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两掀开帐子看了一眼床上的玉儿。

为了敷药，李承载为玉儿脱去了全部的衣裳，当时五两也在旁边帮忙。

李承载是个很有医德的郎中，他没有用那种猥琐的目光看玉儿的身子，他只是把玉儿当成一个病患，用清醒谨慎的态度检查她全身有几处伤口。

玉儿的后背乃至大腿位置，都覆盖着一层厚厚的纱布，纱布底下敷着黑色的药膏，散发出刺鼻的药草味道。

在敷药的时候，五两看的那叫一个触目惊心，玉儿的整个后背已经没有一块完整的皮肤，皮开肉绽的鞭痕，被滚烫的汤水浇灌后，皮肉全部的翻卷起来，好多肉一碰就掉，让五两看的直掉眼泪。

李承载必须先把烫起来的水泡逐一的戳破，把脓和血挤出来，再将过深的伤口用针线缝合，最后才能敷药。

整个过程，玉儿浑然不知，她疼的完全没了意识，只有手指头偶尔会抽搐一下。

李承载说，玉儿虽然昏迷，但不表示她感觉不到疼痛，她可能正在梦中疼的打滚，只是没有力气表达出来。

五两听得很难受。

在换药的中途，玉儿的呼吸还停顿了好几次，让人担惊受怕的。

此刻，五两不安的伸手试探了一下玉儿的呼吸，还好，玉儿的鼻息间热热的，让五两松了一口气。

玉儿就这样静静的躺着，呼吸时快时慢，时有时无，五两好担心她随时就会断气了。

玉儿那一双雪白柔软的手臂露在纱布外，也只有这对手臂还算完好，上面没有被烫伤，仅仅残留着几道鞭痕。

五两放下帘子，走到炉子边，用火钳拨弄了一下里面的木炭，让炉火烧的旺一些。

虽说是五月末，天气热，但玉儿伤势极其严重，不能盖被，也不能穿衣，就这样敷着一层纱布躺在那儿，难免会着凉。

李承载随即想了个办法，把冬天的炉子搬了进来，烧了几根木柴，让室内保持暖和，如此一来，就算玉儿不盖被子也无所谓。

五两坐在床头的小竹椅子上，在温暖的火炉熏烤下，浑身出汗，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这时候，窗户悄然无声的敞开了半边，一道黑影像风那样潜了进来。

是刺客司命。

他如往常那样一袭黑衣，头发高绑，脚步如猫，没有声息。

他掀开帘子，蹲在竹床旁边，望着玉儿昏睡的脸蛋。

玉儿睫毛轻颤，眉心痛苦的拧着，估计在昏迷中承受着无法诉说的痛楚。

司命嘴唇紧抿，表情非常的严肃，他温柔的抚摸了一下玉儿的脸颊，玉儿毫无反应。

他又转头看向玉儿的后背，抬起手，掀开肩胛骨一角的纱布，药膏底下隐约的透出深深的鞭痕和烫伤。

司命一看到这些伤口，嘴角不由得抽动了两下，发出牙关紧咬的声响。

五两在旁动了一下，司命赶紧屏住呼吸。

五两只是抬手揉了揉鼻子，又继续低头睡觉，她始终闭着眼，没发觉有人潜入了屋子。

司命放松下来，他从怀里掏出两朵玉兰花，放在玉儿的枕头边，让淡淡的香味混杂在药草的气味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