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怎么可能，招新人没有意义，培养一个新人起码要再花十年的时间，至于去别的乐坊挖熟手过来，那必须要花一大笔钱，就咱们离总管那么‘大方’的脾气，她舍得吗？就我一个人弹古筝，有时候一天得跑三场宴会，干脆累死我算了，早死早解脱。”君德说完，赌气的站起来，一个人默默的走了。

大家互相叹气，彼此为君德鸣不平：“离总管要是没那么铁公鸡就好了，外人都以为进了荣乐府就能锦衣玉食的，其实不然，我们的钱，都给离总管压的死死的，她只能管我们温饱，却永远不会让我们有飞黄腾达的机会。大家想想，荣乐府有哪个乐师真的发过财？”

姐妹们安静的想了想，又互相讨论起来，“确实没有任何乐师发过横财呢，大部分能够赎身出府的乐师，不是因为嫁人，就是因为手受伤弹不动了，这样出去的乐师，顶多获得一笔马马虎虎的遣散费和补偿金，根本花销不了几年，出去也只是挨穷。”

另一人说：“可不是嘛，我们乐师是最苦命的人，明明不是窑子姐，却和窑子姐同一命运，人老珠黄的那天，也要惨遭淘汰的。谁会想要聘请一个老太婆在宴会上弹琴呢，除非蒙着脸在人前现身吧。”

他人也急着附和：“没错，老死在乐坊，是不实际的，女乐师一但过了三十岁，离总管定会想着办法把这样的老女人嫁出去，随便嫁给谁都好，总之不会继续收留；男乐师倒好，越老越吃香，男的老乐师反而可以留下来当老师，在课室教导新人，还算有条养老的活路，可女乐师，就没有这待遇了。”

“就是说，离姬不会做这么亏本的事的，女乐师到了一定的年纪，当然是能嫁尽量嫁出去，她好赚一笔嫁妆当回扣不是吗？毕竟要嫁人，就得从她手上赎回卖身契，她压着这么多卖身契又不能吃，最后还不是要换成钱才最实际。”

最后，大家都得出一个相同的结论，“离总管确实是女人之中最会做生意的一个，无情无义，没心没肺，把乐师们当成物品，会将他们每一个人身上的价值榨干到极致，物尽其用为止。”

琢玉微笑，“这世道就是如此，只有这样心狠手辣，冷血无情的人，才能升官发财，享受荣华富贵，当好人，是没有出路的。好人都在田里晒太阳干苦活呢。”

大家一时怔住。

一名姐姐说：“琢玉，可你就是一个好人啊，在府中，你帮人最多，谁有麻烦你都会伸出援手，求你借钱你也从来不会拒绝，你就是咱们乐坊最无私的好人，仅此一个；你难道在说自己以后也没有好出路吗？”

琢玉脸上的笑容僵硬了一下，心里责备自己，聊的太兴奋，不小心把真心话说了出来。

琢玉当好人可都是有阴谋诡计的，她才不是真真正正的好人，她只想收集各路的人情债，好让这些受过她帮助的人，日后为自己驱使而已。

这个真相，绝不可以泄露。

她忙摆手解释，“不不不，我只是一时感叹，好人还是会有好报的，我一点也不后悔帮助你们，帮人是我最快乐的事情，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