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儿不能自控的点点头，身子就像是夕余手中的扯线木偶一样，夕余说什么，她就照着做什么。

夕余又说：“把茱萸也抱上。”

玉儿便将茱萸搂在怀里，亦步亦趋的跟在夕余衣摆后。

进了庭院，路过一丛又一丛的花枝和藤蔓，越走越深，越走周围越静。

玉儿紧张的几乎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在她胸膛里窜的是那样的快。

她近日来甚少有和夕余独处的时机，不知为何，自从她被夕余正式收入门下以后，夕余反而不怎么来找她说话了。

玉儿郁闷的想，师徒两人几天都见不了一面，这还怎么学艺呢？

夕余忽然停在一处，玉儿因为在想心事，差一点就撞了上去。

她眨眨眼睛看着他那高大挺拔的后背。

夕余用洁白的手指从花枝上折下一朵粉红的杜鹃花来，转身插在玉儿的头发上。

玉儿抬头看他。

夕余说：“好久没有往你头上戴花了。”

玉儿说：“我也好久没有陪先生散步了。”

“还叫我先生？改不过来？”

玉儿说：“叫师父感觉怪怪的。”

“哪里怪了？”

“叫师父显得你老。”

“是吗？”夕余笑了笑，“可我确实是老了啊。”

“先生，你才二十六岁吧。”

“可我感觉我的心已经很老了，我对世上的事，毫无兴趣了。”

玉儿有点欲言又止，夕余见她这表情，鼓励道：“你想说什么？尽管直说，不必对我支吾。”

“先生最近戒酒了吗？”

夕余顿了一顿，说：“不是戒酒，是暂时不喝了。”

“也没去找瑶华了吧？”

“她不想见我。玉儿，你问这个做什么？”

“因为没酒喝，也不能见瑶华，所以先生才觉得人世无趣吗？”

夕余盯着她看了很久，直把玉儿看的低下了头。

夕余说：“你居然这么想我，你难道认为，我活着的意义，就只有喝酒和女人这两件事吗？”

玉儿见他面带怒容，知道自己说错了话，马上道歉，“先生，我没有这意思，我，我误会你了。”

夕余没有继续责备她，深吸一口气，把怒火咽进肚子里。

玉儿这一刻觉得离夕余好远好远，她内疚的想，原来自己从未走进过夕余的内心，夕余一直都过的不开心，但玉儿却不知道他到底为何不开心。

玉儿鼓起勇气说：“先生，你一定很孤独吧，因为我们都猜不透你心里在想什么，你那些无法言说的烦恼，也从没人知道，这种感觉很痛苦吧？”

夕余沉默的回头望着她，过了好一会儿才说：“我只有在弹琴的时候才能忘却烦恼，弹琴既可以愉悦他人，也可以愉悦自己，弹琴是我的生命，但我总不能一天到晚都在弹琴，当我的手从琴弦上撤下了的时候，我就不得不回到人世间来。”

“先生，你到底在烦恼什么，可以告诉我吗？我知道我笨，即使你说了，我也未必懂，但你说出来以后，心里会舒服很多的。”这一点，玉儿可是深有感触。

当她把自己心底最沉重的秘密化作声音对着聋哑的五两倾诉以后，整个人都轻快了。

玉儿腾出一只手，揪住夕余的衣角，“心里有话不讲出来，憋久了，会伤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