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瘦削的少年独自拎着大包小包, 乘上飞机,飞向大洋彼岸。
这是十八年来,冉步月第一次乘坐飞机。
他从没想到坐飞机是这样一件折磨的事情。
经济舱空间狭小, 舱内空气憋闷, 总让冉步月觉得喘不过气来。机身上下颠簸, 胃里一阵翻腾。
飞机餐的味道让他更加反胃, 冉步月还是没忍住, 抱着呕吐袋吐了,只呕出一些胃液。
“抱歉。”冉步月深深埋着头,难堪地对周围的人道歉。
空乘发现他的不适, 忙道:“我给您拿一些晕机药来。”
很快, 空乘拿着几种片剂回来, 蹲到冉步月身旁, 低声问:“请问您需要哪一种?”
她从上到下依次介绍不同种类的药片:“这个是Oga专用的,药效不会太强。这一种是Beta和Alpha平常状态通用的……”
“我要Beta的这一种就可以了。”冉步月有礼貌地笑笑。
少年单薄瘦削,皮肤苍白,透出一股无法形容的病气,但又有种坚韧。
空乘飞快地眨了下眼, 只有一瞬间的迟疑,很快专业地将药递给他。
“好的。只是提醒一下,如果处在发情期、易感期、孕早期的人群是不可以服用这一种药片的, 您是Beta应该没有这些顾虑。”
冉步月点头, 接过药说谢谢。
冉步月对此习以为常, 他长得漂亮,从小就有人说他以后会分化成Oga。
尤其在刚上高中的时候, 冉步月留着一头长发,学校给Oga讲生理健康课, 同学把他也喊上了。
后来因为一些原因,冉步月不留长发了,把头发剪得很短,但漂亮的五官总让人下意识觉得他是Oga。
冉步月一直是Beta,他最喜欢的性别。
因为A和O每个月都有额外的开支,身体状态不稳定,严重时还需要请假,冉步月家并没有额外的钱和精力来负担这些。
父母走后,冉步月更加需要抓紧一切时间学习和打工,用来准备读大学的钱。不过最后,他大学学费的一大部分还是靠大公司的赔偿款支付的,何其讽刺和无力。
全程都很难受,晕机、时差、睡眠不足,下飞机之后,这些症状反而更加严重,似乎还有些发烧。冉步月将这些症状归咎于辗转的行程。
为了省钱,他转机两次,经过30多个小时,终于风尘仆仆地到达了大洋彼岸的新学校。
听说这边的东西都很贵,冉步月带来了家里的棉被、衣服和一些必要的生活用品,满满当当地塞了两个最大尺寸的行李箱。
冉步月拖着两个并不称手的巨型行李往宿舍走,过程很艰难。
他觉得行李箱越来越重,呼吸也越来越沉,鼻尖萦绕着古怪的气息,头昏眼花。
“同学,你还好吗?”一道年轻的男声问他,用的是中文。
冉步月看不清他的样子,只觉得他个子很高。
“我……”冉步月想说我有点发烧,但没说完,又是一波不适的感觉冲刷全身。
男生说:“你可能是易感期紊乱,你有带抑制剂吗?”
冉步月茫然:“我是Beta……”
因为口齿不清,男生大概并没有听清他在说什么。
“我没带抑制贴,先忍一下,我带你去校医室。”
接着,冉步月就感到自己被男生背起来了,对方的后背和手臂很有力。
来到校医室,检查结果很快出来,是第二性别分化,冉步月分化成了Alpha。
医生给冉步月注射了分化时专用的抑制剂,很快冉步月就恢复了清醒,沉默地听着医生跟他说明情况。
“正常来说,分化的平均年龄在9-15岁,你分化得太晚,近期信息素可能会很不稳定。”医生看着检测报告,问,“你平时是不是不太爱吃饭?或者营养不均衡?”
冉步月细声道:“还好。”
“报告上显示的情况可不太好。”医生挥了挥纸页,“你有轻微的营养不良,所以分化晚、信息素指标也低于正常值。你一定要多注意身体,尤其是刚分化的这段时间。”
冉步月还没有接受自己突然变成了Alpha这个事实,木木地应了一声。
“同学,是你送他来的?”医生看向另一个方向。
那个男生随意倚在墙边,淡淡“嗯”了一声。
冉步月看到他的脸,心里重重一跳,飞快低下了头。
好t。
帅得直击人心。
他看起来是高年级,只穿着一件简单的学校连帽衫,却意外的很有型。
医生问:“你也是Alpha?”
男生:“是的。”
医生有少许惊讶:“那辛苦你了,另一个Alpha的信息素让你不太舒服吧?要不要去隔壁房间休息一下。”
Alpha道:“我还好。”
冉步月稍愣。
虽然他之前一直是Beta,但关于AO基本的生理常识他还是有的。
Alpha之间的信息素会互相排斥,生理上离得太近会不舒服。
刚才这个Alpha背着自己走了这么久的路,冉步月却完全没闻到他的味道,大概是他贴了抑制贴或者刻意控制起来了。
也就是说,刚才他被冉步月紊乱的Alpha信息素霸凌了一路,而且克制住本能,没有反击。
“谢谢你送我过来。”冉步月说。
Alpha摇摇头:“没关系。你是新生?”
“嗯。”冉步月突然想起来,“啊,我的行李箱——”
“帮你拿过来了。”Alpha指了指角落,两个巨大的行李箱都好端端地摆在那。
医生忙着给冉步月开药,头也不抬地说:“他背上扛着一个你,单手推着两个大箱子来的,Alpha体力就是好。”
医生转向冉步月:“你多吃点,再多练练,也有望能变成这样。”
冉步月看了看自己的身板,又看了看那个高大的Alpha,觉得这位医生大概在说梦话。
因为冉步月刚分化,身体状态又很差,医生给他开了一堆补剂、抑制剂、抑制贴之类的,叮嘱了很多。
等冉步月终于从医生的唠叨中逃脱,想询问那位好心Alpha的姓名的时候,他已经不见了。
冉步月在心里给他取了一个暂时的名字,叫活雷锋-
新环境,新学校,全新的文化和语言环境,再加上刚开学第一天就不幸分化成Alpha的经历,让冉步月这几个星期过得有些混乱。
冉步月的室友是一个二年级的男Alpha,两人有自己的房间和浴室,共用一个客厅。
室友是土生土长的联邦人,理工科大神,性格随和,看着挺书呆子的,然而炮友众多。
每次室友带回来的伴儿都不一样,冉步月从最开始的震惊到后来的麻木,可能这里的文化就是这样。
有一次,室友那边的房门整整三天没开过,冉步月怕他在里面生病没人管,正犹豫要不要敲门问问情况,门就开了。室友搂着一个漂亮的Oga出来了,又是冉步月没见过的女孩。
混杂的信息素味道扑面而来,冉步月被熏了个大跟头,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噢,室友刚刚度过了易感期。
刚当上Alpha,对生理周期还不适应。
室友送走Oga,意气风发地回来,大大咧咧地将后颈衣领一扯,展示给冉步月看:“瞧,她咬的!”
冉步月看着上面的牙印,很有科学探究精神地问:“她标记你了?”
“Alpha是没法被标记的。”室友露出惊讶的表情,“你是Alpha吗?”
冉步月说自己前不久才分化,又把室友惊了一惊。
“那你是怎么过易感期的?”室友问。
冉步月:“还没经历过。”
“那你试试这个!”室友拿出手机,给冉步月展示一个页面,“之前的学姐自己建的论坛,单身AO可以在上面找临时搭子度过发情期或者易感期,很方便。”
“……”冉步月的沉默震耳欲聋,“单身AO不应该靠抑制剂过特殊时期吗?”
毕竟初中高中都是这么教的。
“哦,抑制剂。”室友耸耸肩,“虽然也可以使用抑制剂,但是用药总归是对身体不好的。大自然将我们设计成这样,我们就应该享受欲望,而不是压抑本能——”
天,这就是文化差异吧。
不过仔细一想,也确实有道理。
冉步月若有所思地点头,好学地询问:“这样不会很容易怀孕吗?”
室友:“做措施呀。”
“但如果……不小心标记了怎么办?”
“纾解发情期本来就需要临时标记,过一个星期就会消失的。但如果违背Oga意愿强行完成永久标记……就等着被学校开除和吃牢饭吧。”
冉步月若有所思:“还挺考验Alpha意志力的。”
室友:“所以大家还是倾向于找信得过的人一起过特殊时期,有些技术好又守规矩的Alpha可是很受欢迎的。”
冉步月:“比如你。”
室友毫不谦虚地拍拍胸膛:“比如我。”
冉步月从入学到现在,身体情况基本稳定,他觉得医生在吓唬他,把刚分化的症状说得很严重。
冉步月习惯独来独往,一天下来几乎不和别人讲话,但他内心一直很兴奋,学校里有很多东西等待他去探索。
冉步月很快就在偌大的校园里找到了自己感兴趣的东西——某个机器人实验室里面的3D打印机和切割机。
这是他从未亲眼见过的大家伙!
把他卖了可能都买不起这样一个机器。
冉步月偷偷踩过几次点,实验室在凌晨会空闲出来,那是绝好的机会。
这晚,冉步月带着自己的移动存储卡,贴着月黑风高的墙根,镇定自若地溜到了实验室门口。
实验室里,没人,走廊,没人,完美。
冉步月悄无声息地滑进去,把自己的模型导入机器,调试,选材料,打印。
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模型一层层成型。
打印这个零件需要一个小时左右,冉步月就蹲在机器前面专注地看。
打到一半,机器停了。
冉步月站起来查看,喃喃道:“是没材料了吗。”
“是的。”身后传来一道较为熟悉的男声。
冉步月浑身的毛都炸了起来,面色苍白地转身,仰头,看到一张熟悉的脸。
不知道他已经在这里站了多久。
“Hey.” Alpha笑着说,“又见面了。”
冉步月迅速低头,小声说“对不起走错了”,身子一矮,连模型和移动存储器都不要了,扁扁地就想溜走。
“这里有新的。”
Alpha伸手递来一卷新的材料,高大的身材顺便把冉步月的出路堵了个严实。
冉步月沉默地接下,闷闷地问:“你在这多久了?”
Alpha说:“二十分钟吧。”
冉步月:“……”
什么活雷锋,这是活阎王。
“我这些天看到了你好几次。”Alpha说,“每次想出去叫你,你就已经不见了。”
“……”冉步月板着脸去安装新材料,“无所谓,现在不也抓到了么。”
Alpha很轻地笑了一声。
模型继续打印,冉步月如芒在背地站着,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刚刚对恩人讲话的语气好像有点冲。
冉步月有点发愣,因为他通常只会对很熟的人露出任性的一面,而他甚至还不知道这个Alpha的名字。
“上次谢谢你。”冉步月垂着头说。
Alpha:“上次你已经道过谢了。”
冉步月:“你…叫什么名字?”
顿了顿,又小声说,“不好意思,上次没来得及问。”
“舒枕山。”他道,“最近身体感觉还好吗?”
那种年长者关怀学弟的语气。
冉步月耸耸肩:“没什么感觉。”
舒枕山:“能适应抑制贴吗?很多人分化之后需要一段时间来适应抑制贴。”
“我没贴。”冉步月说。
舒枕山有点惊讶:“没贴?”
刚分化后一长段时间信息素可能都处在不稳定的状态,也不像成熟Alpha那样擅长控制自己的信息素,所以贴抑制贴是很必要的。
“我觉得我没什么信息素的味道。”冉步月低头,拉低背后的领口,露出一段白皙的脖颈,颈骨顶起薄薄的皮肤,“你闻,有味道吗?”
“………”
舒枕山一时语塞,脸色有点差,“你就这么给人乱闻?”
冉步月有些疑惑:“我们不都是……Alpha吗?”
确实。
舒枕山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反应过度,扇闻了一下,说:“你的信息素的确很淡。”
“太好了。”
冉步月心道,比起Alpha,他还是更想做不受信息素控制的Beta,这样他就可以全身心投身研究和设计。现在看来,这个信息素对他的影响不大。
“但还是要注意身体健康。”舒枕山看着他说,“你太瘦了,要多吃点…学校的菜不合口味?”
冉步月心里微妙一动,没说什么。
可能是因为上次嘱咐他“多吃点”的人还是他妈妈。
“模型打好了!”冉步月忘掉心里那点微妙的情绪,如蒙大赦地说。
舒枕山凑过来:“我能看看吗?”
这一看,两个人就看了一整个通宵。
第二天早上,冉步月和舒枕山完全埋在模型和稿纸堆里,被一个叫艾子兰的Oga女生考古发掘出土。
得知眼前这个漂亮的男生竟然是Alpha之后,艾子兰作双手捧心状,感叹道:“哎呀,Ran,那我们的性别刚好合适呀!你有固定的伴儿一起过易感期吗?”
好直白。
冉步月不擅长应对这种情况,只能眨眨眼。
舒枕山淡然地把艾子兰拎走,好心提醒她:“艾子兰小姐,您正在和一个Alpha男约会,同时还有两个特殊期partner,记得吗?”
艾子兰哈哈笑说我当然是开玩笑的,认真地冉步月抱了一下,对他说:“欢迎加入我们!”
冉步月就这么阴差阳错地被拉进了机器人社团,结识了一大帮子很有幽默细菌的天才同学们。
起初,冉步月很不习惯,大家讲的笑话夹杂着俚语,语速很快,冉步月并不都能听懂,就总是一个人缩在角落里鼓捣他自己的东西,反正能用他需要的机器就好了。
唯独当舒枕山在他身边的时候,冉步月会觉得放松,连话都会变多,时不时来一句尖锐的冷幽默,总能杀得舒枕山一愣,然后立刻毫不示弱地和他贫嘴。
讨论专业性技术问题的时候更是针锋相对。
冉步月的想法创新跳跃,舒枕山的思路比较务实,两人总在这方面有些摩擦。
当两个Alpha吵起来,其他人都不方便干涉,在一旁吃着香蕉乐呵呵地看戏。
大家都能感觉出来,冉步月和舒枕山在一起的时候很放得开,会无拘无束地表达自己。
但如果冉步月单独和别人相处,他就总是很有礼貌、很淡漠的样子,即使别人说了什么冉步月不赞同的观点,他也不会出言反驳,有种无形的距离感。
看起来冉步月和舒枕山的关系不太好,但明眼人都能发现,事实恰恰相反。
他们两个在一起的氛围,和与别人在一起的氛围有种微妙的不同。
具体怎么不同……艾子兰觉得,可能是Alpha天才之间的独特电波和深厚友谊。
实验室里有几个Oga,在他们争论的时候温馨提醒:“你们辩论可以,吵架也可以,但是别太激动,小心被救护车钱弄到破产。”
所有人大笑。
这个提醒是有原因的,AO在情绪较为激动的时候容易控制不住自己的信息素。
之前学校出过一件事,两个数学系的Alpha学生在课间因为一道题目争执不下,谁也无法说服谁,失控地双双爆出信息素压制对方,浓度极高的信息素在短时间内席卷教室,诱导前排几个Oga瞬间进入了发情期,教室乱成一锅粥,最后一辆救护车过来拖走了被影响的学生们。
噢,这两个Alpha支付了天价救护车费用。
舒枕山说:“放心,我们很理智。”
冉步月补充:“而且我的信息素薄到根本放不出来。”
舒枕山:“可能你只是没掌握控制信息素的方法。”
冉步月:“那你教我?”
舒枕山就不说话了。
晚上,实验室里只剩下两个人的时候,冉步月又凑过来问他:“你教我一下?”
他的表情很理所当然,看起来只是好学。
Alpha主动释放信息素不过两大类原因,一是求偶,二是御敌。
冉步月学习的原因是哪一种?
舒枕山觉得不太舒服,但又说不出具体原因。
毕竟他们都是Alpha,年长者教年轻人习得本能,这是很正常的事情。
吸引Oga和排斥别的Alpha,这是本能。
“你示范一下放信息素。”冉步月催促道。
舒枕山问:“为什么要学这个?”
冉步月:“如果我之后和别的Alpha吵架吵不赢,我就用信息素压制他。”
舒枕山:“还有呢?”
冉步月:“如果有别的Alpha要欺负我,我就用信息素反击他。”
看不出来,这么个清秀漂亮的男孩,攻击欲还挺强。
舒枕山坚持问:“就这样?”
“还要怎样?”
冉步月疑惑地打量舒枕山。半晌,微微一笑,狡黠地问,“难道说,你其实没法自如地释放信息素?”
话音刚落,浓烈的Alpha信息素就席卷了整个空间。
好像在证明自己不是不行。
这是冉步月第一次闻到舒枕山的信息素,难以形容。
辛辣,刺激,富有攻击性。
像许多植物燃烧、烈日烘晒、或者捣碎研磨后形成的味道。
冉步月微怔,大概是被熏到了,往后退开了一些。
舒枕山知道,被另一个Alpha的信息素侵占感官绝不算舒适,于是很快收起信息素,房间里的味道立刻散得一干二净。
舒枕山面无表情地推卸责任:“是你自己要闻的。”
又抢在冉步月吐槽之前,平淡地说:“我的信息素不好闻。”
冉步月点头:“确实不好闻。”
舒枕山语气变得更淡:“就这样放信息素。教完了。”
“啊…?”冉步月迷茫道,“你教我什么了?”
舒枕山看了冉步月几秒,忽然笑了,散漫地说:“开玩笑的,现在教。”
冉步月坐好听讲。
“信息素的本质就是在传递信息,情绪、行为、心理生理反应,这些都是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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