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余微笑了一下，“你想太多了，你弹得不好，我就说不好，我希望你进步，所以我不会嘲笑你。我师父对我说过一句话，嘲讽是对学生最大的打击，一个好老师，不应该嘲讽学生的弱点，而是要耐心的扶持学生走上正途。”

玉儿点点头，“但是……我就是害怕，不想在你面前出错。”

夕余无奈的说：“那好吧，我走远就是了。你自己练习一下西飞雁吧。”

“不是应该弹瑶华曲吗？”玉儿问。

夕余说：“玉儿，别去想瑶华曲了，瑶华曲难度太高，还是西飞雁简单一些，我尽力和离姬讲讲价，看看后天能不能把曲子换成西飞雁。”

夕余说完，转身走了，一袭雪白的背影消失在门帘后面。

玉儿独坐树荫下，望着漫天红霞，原来不知不觉间竟然已经到了黄昏。

云层柔和的飘动在天际之间，玉儿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嗅着空气里的秋意。

她开始幻想有两只生死不离的大雁在云层里缠满盘旋的画面，手指不由自主的抬了起来，放在了琴弦上。

她慢慢的放松自己肩膀上紧绷绷的力量，把重量自然而然的转移到了手指头上。

心里面，先有了大雁振翅纷飞的画面，然后手指才开始启动，一声珠玉落盘的清脆响声激荡而出。

夕余在门帘后面停住脚步，表情变得十分愕然。

李承载刚巧从旁边经过，五两双手抱着一只小药罐跟随在他身边。

李承载正要开口和夕余打招呼，夕余马上竖起一只手指让李承载安静。

两个大人陷在一阵轻灵婉转的乐声当中。

可惜五两听不到，只能疑惑的歪着头看着他们的表情。

曲子听过两段之后，还未停止，仍在弹奏。

夕余低声说：“不一样了，完全不一样了。”

李承载也压低声音说：“什么不一样了？哪里不一样了？”

夕余说：“刚才我在她旁边的时候，她弹的就跟野猫打架一样，架子倒是摆的很漂亮，但音调乱纷纷的。现在却那么的流畅清亮，一个音都没有错，你继续听……”

李承载听了一会儿，“我听不出来有什么特别。”

“这就对了。”夕余长吁一声，露出一个赞美的笑容。

“这就对了？”李承载反问。

“没有任何古怪和突兀的地方，说明她弹得非常好，没有错，不然的话，你一定会觉得刺耳的，听到乐师弹错一个音，听客通常都会像被针扎了一样不舒服的，但你没有任何不舒服的感觉吧？”

“还行，还行。”李承载说：“可我是听过你弹琴的，我得直说，比起你，这琴声还是差了一截。”

夕余转身，静悄悄的掀开门帘，透过缝隙看着在苍凉绯红的晚霞下沉浸于茱萸琵琶之中的玉儿，忍不住频频颔首，“可塑之才，我终于明白什么叫做可塑之才了，玉儿的确是有天赋的，南宫师父说的不是瞎话。”

李承载一头雾水的也偷看着玉儿，“你没听到我说话，她比你差多了。”

“可是，承载啊，她在此之前，没有受过任何人的指导，就能流利的把西飞雁弹出来，这一点，连我都做不到，我当年没她这么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