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儿停了下来。

司命也一动不动。

玉儿激动的耸动着肩膀，双臂微微发抖起来，小脑袋一直朝地面低着，双眼看向地砖，眼泪和额上滑落下来的冷汗一起模糊了她眼眶。

玉儿感到眼眶辣辣的疼，简直要难以睁开。

这一刻，她领悟到了一个真相。

司命抬起手，按住她悬停在自己腹部前的小手上。

那双正在瑟瑟颤抖的小手紧握着一把利刃，利刃的刀尖贴在司命的衣料外面，却没有刺穿进去，只是悬空在那儿，然后玉儿整个人就僵住了，再也无法往他肚子刺进去。

司命掰开她僵硬的手指头，取下被她拽得紧紧的短刀，哗啦一声收入刀鞘，将短刀别回自己的腰间。

司命托起她的脸颊，看着她因为紧张而汗湿的额头，以及那双在惊恐中湿透的眼睛，此刻的玉儿仿佛一只受惊的小鹿。

他说：“杀人没你想象的那么容易吧，就算豁出自己的所有勇气，也未必能做到。别灰心，你杀不了人，并不代表你很懦弱。只是你的仇恨还不够强大罢了。”

司命说完，放开了她的脸蛋。

玉儿对自己充满了责备。

她领悟到的真相就是，原来自己真的没有杀人的本事，她不断暗中责骂自己，简直太窝囊，太没用了。

当她想把刀子狠狠刺入司命腹部的时候，一种不知从何而起的深度恐惧牢牢的攥紧了她的心脏，叫她双手发麻，双脚发软，整个身子霎时间被吸走力气似的，一下子没了杀意。

刀子也因此不能再朝司命往前一寸。

司命好像看穿了她内心的一切。

他用指头抚去她额上的汗水，“你不想杀我。你嘴上说恨不得我死，可是你心里，并没有你嘴上所讲的那么恨我……我猜……你可能根本就不恨我……”

“不！我是恨你的！”玉儿拍开他的手，“你害人不浅，是个杀人凶手，我恨你我恨你！我最讨厌的就是你！我和你势不两立！”

玉儿的双眼在熊熊怒火中烧的发红。

“你在气我而已，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何对我那么的生气。”司命又一次点破了她的内心。

玉儿感到自己在他面前就像一本摊开的书，她心里那些深埋的秘密，他都能一一看见。

玉儿用力的抓住自己的衣角，说：“你有手有脚，做什么不好，为何非要杀人为生？”

原来玉儿生气的是这一点？怨他有正业不干，偏偏从事杀手？司命为此沉默了一会儿，含糊的说：“每个人有每个人的命。”

“这一点我明白，但是没有人一生下来就必须杀人。你可以选择不杀人的。”

“如果我不杀人，我就活不到今天。”司命无比哀伤的看着她，“你不会懂我的，你永远不会懂，你不知道我过着什么样的生活……”

“我压根就不想知道！你这种渣滓，管你过着怎样的生活，我都不感兴趣！杀人是不对的，无论你为了什么理由杀人，残害自己的同类，就是最下贱的人。”

司命一句都反驳不了，玉儿说的很有道理，虽然她用词无礼，句句在贬损他，但是，玉儿讲的，才是这个世界上最正确的真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