环翠见此场面，一时间不忍心打搅，于是立在一边安静的观看。

老人和少年也完全忘记有人进来这件事。

木头在良辰手中逐渐成形，变成上窄下宽的勺子状。

良辰拿起砂石细细将木头抛光，让其表面光滑，然后平置在长条桌中间的空位上。

接着，南宫师父在火上融了蜡，盛在器皿中，端给良辰。

良辰极其默契的接过来，在南宫师父的口头教导下，一心一意的给木头均匀的上蜡。

南宫师父说：“只有劣木才会上漆，好木头是坚决不上漆，只打蜡的，所以，检视一把琴是好是坏，就看它的木头表面有没有涂漆。当然，用漆寥寥勾画几笔图案倒是允许的，只是大多数琵琶都不会在琴身上头勾画，琵琶本身结构复杂，拉上轴和弦之后，就已经满满当当，若是再往上面画画，未免令人眼花缭乱，画蛇添足了。你记住，最好的琴，永远是最素最简单的，除了必要的零件，不会有其他装饰，毕竟琴就是琴，不是屏风，也不是画布。”

良辰点点头。

南宫师父又说：“你刨了那么久的木头，也该休息一下了。这蜡油打上去，需得停留一段时间，等它渗入木头缝隙，再进行手工抛光，这打蜡和抛光的工序，必须要反复进行五次以上，不是一天就能完成的工作。”

良辰说：“那我何时可以往琴身上面装琴弦？”

南宫师父一边擦手，一边放下衣袖，说：“再过个三五年吧。”

“三五年？”良辰显然有点吃惊，“你是说，我这三五年的时间，只能刨木头？”

“没错。我也是这么过来的，每一个初学制琴的人，都是这么过来的，第一课就是刨木头，先把琴的底子做的熟能生巧，才能进阶第二课。这第二课，就是如何给琴的各个位置安装零件。”

良辰说：“可是，这第一课，居然要学三五年？”

“聪明人，只需三五年，你若是个笨蛋，那恐怕十年还不够。”

良辰顿时一脸失望。

南宫师父哈哈笑了两声，“怎么，这就失去信心了？你要是后悔，现在放弃还来得及。我并不是非得要收你为徒的。”

“我没有后悔！”良辰握紧拳头，“我一定会在三五年内进阶的。你既然已经答应收我，那我就永远是你的徒弟。”

“但愿你真的有那么聪明吧。这些年来，我遇上的聪明人屈指可数，其中一个，便是荣乐府的夕余。”

良辰皱起眉头，“夕余是谁？”

“他是个神童，你要是听过他的琵琶，你会相信世上有神仙在世。”

“哼。”良辰有些轻蔑，“我会比这个夕余更厉害的，因为我追求的，不仅仅是弹琴，还有做琴。”

良辰掩饰不住的嫉妒。

“真好，南宫师父终于收你为徒了？恭喜你。”环翠从柱子后面走出来，在烛光的映衬下，整个面容显得格外温柔。

一老一少这才回过神来。

南宫师父说：“我有让你进来吗？”

环翠说：“一个时辰前，我敲了门，是你说进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