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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娘擦了擦眼泪,“虽然大爷为我在外面存了足够下半辈子生活的钱,但薛大人早就看我不顺眼,大爷一死,我必然活不了。纪姑娘,我送你和冬春姑娘到门吧。”
收到姜娘暗示,纪平安点头。
此时雨已经彻底停了,空气潮湿,含着泥土的气息。
送到纪平安的屋子,姜娘跟着纪平安和冬春走了进来,扑通一声跪下,“纪姑娘,大爷一死,我一定活不了。这个世界除了大爷,我无人可信了。”
纪平安和冬春想将姜娘扶起来,她却摇头,坚持跪着。
姜娘磕头道:“纪大夫,所有姐妹都说你是好人。你是唯一一个会为花楼女子治花柳病的大夫,也是唯一一个不嫌弃花楼女子的人。我没人信了,只能信你。”
纪平安:“你想让我帮你做什么?”
姜娘:“纪大夫,你上次问我的,那个江竹……是婷雪,对不对?婷雪原名江竹忻,花名婷雪,你是为她而来的吗?”
第94章 账本 王陆兄弟,有你们,是汴京百姓之……
姜娘一句话, 将纪平安彻底干蒙了。
婷雪原名江竹忻?
江……江竹……江竹菡……江竹忻?
这两个名字只有最后一个字不同,巧合吗?
不对,韩绮说过, 她有一个姐姐, 最先被父亲卖掉。
婷雪是韩绮的姐姐?
婷雪最后也是被卖到了金枝玉叶阁, 所以……韩绮和婷雪是姐妹, 并且都被卖到了金枝玉叶阁, 但却不知道自己的姐妹就在自己身边吗?
纪平安从冲击中回过神, “婷雪怎么了?”
姜娘:“我也不知道婷雪这么了。我和婷雪,还有梦溪都是姐妹。我是三人中最后入金枝玉叶阁的,梦溪帮过我。我不知道婷雪和梦溪发生了什么, 我只知道,婷雪和梦溪被选中去船舫伺候客人。后来, 婷雪怀孕被纳入薛家为妾, 梦溪被纳为奉直大夫的侄子,荣国昌的第九房小妾。
然后没过多久, 婷雪死了, 梦溪来找我, 交给我一样东西,没多久,梦溪就被人杀死在了巷子里,我躲在竹筐里,不敢出声。再后来, 我很害怕, 一句话都不敢说,乖乖地在金枝玉叶阁接客,大爷有一天喝醉了, 来金枝玉叶阁,他哭着念着婷雪的
名字,我告诉他我和婷雪认识,然后大爷就将我带回来了。”
纪平安:“梦溪死前,你在现场?”
姜娘点头。
纪平安:“她死前,杀他的人有说什么吗?或者梦溪说过什么?”
姜娘:“梦溪被连刺了十几刀,死前,她说你就是杀了我,你也找不到账本。”
账本?
花楼赌坊,那些见不得人勾当的账本?
纪平安:“账本在哪里?”
姜娘:“我不知道。梦溪只给了我这个。”
姜娘将暖守壶双手递出,“我那时冷静下来后,也查看过这壶,只是它给封死了,我不敢打开,但是我摇过,里面很沉,不像是账本之类的东西。而且它也装不下账本。这个东西,我一直背在身上,夏天装作凉水壶,冬日装作暖手壶,不敢离身半刻。纪大夫,我没有别的人可以托付了,这个东西,你能帮我保管吗?”
纪平安将暖守壶拿过来,拆开外面抱着的布,打开壶盖,里面确实被封死了。
纪平安伸手:“冬春,刀。”
冬春打开药箱,将里面定制的手术刀递给纪平安。
手术刀比一般的刀更锋利,纪平安接过之后,刚要将封死的壶口撬开,姜娘连忙阻止:“你做什么?”
纪平安:“我想,梦溪给你这个东西,不是让你一直将它藏着,她死前给你暗示,说账本,应该是想让你将这个东西交给可以为她们伸冤的人手里。”
姜娘:“这是证据?”
纪平安:“开了就知道了。”
纪平安那手术刀将封口撬开。
那封口封得很严实,纪平安撬了许久才撬开。
撬开后,纪平安将暖手壶翻转,往桌子上倒,里面压得很密实,不好倒。
纪平安拍了拍壶底,倒出来一层灰。
姜娘:“灰?”
纪平安继续拍,掉出来一块只有指节大小的东西。
她伸手拿起来,仔细观察。
冬春也好奇地凑了过来:“小姐,这是什么?”
纪平安:“骨头。”
冬春:“这么小吗?怎么还是黑的。”
纪平安赫然抬眸:“我知道账本在哪里了。”
姜娘:“账本在哪里?”
纪平安将灰和骨头放回去,将暖手壶背在身上:“姜娘,你先找个地方藏起来,我和冬春有事,要出门一趟。”
当年船舫上,婷雪她们伺候的官员绝对不止,谏直大夫和薛新翰两人。
杀人是重罪。
不到万不得已,不会杀人。
何况婷雪是薛新翰的投名状。
而婷雪和梦溪都死了,说明账本上涉及的秘密很重大,牵涉的范围很广,让薛新翰这些人必须杀两人灭口。
五石散,薛正义,乃至薛夫人的死都不是薛家的命门。
账本才是。
这和以前的情况截然不同。
以前,薛新翰怕被人顺藤摸瓜,不敢轻易动婷雪的尸体,她可以等,但如果让薛新翰知道账本就在婷雪的尸骨里,他肯定会不惜一切代价毁掉。
夜长梦多,必须立刻上报。
上了马车后,纪平安立刻对牧声道:“牧叔,去龙神卫。”
牧声:“好嘞。”
马车刚动了一下,纪平安立刻喊道:“等等。”
冬春:“怎么了,小姐?”
纪平安懊恼地闭了闭眼睛。
明明都躲着谢浯屿了,到最关键的时候,她下意识的第一个反应,还是最相信谢浯屿和龙神卫。
纪平安:“先去开封府。”
牧声:“是,小姐。”
马车来到开封府。
李庭绘没发消息,说明包大人还没回来。
纪平安在开封府等了一会儿,又不知道该相信谁。
奉直大夫,这个名字她听说过。
在第一次去长公主府,参加长公主宴会时,宋知书告诉她的。
说奉直大夫很刚正,敢于和先皇叫板。
当初陈落雁嘲笑别的女人生不出儿子时,爱妻如命的奉直大夫曾写诗辱骂陈落雁是只会吃和生儿子的猪,事后并参了陈落雁一本。
后来又不知什么原因,奉直大夫死谏当今陛下,在朝堂上撞柱而亡,赢得朝廷内外一片赞誉之声。
这样高风亮节的人,居然也是花楼船舫中的一员。
这实在是很难让人相信其他官员能处理好薛家一案。
开封府,她只认识李庭升和包仕昌,还有宋怀豫。
宋家不能信,谁知道他们会不会拿账本做交易,李庭升去了户部,包仕昌又不在。
恰逢驸马忌日,每年这个时间点长公主都不在汴京。
纪平安此时此刻,是真的不知道还能将证据给谁。
咚咚咚。
马车车窗被敲响。
冬春打开帘子,宋怀豫那张熟悉的脸出现在在纪平安眼前,宋怀豫问道:“在这里等了有一会儿了,有事?”
纪平安抿了抿唇:“包大人回来了吗?”
宋怀豫摇头,目光直达纪平安眼底深处:“你是不是发现什么了?”
纪平安不说话,垂眸看着膝盖上裙子上的小松鼠绣花。
宋怀豫喉结滚动,目光转瞬复杂受伤,“你不相信我?”
沉默,代表了纪平安的态度。
宋怀豫偏头,看向安静的街道,眼底一片苦涩:“陆大人在调查小梨儿的案子,包大人去协助调查了。据我所知,小梨儿的案子已经查得七七八八,快收网了。如果你不着急,便再等等,很快会有结果。”
纪平安低着头,声音微小:“嗯,我知道了。”
宋怀豫:“薛府不是个安全的地方,如果事情办得差不多了,就和知音早点搬出来。”
纪平安:“嗯。”
宋怀豫:“万事小心。”
说完,宋怀豫离开了,冬春放下帘子,“小姐,我们现在怎么办?”
纪平安想了想:“去龙神卫碰碰运气吧。”
冬春点头,敲了敲铃,“牧叔,去龙神卫。”
牧声应了一声,一鞭子打马屁股上,马儿带着车往前走。
马车拐到了龙神卫前面的一条巷子里,纪平安从马车上下来,带着冬春如做贼一样躲着,偷看龙神卫。
宋怀豫说过,皇上登基后最先收拾的就是武将,现在军队关键位置都是皇上的人。
所以即便没有谢浯屿,龙神卫也是最不可能被收买的。
冬春无奈了,哭笑不得道:“小姐,咱到底做什么呢?”
纪平安纠结得脸皱成包子,“我……就是有点尴尬。”
冬春:“那要不……小姐,你想做什么,你和奴婢说,奴婢去找谢大人说。”
纪平安思索这种可能性,“龙神卫巡城回来交班了吗?”
冬春:“我问问。”
冬春去了一会儿,回来道:“说是回来有一会儿了。”
两人正说这话,王陆穿着士兵服过来吃面,“老板,一碗打卤面,多加臊子。”
老板:“好嘞。”
王陆大跨步,在面摊前坐下,将身上的刀放到一旁的长凳上。
纪平安拉着冬春走过去,拍了拍王陆的肩膀。
王陆:“谁?”
纪平安手指放唇上:“嘘,是我和冬春。”
王陆:“纪大夫?”
纪平安拉了拉王陆:“过来一下,有事和你说。”
王陆指了指自己:“我?不是老大?”
纪平安:“你先过来,是立功的机会。”
王陆半信半疑跟着纪平安到巷子里。
纪平安清了清嗓子:“王陆,你想立功升官吗?”
王陆:“这谁不想?”
纪平安:“我这有个机会,门下侍郞薛新翰你知道吗?”
王陆:“这谁能不知道?”
纪平安嘿嘿一笑:“他犯事了。我知道证据在哪里,咱们里应外合,把证据挖出来,直接上报参步军司都指挥使。到时候,你就是头功一件,我绝对不和你抢。你不仅是头功,还是首功,一定连升四级,和谢浯屿平起平坐,甚至官职比他还高。届时,就该他叫你老大了,怎么样?光想想就很爽吧?”
王陆:“……”
王陆:“纪大夫,我只是官职卑微,不是傻。”
纪平安:“这么大的功,你就不心动吗?”
王陆:“完全不。”
纪平安:“……”
王陆:“门下侍郞,正三品,别说你现在没证据,还要我和你去找,就是有证据,那也不是咱一个巡城的小兵能管的啊?今天,你就是把咱谢老大叫过来,他也不敢轻举妄动。”
纪平安:“没骨气!没上进心!人生有几个十年,不拼一次,怎么建功立业?你仔细想想,命和功劳哪个更重要?”
王陆还没说话,纪平安立刻抢答:“命,这辈子没了,下辈子还能再来。但是功劳捞不着,升不了官,死了你能甘心吗?你可是龙神卫!你得为民做主!精忠报国!”
王陆木着一张脸:“我只是过来打个工,赚点养家钱,没那么远大的志向。纪大夫,我还是给你去叫老大吧。”
王陆往巷子外走,刚出巷子,四周看了看,停了下来,又回来了。
王陆仍然木着那张脸:“我想了想,功劳能挣还是要试一下。你先说说,你到底想让我干嘛。”
纪平安立刻脸上堆起谄媚至极的笑容:“我怀疑啊,不不不,不是怀疑。我百分百确定。薛家涉嫌暗中勾结官员,开设花楼,赌坊。并且,证据就在薛家,但是那东西藏得极深。你需要再找两个人,咱们等天黑了,偷偷潜入薛府,把院子里的人都迷晕,然后把证据挖出来。”
纪平安无法肯定王陆会答应,于是将藏证据的地方说得很含混。
王陆:“……如果挖不出来呢?”
纪平安:“一定能挖出来。”
王陆:“纪大夫……你……我……哎呀!算了,你说的啊,肯定能挖出来?”
纪平安:“我保证。”
王陆:“也不会被人发现?”
纪平安:“发现了不重要,到时候咱们已经拿着证据跑了。”
王陆:“……”
怎么听怎么不靠谱。
王陆:“行吧,那咱们约个时间,晚上我带两个人过去。”
纪平安感动极了:“王陆兄弟,你放心,你这次肯定能立大功,连升好几级。”
王陆干笑几声:“纪大夫,如果我没有答应,你打算怎么办?”
纪平安默然了片刻,垂眸道:“再找找人,实在找不到,自己偷偷挖。”
王陆:“挖出来,能带走?”
纪平安:“证据挖出来我可能带不走,但带不走,不代表我拿不到证据。”
王陆:“啊?什么意思?”
王陆叹了一口气:“算了算了,纪大夫,这么危险的事还是交给龙神卫吧。毕竟,龙神卫负有保护百姓的责任。”
纪平安:“感动,王陆兄弟,有你们,是汴京百姓之福。”
客套结束,两个人立刻商量对策,很快约定了好了行动实践,纪平安这才带着冬春离开。
等马车一走,王陆走出巷子。
谢浯屿双手交叉胸前,背靠着墙壁,嘴里叼着一根草。
王陆走过来,“老大,寅时一刻,这时间,薛大人和薛二公子刚出府门,在去上早朝的路上,天也还没亮。薛大人和薛二公子出门后,距离家中大部分府丁丫鬟睡醒还有一段时间。”
谢浯屿:“知道了,去准备人吧。”
王陆:“是。”
和王陆分开后,纪平安没有直接回薛府,而是让牧声驾马车来到了医善堂。
纪平安让冬春下马车,“冬春,你没有武功,留下会有危险。今夜你睡在医善堂,明天等我的消息。”
冬春死抓着马车:“不要。奴婢不走。奴婢要和小姐一起。”
纪平安:“冬春,乖,听话。”
冬春:“奴婢就不!”
纪平安抚摸着冬春的脸:“乖一点。你留在薛府,万一出事,他们拿你威胁我怎么办?你也不想自己连累我吧?”
冬春:“可……”
冬春咬着唇,又说不出反驳的话,“那要是我不在,小姐你出事怎么办?”
纪平安:“我不会出事。如果我和王陆他们真的被发现,薛家要账本,我给他就是。只要我不死守着账本,薛新翰没必要一定杀我。”
冬春:“那我跟你一起,他们拿到账本也不会杀我。”
纪平安:“听话。”
冬春:“我不!”
纪平安:“你不听话我生气了。”
冬春扁着嘴:“我就不!”
纪平安深呼吸:“牧叔,拿绳子,把她绑下去。”
冬春大哭:“小姐,你太过分了!”
纪平安一边拿绳子一边说:“我是为你好。”
眼看绳子往身上套,冬春哼了一声,气鼓鼓地从马车上跳了下去,纪平安笑了笑,“好好在医善堂待着,等我的消息。没有消息之前,不要出来。”
冬春声音哽咽:“奴婢知道了,奴婢保证不离开医善堂一步。”
纪平安:“嗯。”
纪平安点点头,让牧声驾车回薛府。
……
夜晚,宋怀章回来,宋怀豫早已等在书房。
书房门窗紧闭。
宋怀豫道:“大哥,今日我在开封府前遇到了纪表妹。虽然没说什么,但是应该是有了新发现。”
宋怀章奔波了一天,身心俱疲,他坐在椅子上,揉着太阳穴:“我知道了。韩裎来消息,说是已经见过韩相,对我们顾全两家情谊,手下留情之事,十分感激。说是得空,让我过去坐坐。既然薛家的案子已经迫在眉睫,我明日下朝后便直接去韩府拜见韩相。”
宋怀豫:“嗯,希望大嫂能顺利度过此关。”
天尚未亮,宋怀章便起床更换朝服。
早朝时间在卯时,但官员府邸到皇宫有一定距离,官员到皇宫后,必须步行至待漏院,等待早朝开始,中间要花费很长的时间,所以官员大多数会在寅时出门,最晚寅时一刻便要坐马车前往皇城。
临出门时,宋怀章左眼皮一直跳,总觉得会有什么大事发生。
宋怀章从书房出来,没有直接离府,先去了卧房。
丫鬟看到宋怀章,跪下请安,宋怀章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悄悄来到床边。
韩绮躺在床上,怀里抱着孩子,母子俩睡得正香,宋岳小脸蛋红扑扑地,一个劲儿地往韩绮怀里拱。
宋怀章笑了笑,亲了亲韩绮的额头,将被子理了理,这才出门,前往早朝。
另一边,薛新翰一出门。
纪平安就偷偷从窗户爬出来了。
她观察过,薛止复的这个院子靠外面,与大街只隔了一面墙。
天没亮,除了一两个守夜,昏昏欲睡不清醒的丫鬟家丁之外,薛府十分安静。
纪平安隔着墙,对外面‘布谷布谷’地叫。她这边刚一停,王陆也开始“布谷布谷”地回应。
王陆带着两个人贺齐,杨客,三人伸手灵活,三两下便翻了进来。
三个人在来之前已经先换上了薛家家丁的衣服。
黑黢黢的天,只能透过昏暗的灯光看到一点人影,根本看不清脸,就算三人和薛家家丁丫鬟撞见了,大家也只会以为是出来放水的下人。
纪平安走在前面,王陆,贺齐,杨客分散走着,不引人注意。
等来到薛正义的院子,王陆抬手将守夜的丫鬟敲晕,小心放到一旁。
四个人走进院子,纪平安拿出了麻沸散,按在薛正义的鼻息上,很快,薛正义睡了过去。
王陆问:“东西在哪?”
纪平安将王陆,贺齐,杨客带到假山,指着下面道:“在假山下面。”
王陆:“你确定?”
纪平安点头:“这假山和周围的布局完全不搭,十分突兀,而且你仔细看,下面被铲平的石头上还有模糊的刻印,是井围上常有的刻字字体。并且,薛正义在这里烧过纸元宝。”
王陆:“你这都是推测。”
纪平安:“挖吧。”
王陆:“来都来了,挖。”
左不过什么都挖不出来,再跑了呗。
三个人齐心协力地拿铲子开挖。
一层层土被挖开,三个人拿铁棍翘,再借着挖出来的凹点推假山,只要开了一个口,余下的就简单了。
三个大男人推一座假山,在这个清冷的早黎明,累得满头大汗,气喘吁吁。
王陆擦了擦汗,不断地喘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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