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姬眯眼看去，见一个婀娜的中年女人走了出来。

那女人上了点岁数，大概四十来岁，脸上涂满了脂粉，难掩的风尘味，脂粉下是盖不住的皱纹，一双细长的眼睛充满了歹毒的神态。

一见到这个女人，玉儿马上认了出来，这就是她第一次去鸾凤楼找夕余时碰上的那个“妈妈”。

“我还以为是哪只鸭子在角落里叫唤呢，原来是鸡窝里的老主管。”离姬根本没打算给对方留半点情面。

那老鸨也是个经历过风浪的人，三言两语的讥讽激怒不了她，反而令她那张布满皱纹的嘴角咧出一个更大的笑容，在鲜红的唇色衬托下，这张笑容如同血盆大口一样吓人。

老鸨扭着屁股走近离姬，身后紧紧跟随着十来名打手，这阵仗虽然和离姬身后的百名人马没得比，但老鸨临危不惧，丝毫没有害怕离姬。

这一点，实在令玉儿佩服，不怕离姬的人，这世上还真没有几个。

老鸨甩着一块红艳艳的手巾儿，装模作样的掩在嘴边笑了两声，对离姬说：“失礼了失礼了，碧花巷里鸡窝可多了，每个鸡窝都有自家的主儿，我哪能算得上是什么老主管，碧花巷又不全是我开的，你真是抬举我了，只有鸾凤楼才是我的窝。”

说完，老鸨扭头看了夕余一眼，说：“你坑里的苍蝇大白天的飞到我窝里来叮我的鸡蛋，我给赶赶，也算合理吧。”

夕余顿时笑出了声。

玉儿一阵茫然，“先生！你干什么呢！人家不止打了你，现在还说你是苍蝇！你……你居然还笑得出来。”

“你看离姬的表情……都快绿了。”原来夕余笑的是这个。

玉儿看向离姬，真如夕余所说，她整个人气得像中毒似的。

夕余说：“玉儿，这老鸨的一张嘴可真厉害，一语双关，离姬说碧花巷是鸡窝，她倒说荣乐府是个大粪坑，妙哉妙哉，荣乐府可正是个恶臭腐烂的粪坑吗，进去的人，全都变成贪婪的虫子。”夕余好似彻底忘记刚刚挨打的事，此时只像个看热闹的人置身事外。

这下连玉儿也生气了。

“先生！你帮错人了吧！离总管才是我们这一边的。何况，我也是荣乐府的人，你……你这不是把我也说成粪坑里的一条虫了吗？”

夕余悲伤的看了她一眼，这眼神好似往玉儿心上扎了一针。

玉儿说：“先生，你不要这样看着我，就像……就像你欠了我一样……”

“我是欠了你，把你变成乐师的那一天开始，我就欠你了。”

“不对，不是这样的，是我欠你……”玉儿话还没有说完，离姬那边又有了动静。

离姬怒喝道：“一个老鸨子而已！也敢跟我斗？！知道我什么人物吗？”

老鸨冷冷一笑，“全京城都认识你，亲爹是开赌场的，横死街头，被仇家砍的尸首不全，背后傍了好几个靠山，都是朝廷里数一数二的人物，离姬离大总管，管着乐坊里两百号人口，坐拥不知几座金山银山，其他乐坊可攀比不上。”

离姬听了倒很得意，“你知道就好，还敢惹我？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吧，乖乖的给我磕个头倒个歉，顺便给我捶捶腿儿，我就饶了你们这帮贱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