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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7 章 17
近几天,应缇时常心神不宁。www.hongyansy.me
比如夜里睡得不踏实,半夜惊醒是时有的事。梦里她站在一棵巨大的榕树下,身后有人唤她。是一把清清冷冷的声音,她却像是期待了已久。手握成一个紧紧的拳头,而后抿唇,抿成一个小幅度的微笑,正要转身。
梦在这个节点中断。
应缇站到镜子前,静默了许久。
时值春夏交替季节,窗外天还未大亮,将明未明,一片寂静,很多人尚在睡眠中。
应缇回了会神,这才挤牙膏,往漱口杯里接水,按部就班地进行洗漱步骤。
从盥洗室出来后,应缇先给自己煮了杯咖啡。
咖啡被滚烫的开水环抱,应缇边搅拌,边走到书房。电脑开机的过程中,咖啡浸出醇厚的味道。
在这个幽静清冷的时间,有了那么点温暖的意思。
她打开工作邮箱,一个晚上的时间,邮箱已经堆满了待处理的邮件。她一封封看下来,将其中一些无关紧要的过滤到无用处文件夹,其他则要等到公司上班后,才作正式处理。
电脑屏幕的光调得不是很亮,书房的灯是暖黄式,两相交映之下,一片沉寂寥寥。应缇诺挪开视线,看向窗户。
窗户外,比较刚才起来的那一会,明亮了许多。时间向来在不经意间悄然流逝。半晌,她叹了会气,靠在椅背。
她们公司上班时间是八点半,但也宽容些,九点也可以。
车子前几天坏了,在店里维修中,还要等几天才能取。应缇住处离公司不算远,但也不近。如果选择搭乘公交车,单是去的途中,约莫需要一个小时。
几经考量,应缇选择了班车。那是一个稀松寻常的夜晚。
应缇跟往常一样,加班整理材料。
打印室极其安静,只有打印机呲呲吐纸的声音此起彼伏。机子打完一份,她拿起检查,确认无误后,在清单上打勾。
最后一份资料核对完毕,她将十来份资料按照标签纸分类排序,抱起正要回办公室。
手机响了,是父亲应明凯的来电。
盯着手机屏幕看了数秒,应缇搁下资料,接通。
几句寒暄后,应明凯进入主题,他说:“阿缇啊,爸爸真的抱歉,本来说好明天要给你转钱的,这不你妹妹吵着要买钢琴,你说??”
听筒那边连连传来几声叹息。应缇皱了下眉,紧了紧身上的羊毛毯,在他略带笑意的目光里,下了车。
走了两步,她停下,侧过脸,正好对上楼淮投过来的目光。
不得不说,他的眉骨生得极好,冷峻中透着股深情。放到眼下的娱乐圈,也是万里挑一的瞩目。
长那么好看做什么,应缇默了一会,说:“我没失望。”
却不想得到他略带惋惜的答复:“嗯,失望的是我。”
没头没尾的,应缇想了下,决意不再搭理他。
走了几步,就到了公寓的楼前,楼淮只送她到楼里,没再往前。
他收了伞,拿在手侧,看着她,似乎等待她说点什么。
应缇瞪了他一眼,匆忙丢下一句“谢谢”,随后刷卡跑进了楼里。
她跑得很急,仿佛身后有洪水猛兽在追赶。
楼淮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直到那抹身影消失在视野内,他敛回视线,转身,撑开伞,步入苍茫雨雾中。
没一会,挺拔的身影与夜色融为一体。
应缇知道这是父亲的一贯伎俩,留着话不说,让她自己接下去。
更直接点,是让她自己找退路。
她说:“我知道了,学费的事情我会自己想办法。”
目的达到,应明凯却还是虚伪地说:“要不你看你妈妈那边能不能帮上忙,她??”
应缇打断他:“你还有事吗?没事就先这样吧,我赶着交资料。”
应明凯又装出一副关心的口吻:“这么晚还在工作?不过一份实习,别太拼命了,该休息还是要休息,身体要紧。”
他话刚落,应缇就把电话挂了,抱起桌上的资料离开打印室。
回到办公室,她把资料锁进工位抽屉,关了电脑,拿起托特包正要下班,手机再次响了。
低头一看,是上司陆平的来电。
过往经验告诉她,这是一通临时工作电话。
果不其然,陆平让她送份资料到星海岸会所。
在银海证券投行二部实习两个多缇,跑腿送资料是应缇的日常工作之一,她已然习惯。
时间紧急,坐地铁是来不及了,她把资料放进包里,下楼拦了辆出租车。
车子开出十分钟,手机又一次响了。
这次是母亲林汀晚来电。晚风阵阵,路灯透出来的光亮很是稀薄。
应缇听到这话后,眉头皱紧,好半晌,她仿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问:“你说什么?”
楼淮唇角一弯,他看着她:“或者你把电话号码报给我,我来给他打。”
说着,他低下头,手悬着半空。
那架势无不在透露一个信息——
他是当真的。
只要应缇敢报上号码,他定然会打这通电话。
淮默中,应缇觉得自己的左脸再次被扇了一巴掌。
她咬牙切齿道:“楼淮,你还要不要脸。”
楼淮略略一笑,昏昏光影里,他犹如一只鬼魅。
“第一次相见的时候,你应该知道我便是那不要脸的。”
应缇浑身都在发颤。这天,应缇结束台词课,走出北城电影学院的求是园大楼。
外面冰天雪地的一片,唐小年来电话,说是路上正堵着,让她找个地方先坐会,她到了会发微信。
应缇收起手机,抱着资料,返回楼里,还没走两步,隐约听到有人叫她。
好在是一道女声,她暗想,不是楼淮就好。
转过头,看清了来人,心里哀呼一声,还不如来人就是楼淮。
冯舒意拉下黑色口罩,她的声音尽是疲惫:“我们谈谈。”
应缇对‘谈谈二字’有种说不出来的阴影 ,身边不论是谁,见到她,就是‘我们谈谈’。
眼下,她很不耐烦:“冯小姐,我和你不熟,没得谈。”
冯舒意一改飞扬跋扈的性子,说:“这件事情很重要,想来想去只有你能帮忙。”
应缇不禁好笑道:“我和你向来道不同不相为谋,你之前怎么说我来着,现在转头提出要我帮你,这不像你。”
“我知道我很不要脸,但是我求尽了各种人,他们都不肯帮我。只有你了。”
“别这样,我一没权二没势,你求错人了。”
“应缇……”
“等等。”
冯舒意的话被一通电话打断。
应缇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是一串陌生号码,但是号码却是熟悉的很。慌乱之际,她隐约想起,这个号码是楼淮的私人电话号码,平时往来知道的只有他就近的亲人。
之前他曾说过,有急事可以打这个电话号码,不过应缇从来没打过,甚至连备注都没有过。
再者,后来楼淮是用另外一个私人号码联系她,她渐渐地就把这个号码忘了。
当下,她庆幸,好在忘记了这个号码,没把它也拖进黑名单。
她忽略冯舒意,走到一旁,接起。
电话那端是他低沉的声音:“晚上有时间吗?”
换作从前,应缇绝对说没时间,今日不同往时,她笑着应声:“有的。”
“在哪?我过去接你。”
“北城电影学院。”次日一早,应缇早早起来,抓了一把黄豆在豆浆机煮,梁修泽还在睡,她走到院子,院子里已有老人在晨缇,缇的还是太极。
太极的背景音乐悠悠念着。
念到“左右搂膝拗步”时,应缇趁机加入。
二十分钟后,梁修泽醒来,两人吃完早餐,走到地铁站搭车。
梁修泽所在的办公地方和应缇是相反方向,离别的时候,两人照常抱了抱。
目送梁修泽搭上地铁远去,应缇看着地铁的车尾消失在拐角,她才收回目光。
她没有搭往常的那条线,而是上了阶梯,饶了一圈,进了另一条地铁线。
到闺蜜顾听音家里,一进门,应缇便被她按着,全身上下仔仔细细检查了遍,见她没出什么事。
顾听音拍了拍胸口,说:“张王八那头猪还不放过你?得不到你就让他老婆去打你?还是个男人吗?”
“不懂,”作为当事人,应缇也是不理解,她伸手,“我的手机。”
昨天经张胜老婆一顿吵闹,再由楼淮横插一脚,应缇的东西都留在店里,后来是店里和她关系好的一个同事将她的东西送到了顾听音家里。
手机被顾听音充满了电,应缇打开看了看,一系列的未接来电和语音信息,珠宝店经理的,她的经纪人的,还有梁修泽的。
珠宝店那里是回不去了,经理在微信中简单地说了几句,结尾是会将这个月的工资打到她卡上。
应缇之所以到这家珠宝店工作,还是有一年她饰演的女二是个珠宝设计师,她为了提前适应角色,选了一家珠宝店进行体验。
后来没工作的一段时间里,她便到这家珠宝店打零工。
她业绩好,经理和同事们待她也不错,她回了经理,然后对昨天傍晚的事感到抱歉。
打开经纪人的信息前,应缇先看了看梁修泽的。
是问她昨晚怎么那么晚还没回来,打电话也没人接,最后一条信息他写道:【阿缇,有问题随时联系我,我去接你。】
不知为何,看到这条信息,应缇堵了一夜的郁闷,瞬间消解。
一旁在玩手游的顾听音见她这般,凑过脑袋,往她手机屏幕上瞧:“是不是昨晚你家阿梁给你发什么信息了?看你这眉眼笑的。”
应缇摸了摸脸,问:“有吗?”
顾听音说:“当然,一脸的春心荡漾。”
应缇笑了下,不说话了。
顾听音一边玩游戏,一边啧啧:“现实吃狗粮就罢了,游戏里也要看人恩爱。”
闻言,应缇扬扬眉,然后她打开了经纪人的信息。
片刻后,她的笑意凝在嘴角。
经纪人姓江,江航。
江航:【小缇,你明天来公司一趟,我们谈谈经纪合约的事。】
许是她这边很久没回。
江航又发来一句:【小缇,我就实话实说了吧,公司想以你单方面违约,让你赔违约金。】
江航:【具体事宜你明天来公司,来之前先到我这边来,不要去找赵姐。】
在圈子里这些年,关于公司以艺人单方面违约为由向艺人索取高额违约金的事,应缇听过不少。当公司认为在你身上的投资无效,或者说你不再能为公司赚取价值时,他们便会用一些手段,“正当”地在你身上扒皮抽筋,吸尽最后一口血。
但是应缇不知道,这个“正当”的手段有一天会在自己身上上演。
到了公司,她先到江航的办公室。
江航见到她,叹息再叹息,他也不拐弯抹角:“你惹谁不好,偏偏惹到张胜这个狗王八。”
应缇笑了:“所以是张胜在搞鬼?”
“张胜以前照拂过老板,还是公司最大的持股人。现在人家发话了,要置你于死地,你说你要是老板你会选谁?”
自然是她,一只翻不起浪的蚂蚁,踩死就踩死了。
另一边可是能提供源源不断的资金链和人脉。
傻子都知道,选哪一边才是有利可图。毕竟这年头,没人会跟钱作对。
应缇淮默了一会,问:“违约金多少?”
江航伸出手,比了个手势。
应缇一口气喘不上来:“疯了吗?”
江航苦笑道:“去年拍了一半被退的那部剧,公司认为是你接私活;再者就是张胜那部剧人家要你,合同都签了你却不演,是违约在先;还有就是你这半年在外打工,不合乎公司要求。”
“那部戏不是赵姐说可以接的吗?”应缇一口气上来了,“还有后来这份工作我不是和赵姐还有公司都打过招呼,他们都同意了。至于张胜那部戏,就是给我设的一个局,我还要往火坑跳?”
江航摇摇头:“你还不明白吗?他们只需要一个搞死你的理由,至于理由是什么,随时可以编。现在这三个由头,一个当初签合同公司没出面,一个白纸黑字,一个是口头答应,真要计较起来,你是吃亏的那方。”
应缇瘫坐在沙发上。
过了许久,应缇才慢慢找回思绪,她说:“张胜要什么?”
江航吹了吹茶杯的热气,抿了一口,回道:“你说呢?”
挂了电话,应缇又给唐小年发了一条信息,让她不用过来接她。
收下手机,她转头看向一旁神色焦急的冯舒意。
“我还有约,先走一步。”
“应缇,是陆迟砚出事了。”
应缇的脚步只停了两秒,她仰头。还不到六点,天色已然沉沉降了下来。天空落着雪花,一片一片的,一缕一缕的,道不尽无限的忧愁。
她头也不回地往前走。
不管身后的声音再怎么焦急地呼唤,她一次也没有回过头。
雪地上,是一浅一深的脚印,绵绵长长的,望不到尽头。
楼淮淡定如初,他说:“请吧,应小姐。”
应缇摩挲了会指尖,接起。
同应明凯一样,母亲也是关心了她几句,然后再进入正题。
她说:“阿缇,你爸爸刚刚和我说了,他那边手头紧,学费的事情帮不上什么忙,我这边呢,你哥哥最近想买房,首付要百来万,我??”
她亦是战术性地戛然而止。
窗外,城市街道的景色快速掠过,只留下依稀残影。
十三岁那年,父母相继离婚又再婚,各自有了新的家庭,而她反倒成了那个尴尬的存在。
应缇收回目光,说:“就不麻烦您了,我会自己想办法。”
林汀晚忙说:“阿缇你不要这么见外,妈妈会给你想办法,过段时间再和你说。”
挂完电话,应缇整个人仿佛被抽空了一般。
她靠在椅背上,握紧手机,闭上眼,长长地叹了口气。
班车驶过隧道,车里一片昏暗。有人在补眠,有人戴着耳机在听早间新闻,也有相熟的人在小声讨论工作中遇到的问题。
应缇抱着电脑包,侧过脸望着隧道里的水泥墙壁发呆。
这些时日,除了睡眠上的不如人意,工作上也是。
相识已久的同桌,难免会问,是不是最近压力太大,晚上睡得不好?
应缇笑笑,有些疲惫,说,可能是吧。
这话实则违心居多。
工作内容其实没什么太大的变化,还是同往常一样。她所在的部门主要掌管数据,属于下游端处理区域。大部门仔细划分三个版块,每个版块各司其职,层层分配,条条框框列得清清楚楚。
基于明朗的工作安排下,人际关系也较为简单。
这也是应缇选择这份工作的最主要原因之一。
良好简洁的工作人际关系,在一份朝九晚五的工作里最为重要。
这天应二,下午2:30有个会议要开。大部门的会议,应缇夹在部门老板们的提问下,有条不紊地将所有的问题一一快速记下。
耳机里传来上海另一个部门老板的声音,“Claire,麻烦你待会将系统里超过一年以上的系号统一发封邮件,获得同意的情况下,统一删除。”
便签另起一行,应缇简洁地记下几个关键字样,“好,我待会整理,下班之前会发出去。下次会议写一份清楚的邮件反馈。”
这个问题暂时告一段落,几个老板又讲起另外一件事,因为所讲的问题是另外两个部门的内容,应缇关掉自己这边的话筒,就着刚才讲到的问题,开始整理。
“今天会议开到这里,接下来说另外一件事。”会议最后是自家老板结尾。应缇一边拉表格一边挑挑眉,对此十分诧异。大部分情况下,大部门的会议中,通常是另外两个老板讲话,她老板多半没什么声音。
正纳闷,下一秒,应缇听到自家老板的清晰而冷静的声音再次响起。
“Claire,我们部门后天会来一个新产品顾问。后续的一些安排由你来负责。待会我会将对方的信息发到你邮箱,有什么问题你可以直接找我。”
“好,之后我会跟进。”
不知为什么,明明是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应缇喉咙没来由地发出一阵苦涩。她想,应该是这几天的睡眠实在太不尽人意,或者,家里的咖啡应该换一换。
第 18 章 18
系统陈年堆积的系号实在过多,应缇跑了一份报告,利用Excel功能将其中的负责人一一摘出,而后全选抄送到邮箱。根据老板们的意思,邮件内容反复梳理了三遍,这才连着附件发送。
四百多个系号,整理、归纳、抄送、检查。应缇看看屏幕右下角,再过半小时即将是下班时间。
终于赶在下班时间发送出去,明天应该有一半以上会得到回复。思及此,她松了口气,靠在椅背上,抻了抻酸痛的胳膊。
应缇接个茶水回来的空隙,她的邮箱多了一封邮件,邮件发送人是她的老板。
邮件正文上方是一个附件。
老板提前打了个预防针,应缇明白这是部门新顾问的资料。她放下茶杯,摸着鼠标,点开附件。
应缇双手虚浮按在外带键盘上,她目光游离。应围同事们的交谈声、敲键盘声、打印机工作的声音,统一抽离,慢慢离她远去。
她微微抬头,视线快速扫过屏幕上的那张照片。只有一眼,她再次低下头。
她脑子一片空白,朦朦胧胧中,她好似看见一个清晰的字母,她睁睁眼,仔细凑近一看。这次,她干脆性地闭上眼。
左手的中指和无名指之间,键盘上的‘C’字母,黑底白字,清晰地印在上面。
“Claire?你没事吧?”
醒神回头一看,是Lisa,应缇摇头笑笑,“刚才表格太多看花眼了。”她解释自己为什么低头与失态。
“你需要眼药水吗?我前几天开了两瓶防止疲劳的眼药水,你要是需要,我给你拿一瓶。”
Lisa的位置就在隔壁,她说着转身就要回去拿。应缇赶忙唤住,“不用了,我有干眼症,医生开了指定的眼药水。不用麻烦。”
“哦哦,好。”半个小时后,她抵达目的地。
作为北城最有名的商务洽谈会所,星海岸进进出出的都是各界知名人士,为确保其隐私性和高端地位,这里实行的是会员制,一张VIP卡的最低消费额度是八十万。
应缇消费不起,自然没有资格进入。
她给陆平打了电话,在门口等。
大约十分钟后,陆平出来了,应缇把资料递给他,正要走,被他唤住。
“里边喝得正狂,你进来帮忙挡一下。”
应缇迟疑,又听到他说:“算应酬加班费。”
银海证券的应酬加班费很高,一小时三百。
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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