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奔驰车队停在一栋老旧的筒子楼前,陈振北下车时扫了一眼斑驳的墙面和楼道里堆放的煤球炉????这是90年代初深圳打工者常见的居住环境。
陈永仁低声解释:“江河兄弟现在帮人跑义乌到深圳的货运,租了间顶楼单间。”
陈振北点点头,跟着陈永仁上楼,踩在楼梯上发出“嘎吱,嘎吱”的异响,还有灰尘不断落下。
来到三楼拐角,那里的铁门虚掩着,里面传来算盘珠子的噼啪声。
陈振北抬手制止保镖敲门,蹑手蹑脚径直推门而入。
十平米不到的房间里,穿褪色蓝布衫的年轻人正趴在木箱搭成的“桌子”上核对账本,十分专注,并没有发现有人进来。
直到一名保镖不小心碰到了旁边的一个玻璃瓶,陈江河听见动静猛地抬头,右手下意识摸向床底的铁棍。
“陈江河?”陈振北笑着摘下墨镜:“不要紧张,我是香港陈氏金融投资集团的陈振北。
陈江河抬头,看着陈振北,依旧紧紧抓着铁棍。
他的警惕在看到陈永仁后稍缓,但目光仍带着审视:“陈老板亲自来,是要谈上次陈永仁说的合伙生意?”
陈江河在之前,就听陈永仁说起过陈振北。
他说话带着金华口音,手指关节有冻疮愈合的痕迹。
陈振北知晓这是《鸡毛飞上天》初期,陈江河走街串巷“鸡毛换糖“留下的印记。
“听说你被义乌袜厂欠了三个月运费?”陈振北直接坐在木板床上,压得弹簧发出呻吟。
接着,他又让随行人员从公文包取出份文件:“看看这个。”
那是阿迪达斯adiPRENE技术的部分图纸,故意没遮住德文标注。
陈江河的瞳孔骤然收缩,他看懂了中文部分的资料。
他仔细认真的看起来,没有说话。
陈振北也就坐在一边,静静地等待着。
91年国内运动鞋还在用橡胶底,这种发泡技术堪称降维打击。
良久之后,陈江河才抬头,他的语气已变:“陈老板什么意思?”
“我要做中国人自己的阿迪达斯。”
陈振北敲了敲图纸:“而你,就是我看中的掌舵人”
对于自己看中的人才,他不想拐弯抹角,直接说明意图。
陈江河闻言,愣了愣。
回过神来,他却突然冷笑:“香港老板都这么画大饼?去年深圳有家港资服装厂跑路,卷走工人两年血汗钱。”
陈振北知道,这是剧中陈江河早期被合资方欺骗后的应激反应。
陈振北不慌不忙掏出大哥大,拨通后按下免提:“阿仁,把车后备箱的皮箱拿上来。”
五分钟后,五十万现金铺满床板。
91年全国职工年均工资才2400元,这笔钱相当于普通工人200余年的收入。
“这是预付年薪。”陈振北踢了踢皮道:“但我要的不是职业经理人,二是能一起打江山的兄弟。”
他刻意用了剧中陈江河对骆玉珠的称呼。
陈江河盯着现金,并没有被这一笔巨款冲昏头脑,陈振北观察对方,发现其依旧是冷静无比。
陈振北见状,非常地欣赏,面对如此大笔金钱,能做到不动声色,说明陈江河心中有着大目标。
陈江河将视线从现金转移,看着陈振北突然问:“知道''进十出六吗?”
这是剧中他的核心商业哲学??赚十元要分六元给合作伙伴。
“巧了,我信奉''进十出七''。”陈振北大笑:“多让一分利,朋友多一圈。”
不待陈江河言语,陈振北又顺势抛出杀手锏:“义乌小商品市场明年要扩建三期工程,邱英杰主任正在找试点商户。”
在鸡毛飞上天剧中正是这位干部,改变了陈江河的命运。
陈江河猛地站起:“你认识主任?"
账本被碰落在地,露出里面夹着的义乌地图,上面密密麻麻标注着货运路线。
陈振北:“…………”
三小时后,筒子楼里已摆上烧鹅和珠江啤酒。
陈江河解开衣领,眼里有了光:“北哥你说要打通“设计-生产-海外仓''全链条,但现在国内连运动鞋标准都不完善......”
“所以,这才是蓝海。”
陈振北用筷子蘸酒在桌面画线:“耐克代工厂在莆田,工人日薪不到1美元。我们用他们的技术,开2美元日薪,质量反超不是梦。”
耐克最早于1988年通过台湾丰泰集团在莆田投资建设荔丰鞋业(LN4),次年又设立协丰鞋业(LN2),这两家工厂成为耐克在中国大陆最早的代工基地。
至1993年,莆田已形成以协丰、荔丰、新荔丰(LN4N)为核心的耐克代工集群,占全球耐克鞋产量的15%以上。
这是针对陈江河重视基层工人的性格,设计的话术。
陈江河不禁暗暗点点头。
当谈到假货问题时,陈振北突然摔碎酒瓶:“我的品牌敢出一件假货,我亲手烧仓库!”
这举动让陈江河想起自己为保信誉烧毁次品袜子的往事。
深夜离场时,陈江河亲自送陈振北到巷口。
陈振北突然转身:“听说过“买水龙头送软管再回收吗?”
这正是剧中陈江河的经典营销策略。
陈江河浑身一震,月光下他的表情从震惊到恍然,最后化作释然的笑:“北哥,明天我们去深圳厂区看看。”
是的,陈江河已经被陈振北的气度、格局、眼光,折服了,准备跟着北哥好好干。
虽然,只有短短几个小时的交谈,但是,陈江河已经认定,陈振北是一个了不起,能干一番大事业的人。
另外,陈江河从陈永仁那里要来了厂区的地址,明天他自己过去就行。
在回程车上,陈永仁忍不住问:“北哥,真要分他10%的干股?"
陈振北摇下车窗,91年深圳的夜风裹挟着工地轰鸣声扑面而来:“知道为什么项羽输给刘邦吗?格局。”
他望着筒子楼窗口重新亮起的灯光??那是陈江河在连夜研究技术图纸。
陈永仁陷入了思索。
第二天,深圳宝安区,一片占地两百亩的荒地上,几辆黑色奔驰缓缓停下。
陈振北下车时,陈江河已经站在厂区入口处等候。
他换了一身干净的蓝布工装,手里拿着笔记本,正低头记录着什么。
见陈振北走近,他合上本子,快步迎上来:“北哥,这地方不错,交通方便,离港口也近。”
陈振北点点头,环顾四周。
这片地是陈永仁通过深圳招商局拿下的,91年深圳正处于改革开放的爆发期,土地政策宽松,外资企业拿地容易。
但即便如此,能拿下这么大一块地,也足以说明陈振北在香港的背景和人脉。
“江河,你觉得这里够不够大?”陈振北问道。
陈江河没有立刻回答,而是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手绘的草图,上面标注了厂房、仓库、员工宿舍的布局。
他指着草图道:“北哥,如果按我们昨天聊的规模,这里至少能容纳三条生产线,初期年产运动鞋五十万双,运动服三十万套。”
陈振北接过草图,仔细看了看,笑道:“你这图画得挺专业啊。”
陈江河挠了挠头:“以前跑货运的时候,经常帮人算仓库怎么堆货,慢慢就学会了。”
陈振北拍了拍他的肩膀:“走,进去看看。”
一行人走进厂区,陈永仁跟在后面,手里拿着一份清单,上面列着需要采购的设备。
“北哥,按照阿迪达斯的技术资料,我们至少需要注塑机、发泡成型机、裁床、缝纫流水线这些核心设备。”
陈永仁汇报道:“但国内能买到的设备,精度可能不够。”
陈振北皱了皱眉:“进口呢?”
“进口的话,德国和日本的设备最好,但价格贵,而且91年外汇管制严格,审批流程长。”陈永仁有些为难。
陈江河突然插话:“北哥,我倒是有个想法。”
“哦?说说看。”陈振北饶有兴致的看着对方。
陈江河指着草图上的设备区:“我们可以先买二手的日本设备,我在义乌认识几个做外贸的,他们能搞到便宜的二手货,虽然旧了点,但精度比国产新机还高。”
陈振北眼睛一亮:“这主意不错,成本能降多少?”
“至少省50%。”陈江河自信道:“而且,我们可以先小规模试产,等技术成熟了,再上全新设备。’
陈振北满意地点头:“行,这事交给你去办。”
自己果然没有看错人。
中午,几人在厂区附近的茶餐厅吃饭。
陈振北点了很多菜肴,都是当地的特色菜肴。
陈江河一边扒着饭,一边翻看阿迪达斯的技术资料,时不时在笔记本上写写画画。
陈振北见状,笑道:“江河,别光顾着看,说说你的想法。”
陈江河放下筷子,认真道:“北哥,我昨晚算了一笔账。”
“哦?什么账?”
“如果我们用阿迪的技术,再结合国内的成本优势,一双鞋的成本能控制在30元以内,但质量能达到国际水平。”
陈江河眼中闪烁着兴奋光芒:“而耐克、阿迪在国内的零售价,至少300元以上。”
陈振北笑了:“所以?”
“所以,我们完全可以走高端国产路线,定价150-200元,比洋品牌便宜,但比国内杂牌贵,主打“国际品质,中国价格’。”
陈江河越说越激动,“只要第一批货打响口碑,后面市场就是我们的了!”
他彷佛已经看到了未来的广阔前景。
陈振北哈哈大笑,拍了拍桌子:“好!江河,你这思路对头!对头,非常对头!”
陈永仁也忍不住点头:“北哥,江河兄弟这招确实厉害。”
陈江河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但很快又恢复冷静:“不过,北哥,有个问题。”
“说。”陈振北疑惑道。
“工人。”
陈江河皱眉道:“国内现在懂运动鞋生产的技术工人太少,我们得自己培养。”
陈振北早有准备:“这个简单,我们从莆田挖人。”
“莆田?”陈江河疑惑。
“对,耐克代工厂的熟练工,日薪不到1美元,我们开2美元日新,还怕没人来?”
陈江河眼睛一亮:“北哥,你这招绝了!”
其实,陈振北昨天已经说过给工人提价的事情,只是没有说挖人。
下午,一行人回到厂区,陈振北当场拍板:“阿仁,明天就联系施工队,按江河的草图动工。”
陈永仁点头:“明白,北哥。”
陈江河突然问道:“北哥,品牌名字想好了吗?”
陈振北笑了笑,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上面写着两个大字??
“飞鸿”
“飞鸿?”陈江河念了一遍,若有所思。
“取自飞鸿踏雪”,寓意我们的品牌,一步一个脚印,终有一日,飞向世界。”陈振北解释道。
陈江河重重点头:“好名字,好兆头!”
傍晚,夕阳西下,陈振北和陈江河站在厂区的高处,望着脚下的土地。
“江河,你觉得,我们能做到多大?”陈振北突然问。
陈江河沉默片刻,缓缓道:“北哥,我不敢说能超过耐克、阿迪,但我相信,十年后,飞鸿一定会是中国运动品牌的第一。”
陈振北笑了,拍了拍他的肩膀:“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紧接着,陈振北话锋一转:“大丈夫岂能屈居于他人之下,江河,我们应该要以打造世界第一运动品牌为目标。’
“是,北哥!”陈江河激动道。
他想,还是自己的格局小了。
这时,远处工地的探照灯亮起,机器的轰鸣声隐约传来。
已经开始整平场地了。
陈振北决定先期投资建设飞鸿鞋服厂三个亿港币,后面还会追加。
陈振北拍了拍陈江河的肩膀,道:“江河,飞鸿的事情,我就全权交给你了,我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处理。”
“北哥,我一定全力以赴!”陈江河感觉到了北哥的信任与肩膀上的重责。
他暗暗在心底发誓,就算粉身碎骨,也要把飞鸿办好,才不辜负北哥的信任。
陈振北说得是事实,他还有很多其他的事务要忙碌,不可能把大量精力分到飞鸿鞋服厂上来,只能靠陈江河了。
他又道:“江河,你也要注意身体和安全,过几日我会给你派二十名安保精锐,以及一些助手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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