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让这最后一局，就这么赊着，能赊多久赊多久，你说的对，只要不赌这最后一局，他就不会对我们不利。”

离姬点点头，把父亲的话铭记于心。

但是亥骏茂已然上瘾，不是对赌上瘾，而是对离姬上瘾。

亥骏茂每次来赌钱，都必然点名要找离姬做庄，他和她赌钱的时候是最欢快最开心的，输赢都可以不计较。

他这一找就是三年。

后来，离姬心血来潮，突然接管了荣乐府的地契，还搬过来当总管，留下她老爹独自一人管理赌坊。

这亥都督赌瘾一来的时候，竟不再去饮马楼，而是直接过来荣乐府，专程让离姬陪赌。

他告诉过她，只有跟她一起赌钱的时候，他才觉得有意思。

别人都会故意让他，唯独离姬有胆量从他手里赢钱。

不过，这亥骏茂每次找离姬，玩的不是牌九就是筛盅，偶尔猜字花、打竹牌，有时还抓鱼入瓮，来一场斗鱼，什么赌都玩，就是不下双陆棋子。

亥骏茂有意避开这个游戏，离姬也很聪明的不提，就让他把最后一局双陆棋子无止境的赊下去。

这一日，亥骏茂又来了，坐在荣乐府的花厅里，兴致盎然的跟离姬摇着筛盅。

离姬一连赢了他三局，亥骏茂不服气，誓要掰回局面。

此时的亥骏茂已经不在乎赢还是输了，只要离姬肯陪他玩，他就高兴。

花厅角落边，坐了四名十来岁的男女乐师，抱着琵琶和胡琴，正在演绎一首悠扬舒缓的小曲儿。

另有两名新人乐师候在旁边，不弹琴，只听琴；

这是老师的要求，凡初学者，虽不能登台，但也得抛头露面，多多见客，当做练胆。

琢玉正是这两位听琴者中的一人。

她学艺刚满半年，拉的是胡琴，她的火候不够，无法在人前表演，只能在来客人的时候出来，坐在几名稍比她熟练的乐师们身边做陪衬，听听前辈是怎样弹琴的，也顺便感受一下面对客人是如何的滋味。

琢玉意识到，乐师和青楼女子相近，却不相同。

乐师更像一张屏风，一个摆设，规规矩矩的坐在角落里，低头沉浸在自己指尖营造出来的乐曲当中，只要不做出格的事情，就不会引人注目。

有时候，有些客人甚至从进来之初，到临走之际，都没多看乐师一眼。

和琢玉想象中的不太一样，她还以为乐师得强颜欢笑的伺候着客人，没想到，大多数客人都留意不到乐师的存在。

客人们听曲子，只要好听就满足了，他们是不会去在乎曲子是从哪个方向弹出来的，更不会在乎是谁弹奏出来的。

老师曾经传授过一套经验给他们，说乐师根本不必担心在宴会上受人瞩目，因为宴会上的人都在喝酒吃肉，真正静下心来听曲子的，几乎没有。

一个乐师想要引人注目，只有两种方式，一是弹错了，二是弹的特别好，老师奉劝大家应该避开这两个错误，既不能弹错，也不能弹得太好，因为乐师生来就不应该引人注目。

乐师理应和屏风一样，有，则增色，不抢风头。

琢玉心中明了，老师的这番道理，只适用于普通的乐师身上，唯独夕余是例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