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器人项目结束之后， 冉步月和舒枕山开启了真正的同居生活。

设计新家是个大工程，无法速成。冉步月先把舒枕山现在的房子改造了一番。

舒枕山给他腾空了三个房间，分别成为了冉步月的工作间、藏品室和书房。

因为有机器人和舒枕山的帮助， 冉步月几乎没出什么力气， 站在一旁指挥大局， 两天时间就把房间布置得井井有条。

曾经清冷空旷的屋子变得很热闹， 所有东西都是成双成对的， 增添了不少稀奇古怪的摆件，生活气息很浓。

搬东西的时候芝麻一直兴奋地在旁边绕来绕去，每放一件东西它就要闻一闻。闻到是冉步月的味道， 尾巴就摇得更欢了。

晚上， 冉步月要回工作室取个东西， 出门的时候受到了阻碍。

芝麻挡在门口呜呜叫， 怎么也不让冉步月出去。

冉步月检查过了，芝麻的食盆、水盆都满满当当的，地上也有它的玩具。

芝麻敦实的身子往门槛上一趴，彻底拦死了。

冉步月哭笑不得地问：“到底怎么了芝麻？”

舒枕山拿着车钥匙过来，训话道：“起来， 芝麻。”

芝麻不情不愿地蹲了起来。

舒枕山耐心地解释：“你爸只是出门有事，晚上睡觉之前他还会回来的。”

狗子眨了眨黑亮的大眼睛，慢慢挪动屁股， 让开了一条仅供半人通过的小通道。

冉步月笑着揉了揉芝麻的头顶：“你听懂啦？芝麻宝宝不想我走是不是？”

芝麻：“汪汪汪！”

舒枕山翻译：“他说是的。”

冉步月转身挠了挠舒枕山的下巴， 问他：“你也进修狗语了？”

“之前你偶尔来我这里住一天， 你走之后他就会很失落，在你睡的那半边床打圈。”舒枕山说， “他应该是以为你会和以前一样不回来住了。”

冉步月哑然，蹲下使劲揉搓毛茸茸的狗头， 心酸地安慰道：“芝麻乖，我以后都和你一起住，嗯？”

芝麻开心地舔舔冉步月的耳朵。

哄好了芝麻，冉步月顺利走出门，小蛛从冉步月领口钻出来，在冉步月的锁骨窝里歇住，不屑地哼道：“呵，爸宝男。”

冉步月轻笑，伸手碰了它一下，问：“那你怎么跟出来了？我就去工作室取个东西，半小时就回家。”

小蛛：“我是陪伴型机器人啊，还可以在必要时增强你的武力值，当然需要随身携带！”

舒枕山皱了皱眉，把小蛛从冉步月锁骨上拎起来：“你从哪钻出来的？”

小蛛：“嗨，Shu，你为什么也跟出来了？阿冉只是出门半小时。”

舒枕山晃了晃手里的车钥匙：“我会开车，你会吗？”

小蛛并没有被牵着鼻子走，机械音听起来很冷静：“Shu，我认为和一个机器人争风吃醋是心智很不成熟的表现。”

舒枕山：“……”

“好啦。”冉步月把小蛛从舒枕山手里拿回来，说：“我明天让你和我一起去上班。”

小蛛高举双爪：“好耶！”

小蛛总是吵着要和冉步月一起去上班，冉步月为了避免分心，从来不会带它。

但现在大项目刚刚结束，工作室里的氛围比较悠闲，孩子想去就去吧。

小蛛刚到工作室第一天，就和所有人都混熟了。

一只蛛在办公室里横行霸道，见人就聊，差点把小喆都聊自闭了。

还没到下班时间，小蛛就因为电量耗尽而被迫进入了休眠状态。

连续一周，每天冉步月带小蛛回家的时候它都在昏迷，要充电整整一晚上才能恢复精力。

又一天早晨，冉步月起床，发现趴在床头充电的小蛛电量还没满，正在纠结要不要把它带去工作室再充。

舒枕山说：“别带了，叫他赖床。”

冉步月还是有些犹豫。

舒枕山宽慰道：“它自己在家不会无聊的，放心吧。”

于是冉步月给小蛛留下一条留言，就和舒枕山出门了。

上班路上，冉步月问舒枕山：“你是不是不太想要我带小蛛去上班？”

舒枕山没什么表情变化：“不介意。它是你的机器人，你带它去哪里都可以。”

冉步月：“掉头，我要现在回家把它捎上。”

舒枕山一脚油门加速冲过红绿灯，语气凉凉地开口：“……项目结束了，我没法再去ROAM开会。每天顶多午饭的时候，我们能见面半个小时，其中二十分钟你都在和小蛛聊天。它最近话越来越多了。”

“……”冉步月无声地笑了半天，哄道，“今天吃午饭我一定全程和你聊天，行不行？”

舒枕山：“说话算话。”

舒枕山确实忙。

虽然午饭时和冉步月聊天很悠闲，但舒枕山神态动作都透着股紧绷感，应该是后面有事。

果然，舒枕山有些抱歉地要冉步月晚上自己先回家，他有些事要办。

冉步月现在很能理解舒枕山的忙碌，快三十岁正是打拼的年纪——

对了，舒枕山三十岁生日快到了。

冉步月慢悠悠开车回家，敲着方向盘思考怎么给舒枕山过生日。

停车，回家，开门……

冉步月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餐桌上摆满了热腾腾的佳肴，饭菜飘香，厨房里传来噼里啪啦的油爆声，舒枕山穿着围裙站在里面炒菜。

芝麻听到声音，欢乐地跑向冉步月，机器人忙不迭地跟在他身后追过来，手里拿着一条蝴蝶结饰品，小蛛站在机器人头顶，中气十足地命令道：“芝麻，停下！坐好！”

芝麻居然真的听话地坐下了，瞅瞅小蛛，又看看冉步月，似乎在犹豫要不要弹射到冉步月身上。

冉步月：“你们在做什么！”

小蛛：“Hi Ran，晚上好。鉴于你留言说要给我升级硬件，我将原谅你早晨不辞而别的行为。很显然，我正在指挥机器人给我那听不懂人话的弟弟带蝴蝶结。”

“你看，我说了小蛛在家不会无聊。”

舒枕山把刚出炉的菜放到桌上，脱了围裙，走过来很自然地圈住冉步月的腰，吻了一下他的脸。

冉步月指着餐桌：“这就是你说晚上要忙的事情？”

舒枕山：“还好，已经忙完了。”

“今天是什么特殊日子？”冉步月嗅了嗅饭香，笑着问。

舒枕山板着脸，反问：“你说呢？”

冉步月一脸茫然，他不知道啊。

不是舒枕山生日，不是任何情人节，应该也不是什么纪念日……

舒枕山正色道：“是我们复合100天纪念日。”

冉步月愣了愣，笑道：“时间过得好快。”

舒枕山：“我倒觉得还不够快。”

“为什么？”

“因为我们在一起的时间比我们分开的时间还要短。”

冉步月：“我们慢慢过，会让在一起的时间变得更久的，甚至会比我们不认识的时间更久……”

两人吃完饭，机器人去洗碗，小蛛去开电视，芝麻刚吃完饭，心满意足地在客厅里散步消食。

他们点开一部港片，在客厅的地毯上席地而坐，一人抱着一桶爆米花，膝盖抵着膝盖，津津有味地看电影。

小蛛很霸道地坐在两人中间，半边身子在冉步月膝头，另外半边身子在舒枕山膝头，很兴奋地问这问那，比如那两个人为什么上床啦，那个人为什么杀人啦，喋喋不休。

看到后面，小蛛的声音越来越小，身子也渐渐缩成一团，有些站不稳。

小蛛：“好复杂……我看不懂……”

冉步月盯着屏幕：“这是你阿詹叔叔拍的。”

小蛛：“哦……”

咚的一下，小蛛从他们膝盖上一头栽到地毯里，不动了。

芝麻也蜷在舒枕山脚边，像座小山一样，呼呼睡得正香。

舒枕山把小蛛放进芝麻蓬松厚实的毛里，眼里的光很温柔：“两只小猪。”

暖色的光影在他们身上变换，像一幅画。

电影播完，冉步月伸了个懒腰，懒洋洋地躺到地毯上，抱住熟睡的芝麻。

“就这么睡吧。”冉步月打了个哈欠，“懒得去卧室了。”

三只横七竖八地躺在毛茸茸的地毯里，岁月静好。

舒枕山安静地看了他们一会儿，同意了冉步月这个心血来潮的提议。

“嗯，我拿点东西来盖。”

不一会儿，舒枕山抱来两个枕头、一床薄被，和一件黑色大衣。

冉步月支起身子，耳朵瞬间变得有点烫：“你拿这个来做什么？”

“怕被子不够。”舒枕山说，“看到它挂在衣架上，就顺手拿来了。”

“哦。”冉步月把脸往狗毛里埋了埋。

两人不太整齐地躺到地毯上，拿薄被横着盖住膝盖，大衣搭在腰间。

黑暗中，两人呼吸交错，宁静而温暖。

舒枕山低声开口：“我的大衣在你那里放了快七年，我也没把它要回来。”

冉步月不自觉地捏紧了大衣衣角，问：“所以呢？”

舒枕山：“所以你的方巾，什么时候还给我？”

冉步月笑了：“你还惦记着呢？一块破布而已……”

“给我。”舒枕山威胁性质地掐住冉步月的下巴，轻轻左右晃了晃。

“好啦，这就还给你。”

冉步月伸手在大衣口袋里掏了掏，把折叠得整整齐齐的方巾拿了出来，上面还有葡萄酒渍的印迹。

舒枕山脸色不太好：“你就放在这里啊？”

冉步月：“怎么了？”

舒枕山表情扭曲：“你这种保存方法太糙了。”

冉步月正要把方巾给舒枕山，闻言又收回了手，调侃道：“这么宝贝它？我人都回来了，没必要留着它了吧。”

舒枕山：“你先还给我。”

冉步月拿远：“不给。”

舒枕山并不伸手抢，只定定地望着冉步月，目光很深，有千言万语，但一语不发。

“……别这么看我。”冉步月无奈地轻声道。

他慢慢把手收回来，捏着柔软的方巾，贴住了舒枕山脸侧。

舒枕山瞳孔轻轻一缩。

“我不太受得了你这么近看我。”冉步月视线有点发飘，耳朵也红。

幸好在朦胧的月光中看不清楚。

舒枕山握住冉步月的手腕，脸颊主动地在冉步月手里的方巾上磨蹭，声音低哑：“阿冉……你还记得方巾的暗语吗？”

冉步月手一顿，茫然地问：“什…什么暗号？”

啊。

看来之前那次，冉步月用方巾蹭过他的脸侧，果然只是偶然。

舒枕山心里笑笑，倒也没多少难受的感觉。

毕竟这么多年过去，忘记了也很正常。

忘记了没关系，舒枕山可以让冉步月重新想起来。

舒枕山回忆道：“你还记不记得，当年……”

冉步月：“我爱你。”

舒枕山怔住。

冉步月隔着方巾捧住舒枕山的脸，和他额头抵着额头，距离近到两人的睫毛都快交错到一起。

“舒枕山。”冉步月带着笑意，“我说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