念想。

七日月没管他,大笑完脸上还残留着泪痕,在游戏厅的灯球底下映照得亮晶晶的。

昼明烛掏出兜里的纸巾给他递过去,那还是南雪寻留给他的,中心区新材料研发,泡过海水都没烂。

他的脸很小很白,哭过后的模样楚楚可怜,嘴唇因发泄而被咬得嫣红,若是他不低下头,没人能联想到这张脸蛋主人发怒的凶相。

昼明烛倏想起在甲板上那一夜,七日月问过他问题后,被风吹散的那句呢喃。

他说:“我以为舌吻恶心是很正常的现象……我第一次经历时一整天没有吃饭。”

甘酒没有听清,他却是捕捉到了。

七日月家里到底在搞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昼明烛不愿想太细,只觉后背冷得发紧。

他有十五岁吗?

纸巾还在昼明烛掌心,他没拿走,也没拒绝。只是落在那儿,像一块不属于他的东西。

昼明烛沉默了几秒,忽然笑了一声,道:“成神了就不用做真题了吧?”

闻声,几个人都愣了一下。

“‘第三层的所有人都不是欢天喜地跳着大神赶来的’……是谁这样跟我说过?”昼明烛俯身注视着他——眼都哭肿了,还在瞪人。

“虽然我们出不出得去还说不准,但与其想一些窝囊事,不如先想想怎么成神?”

七日月这才动了动,像是让这句开玩笑似的励志言论给挽回了点平衡感,抬起手来,抓走他摊开的手心里放着的那张纸巾,一点点地擦去脸颊的泪痕。

纸巾落下的时候,他望着鞋尖,神色说不清是茫然、是厌恶,还是疲倦到了极点。

“我讨厌我的身体。”他轻声说。

昼明烛只会气小孩不会哄小孩,勾了勾嘴角,提议道:“那等你成了神,我们先脱离躯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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