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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就热了, 季苇一想,他说的没错。
也太热了……无论是张渊还是他自己。
天色还早,屋里只拉上了一层纱帘, 光线昏暗,依旧能不开灯就能看清楚彼此的脸——很快就看不见了, 张渊向他吻过来, 喷洒在脸上的呼吸像是有形的云雾, 绵绵密密彻底包裹。
季苇一闭上眼睛。
因为供血不足和缺氧,很长一段时间以来,突如其来的眼前发黑时常给季苇一造成困扰, 最严重的一次他把自己摔进了医院。即使只是短短瞬间的黑蒙, 突然陷入无法视物状态也带来恐惧, 他最近一直都是开着灯睡觉的。
情愿被光线打扰,也不想陷入黑暗。
可当张渊把他牢牢锁在怀里,即便不用眼睛去看, 依然能够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位置, 周身有了依靠,如同蜷缩在稳固的巢穴中。
安定, 温柔, 炽热,对于未来的很多担忧都离他远去, 再没有什么值得恐惧的。
此时此刻, 仅有此时此刻。
视觉剥夺让身体的感知更加灵敏,他轻微地战栗起来。
“冷吗?”张渊在他耳边问。季苇一想要回答他不是因为冷, 张口却只发出一声变了调的“嗯——”
声音里带着抖, 饱蘸暖意。
他脸也烫起来,埋进张渊怀里, 把额头上的细汗蹭在他身上。
风声,布料摩擦声。蚕丝被子迅速裹住身体,随风带起丝丝凉意,激起体表绒毛竖立,又被淹没在天竺棉磨毛料子毛茸茸的质感里。
肌肉绷紧时硬得像铁板一样的大腿又一次纠缠住他的腰臀,季苇一脑子里忽然冒出一个念头。
生要同衾,原来就这么简单。
张渊压抑着自己的欲望,哪怕那暗香与体温就好像某种尝过了就再忘不掉的味道,比起自己的渴望得到满足,他还是更害怕季苇一承受不住。
仅仅是这样程度,对方的呼吸已经变得很急促,苍白的脸上泛起剧烈运动时才会有的潮红色。
小心翼翼地,他把手探过去。
碰到他火热带汗的掌心,身体缠在蚕丝被中的季苇一抖了一下,睁开眼睛。
和梦里很像——他却已经不甘于那样的梦。
“张渊。”季苇一在呼吸的间隙里叫他, “张渊。”
小盒子散落满床,他最后也并没有精挑细选,只是随手从身边摸了一个最近的。
“我来教你吧。”他说。
*
季苇一从来没想过自己还能发出这样的声音。
张渊没什么经验,因为害怕他会受伤,所有的动作都小心翼翼。
起初他不得不主动引导,拉着他的手摸索。
“我教你”——季苇一明明自己这样说,假装好像自己是个成熟的老手。
当然是装的,一想到自己正在做什么,他分明脸红得要滴血。
于是把眼睛紧闭,脸埋进枕头里。
还是太超过了,他想。张渊简直无师自通,很快他就什么都没办法去想。
意识也变得模糊,只记得张渊一动他就不受控制地出声,张渊一停,他又耐不住叫他继续。
身体以一种前所未有的方式被充盈,进入体内的氧气无法负担运转,大概只有几秒钟,但他觉得像是几分钟那么久,大脑彻底断片,眼前尽是白茫茫一片。
暗影里摇动的身影,张渊模糊的脸。
……
回过神来时一切已经结束,季苇一像离水的鱼一样拼命呼吸。
心口有些轻微的疼痛,像是刚刚经历过一场剧烈的咳嗽,又或者是感冒发烧时身体负担加重的感觉。
昏沉沉,轻飘飘,痛觉变得迟钝,身体动弹不得。
张渊环他在怀里,发觉到季苇一呼吸有些困难,从床头柜里翻出他常吃的药喂进嘴里,顺着他的胸口。
药片在舌头上留下绵长的苦味,季苇一伸手握住张渊停留在自己胸前伤疤上的手指:“别管它。”
他一说话,呼吸又变得费力起来。药品味爬满味蕾,苦得他皱起脸来。
张渊的嘴唇覆上来,卷走季苇一口中残留的苦味,稳定的呼吸节奏将凌乱的呼吸慢慢收拢,看他泛青的嘴唇颜色逐渐好转,稍微松了一口气。
放开他的嘴唇,头往下靠,手揽住季苇一的后脑。
他头发又长了,越长摸着柔软,毛茸茸挠着张渊的掌心。
他忍不住,又把脸凑过去埋在季苇一颈间,嗅他身上那股馥郁香气。身体在运动中微微出汗,体温升高,香味仿佛更明显了。
耳朵上的助听器被甩出来一点,硌在季苇一皮肉上,立刻留下印记。他吃痛,有些不悦地哼哼了一声:“戴着它干嘛。”
做这事也用不着耳朵。
张渊揉着他留下印子的地方,季苇一白得有点半透明的皮肤像薄皮汤包,轻轻一搓就红了。他像犯了错误那样挪开手指,认真解释道:“摘掉,就听不到了。”
季苇一的脸立刻红了,恼羞成怒:“你要听什么,有什么好听的?!”
自己忍不住哼哼唧唧地喊是一回事,完事儿之后被对方拿出来说又是另一回事。
他嗓子干哑得厉害,用力说话就劈叉,像被拎着后颈皮提溜起来的小猫张牙舞爪。
愤怒值满满,威胁力为零,最多只能把人萌死。
说起来他刚才还真没少往张渊身上抓,好在他自从有一次身体不适不小心抓伤张渊手背之后就特意记得把指甲全部剪短磨圆,又好在现在还没人认识张渊,否则真要养只猫才能混得过去。
张渊让他这么毫无杀伤力的一吼,没有解释,只把戴了助听器的更好用的那一侧耳朵贴住季苇一的心口。
静默不语三十秒,轻声说:“好听的,很好听。”
季苇一微怔,才明白张渊的意思是在听他的心跳。情/热逐渐退散,理智重新占领大脑,他忽然觉得有些抱歉。
以相互占有抵御对茫然不可知未来的恐惧,代价是加重心脏负担。这件事于他而言是一种风险自担,可张渊并不知情。
张渊对他如今的身体状况存在误判,而这正是他撒谎的结果。
说难听点,他虽然并不是在做医生明令禁止的事情,可也无法保证一定不会发生什么突发情况。
倘若人生第一次体验是中途停下来拨打急救电话,对张渊而言简直堪称人生阴影。
又或者更进一步,像他这种情况,其实根本不应该贸然进入一段关系,更何况他们之间还隔着十几岁巨大的年龄差。
关于未来,他即便做出上千种想象,上千种都觉得自己注定会走在张渊前面。
以上所有他都想过,可还是到了如今的情况。
张渊不知道季苇一在想什么,看见他脸上浮现出的郁色,只当是今日闹得太过荒唐,他身体经受不住。
拿被子把人严严实实裹好,去浴室草草冲洗过自己,打一盆热水来,浸湿毛巾帮季苇一擦洗。
长期服用抗凝剂让季苇一的身体非常容易淤青,张渊明明觉得自己刚才已经尽可能小心,热水擦拭过皮肤表面,汗水被带走,淤青前兆的淡红痕迹就浮现出来。
张渊很轻地用手指按压:“疼吗?”
“不疼。”季苇一摇摇头,张渊越是小心,他越有点难过。
偏偏是张渊,如果换做别人,他可能就不会想这么多。
如此年轻,什么都不怕,就这样很轻易地爱了,而且似乎爱得毫无保留,不害怕自己是不是真的爱上了一个很好的人。
唯独是这样的张渊,如果换做别人,他一定不会走到这一步。
怎么办呢?季苇一看着张渊想:我可能真的不是一个很好的人。
他又自私,又怕死,心存侥幸,贪恋温暖,把贪嗔痴占了个完全。
而且还不知悔改。
寂静的一刻,屋里只有水响和交织在一起的呼吸声,直到手机铃声响起来。
张渊只能听得见声音,很难判断声音来源的具体方向,茫然四顾,手里湿毛巾淋淋弄了一地水渍。
季苇一听出来了:“没事,我的手机响了。”
他手机放在裤子口袋里,卷成一团掉在地上,就在自己一翻身能够到的地方。
听了半天铃攒力气,还是只能对张渊说:“在裤子里,帮我递一下。”
这病就是这样,急性发作的时候搞不好会要命,平日里看起来没有特别严重,只是非常容易累,一累就累得动不了。
张渊把手机翻出来,按开免提放在季苇一枕边。
季津的声音冲出来:“小舟。”
“哥。”季苇一清清嗓子,担心对方从他的嗓音里听出异样,“你们那边怎么样了,嫂子还好吗?”
季津叹了口气:“梦初,还行吧,这么长时间也有心理准备了,但是不难过是肯定不可能的。”他说到这儿,想起自己偏离正题:“这边的事情不用你操心了,许阿姨说你出门了,你乱跑什么呢?”
“我……”季苇一本来有心找借口推说工作上有事,临到嘴边听了季津的语气,忽然连掩饰都觉得疲惫:“我想出来静一静。”
季津像是让他噎了一下,又道:“静什么,天都晚了,赶快回家,我让许琮找你去。你——”
季苇一打断他:“哥,让我一个人待会儿吧。”
说罢不等回复,直接挂断了电话。
张渊眼睛不眨地向他投来目光:“要回去?”
季苇一轻轻晃晃脑袋:“不回去。”
张渊又问:“想一个人?”
季苇一眨眨眼:“想跟你一起。”
他虽然这样说着,却觉得顶不住他过分专注的目光,把脸往另一侧转。
张渊于是用手轻轻去碰季苇一的脸颊:“怎么了?”
“没怎么,想看看窗外。”
他本以为说了这话,张渊会去拉开窗帘。对方却用被裹着他,不等季苇一反应,直接把他打横抱在怀里,来到窗边,将帘子拨开一点给他看。
怀抱稳稳当当,好像坐在什么固定住的地方。季苇一放弃挣扎,靠在张渊身上往外看。
天已经黑透了,万家灯火通明,大半个城市在霓虹灯的笼罩下。下班高峰期,马路上堵车,一盏一盏通往归家途中的车灯排成长龙。
城郊的别墅区看不到这样的景象,桦城小镇也不行,西北荒原上也不行。
这是独属于这里的,独属于他和张渊共享空间的风景。
季苇一心中一动,开口道:“张渊,我——”
张渊看向他的眼睛,水光盈盈里,某种溢满的感情似乎快要流出来。
他看到季苇一的嘴唇动了动,疑心他要说什么很重要的事。
于是屏息凝神,认真看,认真听。
可是季苇一什么也没说。
只是仰头吻住他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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