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华感到耳朵上的血已经凝固了，手指缝里的鲜血也正在变得干硬，她说：“因为……”

“别吞吞吐吐的。”

“是因为我嫉妒玉儿，结果惹他不高兴了？”

“哦？说详细些。”

“那天，我被慕大人叫到国安寺提审口供，我什么都没说出来，玉儿也是，什么都没说，因为我那会儿还没有恢复记忆，我是后来才恢复的，而玉儿为什么也同样坚持不说，我就不知道了……”

离姬的目光变得深邃和阴毒起来，“那死丫头咬紧牙关不供出真相，只有一个理由，夕余没让她说。”

瑶华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她是奉夕余之命……”

“你错了。”

瑶华咯噔一下，生怕这一句“你错了”之后，离姬又会拔出刀子。

但离姬并没有，她只是淡淡的说：“我想那个死丫头不是奉命，是自愿的。至于夕余为什么不想在官府面前供出我，理由更简单，夕余是为了保住自己的荣华富贵，他的富贵，是我赐予的，如果我不在了，他在荣乐府就没地位了。他是当红乐师，没错，但假如乐坊不捧着他，把他关起来，不让他见客，那么，外面的人很快就会忘记他的。人是喜新厌旧的，这个乐师不出现，换一个便是了。你想想，若是你喜欢一个乐师，但那个乐师死了或者是双手废了，弹不了了，你会为了他，终身不听其他人的曲子吗？”

瑶华说：“我不会。”

“那就对了，这就是人性，人啊，善忘。这家的曲子听不了，听别家就是了，乐师年年都在替换新人，能连续红个三四年、五六年的，已然是少之又少。只要把夕余关起来，冷落他，不让他见客，很快，世人就会忘记他了，不会有人因为听不了他弹琴，就一辈子都不听曲子的。一旦听了别人弹的曲子，时间长了，自然而然就会忘记夕余了。就像酒，喝不了葡萄酒，那就喝黄酒，黄酒喝习惯了，便不会再去想念葡萄酒。所以，如果荣乐府的总管不是我，而是别人，夕余还能不能保住他丰衣足食的日子，就难说了，毕竟在荣乐府里面，可没有一个人喜欢他！”

“玉儿喜欢他，你也喜欢他。”瑶华冲动的说完这句话就马上后悔了，匆忙低下了头，等着离姬发火。

她意外的听见离姬叹了一口气。

瑶华好奇的偷看离姬的表情，这个强势烈性的女人脸上此刻布满了落寞。

离姬说：“我摊上夕余，怕是为了偿还我身上的罪孽，你或许觉得我是个没心肝没血性没感情的女人，其实我也羡慕那些良家女子，我父亲若是普普通通的商人，他就不会死，而我和夕余，应该早就在一起了，夕余恨我，部分原因是他瞧不起我的出身。他真不懂得好好珍惜，这个世上关心他的人，能超过他五根手指头吗？他先是跟李承载翻了脸，我不知原因，然后又跟你翻了脸，并且从来不领我的情，说实话，根据我的观察，他对玉儿也是忽冷忽热的，哼，他就那么不在乎别人的关心吗？难道他要糟践所有对他好的人，最终落得一个无人理睬的悲惨地步，他才甘愿？他心里，到底在想什么？我十岁就认识他了，至今已经十五年，人生有多少个十五年，他要白白浪费掉我赏赐给他的耐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