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快说下去！离姬叫弄婆做了什么？！”夕余急得连额头都红了。

琢玉直视着夕余的双眼，用一种苍凉的语气说：“我听见离姬说，要弄婆假借检查之名，破了玉儿的身，然后用腌臜的手段整残玉儿，致其终身不孕。”

夕余突然感到眼前一黑，脚步踉跄往后倒去，整个人无力靠在墙壁上，哑口无言。

琢玉也说不出一句话来安慰他，只能默默的掉泪。

两人就这样静静的待了很久。

夕余捏紧拳头，目光如同死灰似的注视着空无一物的前方。

琢玉忽然非常恐惧他这种眼神，她觉得夕余此刻就像一个随时会发狂的人。

夕余淡淡的说：“我当初为什么要把玉儿领进荣乐府来？不如直接让她饿死街头算了。上天安排她经过我的轿子，其实是为了告诉我，不要凭一时热血之心就想着去救人，我上辈子一定是个十恶不赦之人，老天爷才会今日之事来惩罚我。我早就该醒醒，认识到自己的无能，我根本没有保护人的能力，何谈救人？表面上看似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实际上，我没有救过任何人，我反而是把人推进了地狱。”

“夕余……这事不能怪在你自己身上，是离姬她太恶毒了。”

“离姬会不得好死的。”夕余很平静的说：“迟早有一天，不是她杀了我，就是我杀了她。没有第二条路可走。如果我在投胎前能预知到自己今世会遇上离姬，我情愿夭折在我母亲的腹中。”

“你到底在胡说什么？”

“我想喝酒。”

“什么？”琢玉瞪大了双眼。

“没什么，我只是很累，不想在这个地方待着，琢玉，你看看这地方，像什么？”

琢玉往四处环顾了一周，虽然是满庭院的鲜花绿草，满檐的琉璃灯笼，还有满目的描金窗棱，每个细节都在透露着这间乐坊的穷奢极侈，可琢玉莫名感觉阴风阵阵，毛骨悚然，一阵无来由的寒冷将她包裹，令她不得不抱紧自己的双臂。

琢玉说：“这地方，没人味，像鬼住的屋子。”

“你也这么觉得吧，乐师们走来走去，杂役也忙来忙去，看上去好像十分融洽，可把那表皮撕开，就能看见血淋淋的尔虞我诈，在这里没有人值得信任，也不可能交上真正的朋友，包括你我，今天也许是个例外……”

“不是例外，是玉儿改变了我们。玉儿进来以后，荣乐府起了变化，玉儿是这里唯一一个像人的。”

“可她……也快被弄得像鬼了。我得走了。”

“走去哪里？”

“去碧花巷，只有在那里，我才能肆无忌惮的喝酒。”

“夕余，你这样未免太过绝情，玉儿已经遭遇那样的事，你居然还想着去喝花酒？”琢玉气得连手指头都在发抖。

她不能理解夕余。

这个男人到底在想什么？！

如何能做到如此的冷血无情？竟对玉儿的处境置若罔闻？这个男人真的有心吗？怕是一具早就被掏空的傀儡吧？

夕余麻木的看了她一眼，说：“不然我能怎样呢？要我去安慰玉儿吗？怎么安慰？你以后不能生孩子了，我对不起你？说这种话能起作用吗？还是说，我马上去掐死离姬，给她报仇？又或者是我干脆学你的初恋良辰那样，抱住玉儿一起跳崖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