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儿从未发过如此大的脾气，生生把李承载唬住了。

女人们横眉竖目的盯着玉儿，问李承载：“大官人，这个是你奴婢？怎么胆大包天，敢吼起你这个主子来了？”

在玉儿的怒瞪下，李承载后背打个冷战，瞬间清醒过来，忙对各位鸨儿姐姐拱手道：“我找我兄弟有要紧事，他府上出灾祸了，再寻不得他，非要捅大篓子不可。”

女人们互换了个眼色，神情严肃许多，这下大家可冷静了下来，谁都不想背黑锅，要是真耽误客人家中大事，日后客人回头算账，说不准要把这碧花巷闹的歇业为止。

窑姐姐们纷纷放开了李承载，手遥遥一指，“喏，鸾凤楼就在前头，灯笼上描着两只青凤凰的便是。”

说完，诸位姐姐们都意兴阑珊的散开，回到各自的院门口，柔软的身段凭栏倚靠，手中香巾挥动，恢复微笑，莺声燕语，眸中秋波暗送，又瞄准了下一名猎物。

李承载用衣袖擦一擦额边汗水，感叹自己在脂粉堆中劫后余生。

男人还未定神，他的衣角便给玉儿揪住。

孩子把他使劲往前拽，“走快点！你实在太会耽误时间。”

李承载躲着她偷偷叹气，玉儿发起火来也怪恐怖的。

快把碧花巷走到尾了，玉儿仰头一看，瞧见一个院门前挂着两只褪色的纸灯笼，上面有凤凰展翅盘旋；

可惜灯笼太旧了，又蒙着不少灰尘，透出一股颓败的气息，倒衬得这纸上的凤凰威仪尽失，徒留落魄。

老鸨一见有客到，亲自出门迎接，随即吩咐姑娘们备酒备菜。

李承载这下不上道了，当下断然拒绝，“妈妈，你休要忙活了，我不是过来喝酒的，我找夕余，有要紧事需亲口知会他，把他叫出来可好？”

老鸨摇着团扇，说：“我可叫不动，他已和瑶华进了厢房，我这时候去敲门，不合适的。”

李承载悄悄往她手里塞了一碇银子，“要不是十万火急的大事，我哪会特意来搅我兄弟兴致对不对，我非得见他一面，妈妈请多通融，麻烦你了。”

“要是他气急败坏，打我骂我倒无所谓，哪怕剥了我一身老皮出气，我也由得他去，就怕他永不再来了，那我岂不是损失了一个好客人？夕余大官人可是非同一般的贵客，每逢他来，我这鸾凤楼那是一个蓬荜生辉，你要我去搅扰他，简直是推我去走钉床，躺油锅，你休要为难我，划不来，划不来……”

老鸨把银子推回给李承载。

李承载望了一眼玉儿，玉儿正在一脸期待看着他和老鸨斗智斗勇；

她那双黑黝黝、水汪汪的眼中只写了一行字：想见夕余。

为了满足孩子的心愿，李承载咬咬牙，解开腰上的钱袋，狠心把身家全部交给老鸨，“这些，怕是够弥补你损失了吧？”

老鸨笑吟吟的正要接过，原来她并非真的不爱钱，而是嫌钱不够多。

玉儿一把跳起，抱住李承载的钱袋，护在胸前，大声说：“这位大婶，用不着你去敲先生的厢房门，只要你告诉我在哪里，我自己去敲就行了，你就说是我硬闯，拦不住我，这样一来，即使先生发脾气，也只能对着我发，怪不到你身上去。”

老鸨嘴角冷笑：“你去敲？你该不会真的觉得夕余在房里只是喝酒吧？”

“难道不是？”玉儿看了一眼周围，“你……这里不是卖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