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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回到一个小时之前——
珀珥精神力导致的暴动让几个高级那尔迦人全部恢复了人形拟态,沙虫死亡、异兽潮彻底溃散,姗姗来迟的泰坦级战舰才刚刚接近这颗星球,原本呼啸了数日、引起诸多纷争的辐射风暴也进入了尾声。
星球上浮动着的辐射粒子终于消停,那股对于战舰来说堪称阴影的无形影响顷刻间消弭,让几艘悬浮在辐射荒星高处的战舰下降、靠近陆地。
一艘最初带着高级那尔迦人进入异兽试炼场的恒星级战舰,一艘率先出动、由那尔迦帝国内最年轻的星盟联合官缇兰带领的银河级战舰,以及在通过了星盟申请、加紧加急过来支援的泰坦级战舰。
三艘战舰,一个比一个巨型,成片连绵的阴影落在下方的荒漠草原上,瞬间遮天蔽日,恍若阴云过境,竟是连影子之外的日光都显得遥远至极。
阴影下方,除几个本次参与试炼的高级那尔迦人,其他随战舰而来的支援者也都纷纷恢复人形拟态,如归队一般,各自分成不同的队伍,分别静默地站立在奥洛维金、赫伊、厄加以及夏盖的身后。
不同虫种、不同行动队泾渭分明,只一眼从他们的装束、神态便能分辨出区别。
十多米的高处,身穿黑白色修身军服的缇兰灵活下跃,足尖轻点便守礼落地,连鬓角边的碎发都不曾乱分毫。
他冲着其他几个同族轻微颔首,在与双生哥哥赫伊对视的瞬间却收回目光。缇兰俯身半蹲,那只被半指手套覆盖着的修长手指如奥洛维金一般捻起地上的沙土,放在鼻尖嗅闻。
那是白色菌丝曾冲破、并瞬间消失的沙土。
奥洛维金难得维持不住那副优雅样,冲俯身的缇兰道:“是虫巢物质的守护者白银种,那股冰霜与血腥共存的味道我是不会记错的。”
缇兰垂眼,“白银种……他们不是消失很多年了么……”
“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赫伊拧眉,清朗的语调急促而带有几分愤怒:
“虫母殿下被白银种带走了,他们一向喜欢住在地下洞窟的环境里,既然辐射风暴已经停了,那就迅速用战舰扫描星球地下的生命物质,总能找到白银种藏身的地方!”
缇兰慢条斯理地起身,在双生兄弟的冷视下,拍了拍手套上的灰尘,颇有种闲庭散步的悠哉。
他道:“已经在扫描了,银河和泰坦都在扫描,几分钟都等不了吗?”
赫伊抿唇,神色发沉。
站立在原地近乎毫无声息的厄加冷冰冰瞥了缇兰一眼,他尾椎部位的尾勾尚未完全收起,如蝎尾一般,灵活凶残,带有一种极其恐怖的力道,似乎随时都能将撞上来的猎物绞杀。
帝国蝎组内的其他潜行者下属们都知道,当厄加开始这样缓慢摆动尾勾时,那一定是有谁惹了他们的首席,结局非死即残,总归不会好过。
铺满异兽残肢的荒漠空地上气氛不见得有多好,就连只与小虫母仅有半天相处时间、最初还满嘴难听话的夏盖都有些焦躁,他烦闷至极,随手一拳砸烂了旁侧的风化石,语调阴沉暴虐:
“庆幸带走那小东西的不是什么王级异兽,不然等战舰扫描完,就正好等着收尸了!”
话难听,但主要是针对缇兰的,可即便如此,在听到“收尸”两个字眼时,一直紧抿唇瓣的奥洛维金还是忍不住眉头跳了跳。
从前觉得很快的地质构造扫描时间在此刻变得漫长而煎熬。
奥洛维金低着头,战斗后凌乱的铂金色长发垂落在身后,随风晃动时,却让他一次又一次地想到那令他整颗心脏都紧紧揪起来的一幕——
下落的瘦弱身体,扬起来的枯白长发,以及听在他耳朵里、几乎揉碎他全身骨头的“谢谢你们”……
那尔迦的王,何时有过这么可怜,又叫人心疼的模样了?
奥洛维金扯动僵硬的嘴角,铂金眼瞳扫视过自己的同类,哑声道:“……知道他最后一秒和我说了什么吗?”
抱起手臂站在旁侧的缇兰毫不关心。
赫伊动了动唇,他想到了珀珥那副孱弱的身体、柔软的性子,猜测道:“他说害怕?或者别丢下他?”
夏盖嗤笑一声,又烦又厌地补充道:“说不定是要你好好保护他!”
厄加不发表言论,他沉默得像是一块石头,只森森盯着奥洛维金,等待着对方嘴里最后的答案。
被所有那尔迦人注视着的铂金色贵公子忽然嗤笑一声,他抬手轻拢眉眼,声音低而沉,却吐出了一个所有人都未曾想到过的答案。
他说——
“他对我说,谢谢你们。”
干燥的风好像都忽然静了一下。
赫伊唇瓣微动,夏盖低声咒骂着什么,厄加愣愣发呆,身后摆动的尾勾却直直垂了下去。
只有缇兰神色不明,他扫视过几个只与新王相处了大半个月时间的同族,心下浮动古怪,只觉得他们都被“虫巢之母”这四个字给蒙晕了脑袋!
这群见了虫母就失智的家伙,难道忘记从前和帝国保守派对抗的时候是什么情景了吗?
缇兰轻“啧”一声,不等说什么,他手腕上的光脑跳出屏幕,同时传递来了三艘星舰的地质扫描结果。
缇兰:“好消息,扫描结果出来了——”
对上几个高级那尔迦人隐含期待的目光里,缇兰耸肩,“还有一个不幸的消息。”
他拇指、食指抵着光屏向外滑开,瞬间放大的三份扫描结果同时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缇兰:“这颗星球下方有75%遍布洞窟,而属于白银种的菌丝生命力覆盖率高达98.99%,几乎占据这颗星球内部的四分之三。”
他慢悠悠道,“古老的白银种名不虚传啊……看来——这项找人的工程有点大啊?”
“那就找。”
奥洛维金拉平唇角,冲着身后同为皇家护卫军的下属摆手,“找到为止。”
人形拟态上还披着铂金色鳞甲的队伍瞬间出动,鞘翅嗡鸣自地表升起,快速向四周掠过。
不仅护卫军出动了,旁侧由厄加主导的蝎组、夏盖带领的燃血组,以及赫伊、缇兰同时代表的秩序同盟同时出动,开始了一番地毯式的向下搜寻。
寻找对于那尔迦人而言说难不难,说简单也不简单。
战舰所能扫描的数据终究片面,在菌丝笼罩之下每一处都变成了有生命力的信息,无法具体辨别虫巢之母的方位。
可那尔迦人不一样。
在大致确定方位的75%之内,他们对虫巢之母会有天生的感应。
即便其中大多数人都不曾见过虫母,可当他们靠近,当血液与精神力被吸引着开始共鸣,那他们便本能地知道那是虫巢之母、是那尔迦的新王。
那尔迦人出动之后是长久的寂静,缇兰站在战舰阴影之下,眼神晦暗,最终还是同样追了过去。
他不信新诞生的虫巢之母能有什么不一样。
……
一场由王级沙虫凝聚的兽潮无声消散,那场精神力爆发之后,不少异兽瞬间脱离掌控,它们恐慌地逃窜,更是在辐射风暴的结束下捡回了少量的理智和惊惧的后怕。
辐射荒星大片的沙漠陷入了安宁,幸存的异兽躲藏到自己的巢穴深处,只偶尔探出一个脑袋,警惕看向来来回回,似乎在这颗星球上找着什么的那尔迦人。
作为帝国专门设置的异兽试炼场,在没有辐射风暴、没有王级异兽控制的情况下,这群被圈养着的本土异兽凶悍噬人,但对每隔几年都会来此的那尔迦人带有一些轻微的畏惧。
当那尔迦人忙碌着寻找小虫母的踪迹时,一只有些眼熟的沙蜥从洞中冒出脑袋,它眨巴着大而圆润的眼睛,原本暗淡的外皮褪去那层常见的、甚至有些污浊的土黄色,闪烁轻微莹润的光泽。
它转动脑袋,嗅闻着空气中的味道,随机跳起扒在了一个蝎组那尔迦人的尾勾上,搭上了顺风车。
对于尾勾上的小动静,专注寻找虫巢之母的那尔迦人没分出任何目光,只继续如在草丛中迅速游动的冷血动物,摆动尾勾,急速掠过这一带的荒漠。
然后,在路过一棵已经干枯的老树时,这位蝎组成员的身形微顿。
他去而复返,覆盖在整个面孔上的黑鳞面具严严实实,甚至无法窥见眼窝、鼻梁、嘴唇的轮廓,唯有如胶质地的紧身作战服的胸口勾勒出一个蝎子尾巴一般的花体数字。
02,蝎组副首席,是其内成员的代号,而01则代表了首席厄加。
02歪头,哑光黑的覆面上看不出任何情绪,他抬脚走向枯树的位置,那颗藏匿在胸腔内沉冷的心脏却忽然剧烈跳动起来。
砰、砰、砰。
那是虫母与子嗣之间无法阻隔的链接感。
是一种温暖、粘稠,此生都无法被剪断的透明连线。
【妈、妈妈……】
【在哪里……妈妈……】
【找到了。】
高挑的蝎组成员02仰头,在发出蜂鸣一般的聚集信号的瞬间,甩在身后、强壮如巨蟒一般的乌黑尾勾快速袭来,将枯木击了个粉碎。
反应灵活的沙蜥则扒着02腰部深色的作战腰带,将小小的自己固定在那里,避免被这条力道过于恐怖的尾勾给甩飞。
不到半分钟的时间,四散在周遭的蝎组成员聚集。
其他感知到信号的那尔迦人也随之而来,只有晃晃荡荡、不把这当一回事的缇兰不见踪迹。
赫伊不着痕迹地拧起眉头,对这位向来与自己不对付的双生弟弟没有任何办法。
02偏头,看向蝎组的首席厄加,声音同样沙哑低沉,似乎并不常说话,“——在这里。”
无需这句提醒的话,当所有的那尔迦人在破碎的枯树周围时,他们已经越过作为媒介的沙尘、土地、石块,在地底的洞窟深处感受到了来自母亲的呼唤。
……
向下的土地被掀开、遮挡着路径的石块被轰碎,一寸一寸地深入之后,燃血组和秩序同盟的成员那巨大的钳足上落满了烟尘。
地底下诡异的纯白色钟乳石终于裸露出它们的全景,缀连着数也数不清、恍若流动着生命的白色菌丝,促使着那尔迦人的心脏更加悸动强烈。
【妈、妈妈……】
【找到了。】
朦朦胧胧的呓语响彻在子嗣们粘稠的精神力深处,那甚至是他们不自知的呼唤,是由基因、本能促成的痴缠与渴求。
子嗣渴望他们的“母亲”,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底下洞窟的裂口透出了干燥炽热的日光,当浮动的粉尘彻底落下时,数个那尔迦人的瞳孔同时收缩——
苍白色的菌丝中央,站着个高大挺拔的雄性,他面无表情地半垂脑袋,自臂弯间拢着一个小小的、正在剧烈咳嗽着的身影。
那抹影子背对着他们,纤弱、单薄,唯有咳红了的耳朵尖变成了这片洞窟中唯一的艳色。
而不远处,这是一头被菌丝缠绕到无法动弹的巨型星云犬。
前不久才结束战争的那尔迦人认得分明,那是当初被SSS级沙虫呼唤出来的另一头王级异兽。
空气一时间变得诡异而安静。
高级那尔迦人在确定完周遭的环境后,目光不约而同地聚集在小虫母的身上,可被盯着的珀珥此刻却难以察觉氛围的变化,只一个劲靠在那片深麦色的胸肌上低声咳嗽。
奥洛维金想要上前,却被灵活的菌丝挡住去路,在小虫母还被对方抱在怀里的时候,他们根本不敢轻举妄动,只沉默站定在原地,隐忍地盯着那抹背影。
浮动在珀珥周围用作“耳罩”的精神力散去,但当事人迟钝的感官却尚不曾知晓旁人的到来。
阿斯兰单手抱着珀珥,另一手一下一下轻拍着对方的脊背。
那是长者给幼崽顺气时的举动,被他做来总有种古怪的不和谐感,似乎那双手应该拿着染血的长刀、拎着异兽的头颅,而非去拥抱、安抚孱弱的小虫母。
珀珥咳得连肋骨都疼,好在落在脊背上的手掌力道适中,在缓慢的安抚下抚平了他那股惊惧之后导致的气急。
——双存在于精神力记忆中的眼睛情绪太过吓人,几乎完全覆盖了他第一次见到异兽战场时的恐惧。
剧烈的咳喘缓缓平复,珀珥深深吸了一口气,当他意识到抱着自己的人是谁的时候,那具单薄的身体还是忍不住颤抖了一下。
他害怕那双眼睛。
怕得要命。
阿斯兰垂眸,略微弯腰,将怀里的小家伙重新放在了地上。
在松手的那一刻,他眉眼锋利,尽显凶残与威严,又很快收敛,却足以看出来一点不悦。
他鲜少外露自己的情绪。
几乎是在双脚刚刚落地的瞬间,珀珥的手指攥着宽松的衣摆,安静瑟缩着后退,像是个被吓呆了的小鹌鹑。
可怜又可爱。
生长在阿斯兰身上的虫纹流动速似乎快了一瞬。
一直沉默着的厄加忍不住出声:“……珍珠!”
骤然响起的沙哑呼唤对于才缓过惊惶的珀珥来说有点刺激,雏鸟虽恐惧凶残的猛禽,但受惊后却又下意识地往比自己更强大的人身边钻——
阿斯兰的手臂被几根细白的手指抓住。
在他宽大挺拔的身体之后,顶着绒白长发的小脑袋从侧面探出半截,一双浅蓝色的空茫眼瞳中难以窥见情绪,可脸蛋上却能看出受惊后的好奇和茫然。
而缇兰就是在这个时候踩着满地的石块碎片,缓步走进来的。
他第一眼,就被那双干净、纯粹的浅蓝色眼睛给吸引了全部的心神。
咔。
脚步微顿,踩碎了一块石头。
声响突兀,引得珀珥抓紧阿斯兰的手臂,偏头“看”向了那边。
缇兰僵住。
那一刻他觉得自己和那个漂亮的小东西对视成功了。
那是谁?
白银种神隐这么多年藏起来的漂亮小宝贝吗?
真是……可爱死了!!
但很快,漂亮的人造人移开了目光。
那勾得缇兰心跳失常的视线转动着,落在了最初出声的、嗓音嘶哑沉闷,像是条湿冷的蛇的厄加身上。
“……是、是厄加?”
温吞轻细的声音响起,回荡在地下洞窟内。
缇兰很清晰地听到那个某个碍眼的黑蝎子压下了一句微不可查、盛满了古怪情愫的“妈妈”,然后装模作用地张嘴应了一声“是我”。
缇兰:???
漂亮小宝贝竟是虫巢之母?真假?
缇兰觉得自己一口气卡在了喉咙里,吐不出来、咽不下去,憋得他难受。
他近乎艰难地把目光从虫巢之母身上挪开,心里默默念着“不要被表象给迷惑了”,但等那边出现什么动静时,他却忍不住地第一时间把视线落过去。
缇兰:死眼珠子你给我忍住啊!该死的怎么能这么可爱呢?
眼珠子:忍不住一点.jpg
那边,在得到厄加应声的回应后,珀珥雾蒙蒙的眼瞳睁圆了一瞬,因咳嗽导致潮湿的眼睫颤了颤,然后小幅度抬头,“看”向被他轻轻拉住手臂的阿斯兰。
珀珥:“我、我可以过去吗?”
阿斯兰没说话。
垂落在周遭的菌丝靠近珀珥,牵起了他还搭在阿斯兰手臂上的手指。
珀珥抿唇,小心翼翼顺着菌丝的牵引转向、迈步,又在即将离开阿斯兰身侧的那一瞬,轻轻道了声谢谢。
菌丝为小人造人铺出了一条通向厄加的路。
恢复人形拟态的厄加在珀珥一步一步靠近自己的时候,明显有些僵硬,他的尾勾悬在半空一动不动,黑发黑瞳都落在一层冷质色泽的阴影,皮肤苍白到近乎透明。
但他很高大,修身的鳞甲覆盖着那肌肉轮廓壮硕的身躯,不露一丝皮肤。
在一步之遥的时候,厄加很自然地半跪在地。
被菌丝牵着的珀珥摸索着伸手,被厄加轻轻握在手掌里。
“您没事就好。”
沙哑阴冷的声音透出一丝庆幸。
厄加的感情纯粹而简单,他狂化的混沌时期便已经被小虫母勾走了全部的心神,他不会像其他同族想那么多,只会安静本分地献上所有的忠诚与追随,不论是当刀当盾都是可以的……
或许只偶尔会在无人所知的阴影中幻想一些见不得人的东西。
此刻,厄加轻轻吻了一下珀珥的手背。
他垂头,呼吸落在了那片苍白的肌理上,“蝎组全员将为您献上忠诚。”
在他话落的同时,02率先低头行礼,而其余站在后方、数字代号各不相同的覆面系蝎组成员也都俯身照做。
他们的声调冷而沙哑,因为那层窥不见五官的面罩变得更加沉闷,重复着首席的命令——
“蝎组全员将为你献上忠诚。”
当然,这不仅仅是首席的命令,更是他们所想的。
每个蝎组成员一如厄加,他们活动在阴影下,被称之为帝国的匕首,他们被大多数人避而不及,却也比大多数人更加纯粹简单。
后方站着的护卫军首席——奥洛维金眸中闪烁着思量的情绪,但脸色却着实算不上好看。
代表秩序同盟的赫伊同样一言不发,燃血组的老大夏盖捋着寸头,面无表情。
至于缇兰……他正死死盯着小虫母被厄加吻过的那截手背,平滑的大脑皮层几乎装不下其他任何事情。
蝎组臣服的宣言还在这座地底洞窟内回荡着,至于旁听的人则各有各的心思。
站在中央位置的珀珥眼瞳微缩,心中被无措覆盖。
他还记得那尔迦人找错对象的事情,立马抽出手,慌慌忙忙摇着头,试图解释什么,“不、不是的,我、我我,没……”
越着急说话便越容易结巴,越结巴珀珥便越紧张,他知道这群那尔迦人已经该离开了,而他也应该承认下“小偷”的身份,不管被骂还是被打,他怎么样都可以的,撒谎本来就是他的错……
可他急得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无数次被贬低的阴影变成如影随形的缺陷笼罩在珀珥的头顶,他天生有缺,什么都做不好,就像是拍卖行老板说得那样,他是个没人要的瑕疵品……
连话也说不清。
在那股情绪几乎吞没珀珥的瞬间,纯白色的洞窟中传来了一声很淡很淡的轻叹。
无形的银白色精神力灌入了小虫母瘦削的身体,为他撑住了最后一丝力气,也让珀珥终于连贯地,说出了他想要说出来的话——
“我、我不是你们要、要找的人。”
虽然结巴,但温柔却坚定,伴随着他惶急下无声溢出的泪。
眼泪的温度很烫,周围也很安静。
但珀珥的声音却很认真,他终于大胆又坚定地拥有了表达自己的权利,即便这可能是一场不被原谅的坦白。
他说自己不是那尔迦人的妈妈。
他说了自己的心思与贪婪,剖开了丑陋的一面,说自己是小偷,强占了那个本就不属于他的身份……
在这片古怪的寂静中,珀珥说:“对不起,我只、只是个人造人,是不好的瑕、瑕疵品。”
——一个被退货了七次的瑕疵品。
所以没有人真的爱他也没关系,因为他天生有缺,不配被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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