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儿淡淡的“哦”了一声，便陷入了难堪的沉默当中。

琢玉见她这脸色比病人还难看，心里有些不忍，安慰说：“也许那人看错了，也许夕余只是在街上散步而已，听说他的问月琵琶不知给何人摔坏了，他心里肯定很苦闷，出去散心也是情有可原。”

玉儿说：“先生不是喜欢在街上乱逛的人，他要么就去偏僻的地方对着无人风景弹琴，要么……就是寻地方喝酒去了，如今他手中既然没有琴，那肯定是在碧花巷喝酒，没错了。”

这下子，琢玉不知该怎样安慰她才好了。

“男人都这样的……我还以为夕余这段时间老实了，没想到又去那鸡窝里沾一身鸡毛去了……”

“琢玉姐姐，你别这么说，也许只有在那里，先生才能感到放松和自在吧？”

“你真这么想？”

玉儿点点头，“先生痛恨荣乐府，碧花巷能收留他一小会儿，算是宽待他了。”

琢玉冷笑一下，“玉儿，你还是一如既往的单纯，青女接客，算哪门子的收留？哪门子的宽待？你真心认为碧花巷的青女都是善类？她们吃人可是不吐骨头的，夕余也不是白嫖……”

说急了，险些把难听的话也讲了出来，琢玉赶紧住了嘴。

玉儿看了她一眼，平静的说：“我懂你的意思，你说那些女人是拿了钱，才愿意伺候先生的，能花钱买来的消遣，不也挺好的吗，最怕的是，就算有钱，却什么都买不了。”

“你转性了你？”琢玉感到不可思议的盯着她。

“为什么这么说？”

“换做以前，你早就气冲冲的提着裙子追到碧花巷，然后把你那醉酒的先生给拽回来了。”

玉儿苦笑了一下，“也对，我应该这么做的，酒喝多了伤身体，不该放任他……可是，我心里……不太好受……”

“把他带回来，不正合你意？为何反而不太好受？”

“我说不清楚，把先生从青楼里拽出来，从街上经过，在众目睽睽之下，我总是会感觉抬不起头来，还有，即使回到了府上，我也总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亏心事一般……”

“这叫丢脸。”

“我可没有说先生让我感到丢脸。”

“那我换种说法，羞愧？害臊？没眼看？”

“你够了，琢玉姐姐，别说了。”

“你到底还是个有廉耻心的孩子啊，夕余的脸皮老厚了，估计不觉得自己去青楼是件多么掉价的事儿，他说不定还以为自己喝得起那么贵的花酒而骄傲着呢，男人自大起来就跟傻瓜一样。”

“不要说先生是个傻瓜。”

“他不傻？他要是聪明的话，他就该珍惜眼前人。比如你这个眼前人。”琢玉直白的指了指玉儿的鼻子。

但这一次，玉儿并没有像从前那样脸红。

琢玉说：“你嘴上说不想去把夕余带回来，其实你的心早就飞到碧花巷去了吧，既然如此，不如干脆去瞧他一眼，看他在大白天的能喝成什么烂泥样。”

“还是不要去搅扰他的雅兴……”

“雅兴？你要笑死我啊？别害怕，这次我陪你去，我给你壮胆儿，反正我在府中闲着也是闲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