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谅你也是第一次进宫吧。没什么见识。”皇帝似乎无意为难她。

玉儿深深低着头，“对不起，我不敢再乱闯了。我现在可以回家去吗？”

皇帝眯起眼睛看她，忽然问：“你既然是乐班的，你可会弹琴？”

玉儿摇头：“我并不会弹琴，我只是撞钟手，负责敲击编钟的，其余乐器，我一概不会。”

“什么都不会？乐班竟然会养你这种闲人？”皇帝说：“那你可会唱歌？”

玉儿又摇头，“我们乐坊主要是培养乐师的，并没有培养任何歌姬，因此也没什么老师教我唱过歌。”

“那你平时都干些什么？每天就守着你的编钟过日子？”

“哪有，我很忙的。”玉儿不服气的说：“我每天忙得手脚都打结了，又要洗衣服，又要在灶头底下帮忙烧柴，还要洗菜……”

“等会儿，你们乐师还要干这些下人做的事情？”

“你误会了，乐师是不用干苦活的，我本来就是个杂役是，所以才要忙前忙后……”玉儿慌忙捂住嘴巴，惊觉自己说漏了嘴，“不是……我是说……”

皇帝站起来，盯着她，鼻息间冷笑了一下，“杂役？你不是乐师？”

玉儿不知所措，“我是……备用的乐师。因为人手不够，府中实在找不到撞钟手，所以，就只好让我去凑个人数。”

皇帝的眼睛瞪得很大，“你们荣乐府可真了不起。参加朕的婚礼，居然随随便便就拉个杂役过来凑人数。”

玉儿眼看越描越黑，心中很是慌张，“不是的！哎呀！我怎么跟你说才好！我们是很认真对待这次婚礼的！为此没日没夜的练习，乐师们之间还闹了许多矛盾！皇上！请你千万不要误会我们乐坊的用心。乐师们都很看中这次的婚礼，可以说，能够参加皇上的婚礼，是比他们性命更加重要的事情！我这人嘴笨，总是把好事说成坏事，皇上，你……求求你不要怪罪乐坊，要怪就怪我一个人，都是我不好！是我蠢！”

玉儿急的咬住了嘴唇，双手紧紧的绞着自己的衣袖。

御书房一阵安静，静的只能听见两人之间的呼吸声。

炉子里烟雾袅袅，只有熏香的气味弥漫而出，淡淡的白烟在空气里如蛇的身体弯曲升腾，顺着一道烟管飞出屋顶。

皇上耐心的听着她把话讲完，忽然说：“朕记得了，在今天之前，朕已经见过你了。”

玉儿对他眨眨眼睛，“是吗？”

皇上说：“在国安寺。”

玉儿这才恍然大悟，看着皇上的脸，视线往下，又看了看他手上戴着的玉扳指，和他腰间那块龙纹玉佩，借着这些小饰物，她一下子回忆了起来。

确实是在国安寺和这个少年有过一面之缘。

当时他穿着一袭白衣，和慕风和走在一起，玉儿则怀着好奇心躲在一块大石头后面偷看，还不慎把手中的桂花糕掉落。

桂花糕一路滚到了这名少年脚下，玉儿追了出去，和他对上了一眼。

玉儿说：“你不说，我还真没认出你来，你今天穿的……太隆重了，和那时候不太一样。”

皇上说：“朕去国安寺，是为了找慕风和商议国事，但你这个小杂役跑去国安寺又所为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