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眼前的院子依旧是那么的阴森可怖，好像随时会有鬼魅从阴暗的角落里探出头来似的。

盯着那扇黑乎乎的门，那扇通往离姬旧卧室的门，门里曾经躺过一个浑身浴血的死尸，玉儿想到从今晚开始，就得睡在那个死尸躺过的床铺上，她不由得再次打了个哆嗦。

“离姬非得让你睡在孟秋院不可吗？”琢玉坐在树荫底下的石凳子上，这里是开岁院，那棵杏花树刚好过了花期，花瓣已经凋零的差不多了，只剩下满树嫩绿的叶子。

这是一棵很年轻的杏花树，也许还没有玉儿年长，还需要再过几年才会结果子。

玉儿则坐在石桌的对面，茱萸琵琶紧随身边，就放在桌面上。

自从问月发生意外之后，玉儿就特别紧张茱萸琵琶，去哪儿都带着它，生怕一时疏忽，就失去了这把琵琶。

面对琢玉的疑问，玉儿不得已的叹一口气，说：“我没得选，只能住进去，等我去课室上完课回来，我还得想办法把那个院子拾掇一番，到处都是灰尘和蜘蛛网，根本不像是人睡的地方，像坟墓。”

琢玉说：“你不必去课室上课了。”

玉儿眨眨眼睛，“为什么呢？”

“你难道不知道？夕余他又一声不吭的出门去了。”琢玉说这话时，一双眼睛探究似的在玉儿脸上扫荡，仿佛要弄清玉儿的内心是怎么想的。

玉儿皱起眉头，欲言又止，她忽然不想问夕余上哪儿去了。

她担心会得到自己不想要的回答。

琢玉见她不问，实在按捺不住，只好自己补充，“有人瞧见他朝碧花巷的方向去了……”

玉儿淡淡的“哦”了一声，便陷入了难堪的沉默当中。

琢玉见她这脸色比病人还难看，心里有些不忍，安慰说：“也许那人看错了，也许夕余只是在街上散步而已，听说他的问月琵琶不知给何人摔坏了，他心里肯定很苦闷，出去散心也是情有可原。”

玉儿说：“先生不是喜欢在街上乱逛的人，他要么就去偏僻的地方对着无人风景弹琴，要么……就是寻地方喝酒去了，如今他手中既然没有琴，那肯定是在碧花巷喝酒，没错了。”

这下子，琢玉不知该怎样安慰她才好了。

“男人都这样的……我还以为夕余这段时间老实了，没想到又去那鸡窝里沾一身鸡毛去了……”

“琢玉姐姐，你别这么说，也许只有在那里，先生才能感到放松和自在吧？”

“你真这么想？”

玉儿点点头，“先生痛恨荣乐府，碧花巷能收留他一小会儿，算是宽待他了。”

琢玉冷笑一下，“玉儿，你还是一如既往的单纯，青女接客，算哪门子的收留？哪门子的宽待？你真心认为碧花巷的青女都是善类？她们吃人可是不吐骨头的，夕余也不是白嫖……”

说急了，险些把难听的话也讲了出来，琢玉赶紧住了嘴。

玉儿看了她一眼，平静的说：“我懂你的意思，你说那些女人是拿了钱，才愿意伺候先生的，能花钱买来的消遣，不也挺好的吗，最怕的是，就算有钱，却什么都买不了。”

“你转性了你？”琢玉感到不可思议的盯着她。

“为什么这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