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姬的茶杯空了，瑶华主动走前去，拎起炉子上的铜茶壶，正要往离姬杯子里倒进温热芬芳的新茶。

谁料，离姬衣袖一扫，装作不小心的样子，直接把茶杯扫出桌面，杯子打碎在地上。

瑶华赶紧放下茶壶，从茶托里拿起新茶杯，摆在离姬眼前。

这一次，离姬连演戏都嫌麻烦了，直接用手指捏起茶杯，丢在地上，又变成了一滩碎片。

瑶华愣愣的看着这一幕。

离姬说：“别忙活了，我不喝表子倒的茶。”

瑶华的脸霎时间青白相间，羞愧怨恨全然涌上眼瞳。

离姬嘴角一勾，说：“这么容易就被激怒？你这花魁是怎么伺候得了那些臭脾气的大老爷们儿的？被你这种眼神瞪着，他们裤裆下还有兴致吗？”

听得出来瑶华在强忍怒火，忍得声音都在发抖，“我现在不是花魁的身份了，我是这个鸾凤楼的妈妈。”

“不就是老鸨嘛，有什么好骄傲的？冲我摆出这么了不起的脸色。”

“老鸨只是外人对我们这一行的称呼，其实我跟你一样，只不过是个管事的，而且青楼和乐坊都差不多，不都是养着一帮人，用来取悦有钱人吗？只是我们卖身，你们卖艺……不对，你们是先卖艺，等到卖不动艺的时候，才会卖身，不得不说，你手中的乐师卖的路子比我们好多了，都是卖进有钱人的府中做小妾，我们呢，卖来卖去，也没几个能卖出好名分。”

瑶华说完，强行对离姬挤出一个带刺的笑容。

而离姬呢，则气得快要七窍生烟，用尽全力拍了一下桌子，房里顿时发出轰然巨响。

瑶华劝道：“镇定点吧，离总管，你什么风浪没见过，怎么就给我这个老鸨的三言两句给激怒了，你要是把隔壁的夕余吵醒了，他一醒来，发现你在这里，你的计划可就得全部打水漂了。”

离姬眯缝起眼睛，说：“给你三分颜色上大红，竟敢讽刺起我来了？”

瑶华第三次往离姬面前摆上一只新茶杯，拎起温热的铜茶壶，往茶杯里添了八分满的茶水，说：“离总管赏脸大驾光临，我自是欢迎，在我这儿，你是客，我是主，主人不可怠慢客人，但客人要是太蛮横无礼，主人完全可以把客人轰出去。”

离姬盯着杯子里热腾腾冒白雾的茶水，说：“看来你不怕我。”

瑶华放下了铜茶壶，说：“我心里的确怕你，如果我在你荣乐府上，怕是早就吓得跪地上去了，但这里毕竟是我的地方，你又是只身前来的，一个随从都没带，说句实话，就算我现在立马让几个伙计进来，把你绑了、宰了、剁碎了再放把火烧了，接着把你的骨灰埋了，又会怎样呢？官府查过来，我就说，我不知道，要是骗不过去，我包袱一卷，一走了之，也不太困难。现在的京城乱的很，国安寺卿又去外地出差，治安是日益混乱，乞丐可以随意出入，要是有人假扮乞丐出城，应该很容易吧。离总管，别跟我客气，请喝茶。”

瑶华直勾勾的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