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忆低着头，没有看他，握着剑柄的手微微颤抖。&29378;&47;&20154;&47;&23567;&47;&35828;&47;&32593;&119;&119;&119;&47;&120;&105;&97;&111;&115;&104;&117;&111;&47;&107;&114;

脑海中再度浮现苓儿最后躺在血水里的模样，脸色愈发苍白，手越来越颤抖，好似下一刻就会握不住剑柄，他不想去看已经状若疯癫的男子。因为他很担心自己再看一眼，便会被感染，不顾一切地冲上铁牙山，与林虎决一死战。

他清楚自己只是在一招上胜了一名灵枢境强者，并不代表他一定能杀死一名灵枢强者，尤其是灵枢内观的林虎，他需要隐忍，寻找机会。

那男疯癫地站起，却又再度支撑不住，跌坐于地，看着一直垂头的墨忆，痛声喊道：“可就是那个屠了我家族的侩子手，又将我养活，让我心生感激，让我成为他开拓疆土的武器，可我居然在起初还那么自豪。”

“我恨，我恨啊！若不是他，我母亲怎会惨死，我又怎会自小成为一个没有家的孤儿，这一切都是败林虎所赐，我恨不得饮其血，食其肉，我无时不刻不想杀了他。”

“可他太过警惕，就连对我也毫不松懈，实力又强于我，我根本杀不了他。那种整天看着有着屠家之仇的仇人，自己却得装着笑脸，好似感恩戴德，那种感觉你懂吗！啊！”

情绪几度不稳，胸腔里憋了数年的怨气尽数吐出，喉咙里压制不住的黑血，从口中喷涌而出。

墨忆没有抬头，继续低头沉默着，呆望某一处。

那两只野兔也被那男子的嘶吼声骇得远远遁去，留下残有齿痕的青草。

那男子没有再嘶喊下去，默声留着泪。

许久之后，墨忆淡淡抬起头，“哭？哭若是有用，林虎早被你淹死了。有这时间哭，不如拿起剑，想着如何刺穿他的咽喉。”

那男子摇了摇头，情绪低落不已，说道：“林虎已经灵枢内观，再过不久便能踏入素问境，真正成为强者，现在我杀不了他，以后更难杀得了他，而且就算有一天我能踏入素问，林虎也会在之前，杀了我。”

墨忆嘴角勾起，嘲讽道：“那你前番如此试探，是作何意？不过是想找我合作。”

“起初我便是想杀了你，在我看到你一人屠尽所有长老时，我便动了想法，所以我试探你一招，便是想看看你够不够资格与我合作，没想到，竟然我败了。”

说完这些话，那男子沉默下来，许久之后，好似做了什么决定，再度开口道：“我送你离开这里，凭你的资质，几年内必定能踏入素问，倒是你再来寻仇，凭借那柄剑，便是林虎也奈何不得你。”

墨忆微微一怔，有些诧异，说道：“你想放我走？那你呢？”

“自然是回去领罚，林虎留我还有用，不会对我如何。”那男子低垂头，眼中却闪过一丝决然的坚定。

“你是想回去找林虎拼死一搏吧。”

“我不想再隐忍下去，我若再继续隐忍，我会疯。”

墨忆微微一笑，用赤峰支起身子，缓步走向那男子的身前。

男子抬起头，呆呆望着他，不知是何意。

墨忆眉头微挑，似笑非笑地说道：“正好我也隐忍不了，便合作吧，我也很想杀了林虎。”

望着面前噙着笑意的少年，男子心中一阵涌动，这个少年真的不一般，大概这就是自己与天才之间相隔的东西。

他面孔上的皮肤皱在一起，心中纠结万分，小声提醒道：“我们就算合作，也不一定能杀得了林虎。”

“我帮你拖住他一息，你能在偷袭情况下，杀了他吗？”

男子面色阴晴不定，数十息后，他咬住后槽牙，狠狠点了点头。

“能！”

“干了？”

“干！”

墨忆微微一笑，缓缓在他身畔坐下，心觉这时若是喝上一口酒多像武侠小说里的快意恩仇，下意识摸向腰间，却落了个空。

“不过再次之前，我们得把伤势恢复好。”

墨忆摇了摇头，指着身上血迹和那些未愈合的伤口，说道：“不能完全恢复，尤其是外伤，林虎不是傻子，若是一点事都没有的回去，他不会信。至少得装出经历过大战的样子。”

男子心里一惊，想想如此年轻的少年，心思竟如此谨密，眯着眼，微微点头。

缓缓运转起铁皮中的修炼之法，温养着体内的伤势，望向那个男子，问道：“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白默离。”

“墨忆。”

他没有用伊陌这个化名，虽然心中对于这个人仍有警惕，但合作第一步便是要信任，若是连基本信任也不存在，那也不用谈杀林虎。

“我有一事不明，三十年前，林虎应该也是初入灵枢而已，如何能灭得了你的家族。”

白默离看着脚边在风中摇曳的青草，捏下一点，淡淡芬香味弥漫，可他声音却充满了无力。

“我白家老祖虽然也不过是灵枢境，但若光靠林虎一人断然不可能灭得了我白家，而是有人在帮他！”

“谁？”

“晋王！”

墨忆没有回答，因为他心中已经被震惊填满，来到这个世界一年，他又如何不知晋王是当朝当权的王爷，可以晋王的身份，如何会为了一个土匪头子，去灭了一个家族？

看着靠在山石旁的男子，他张着嘴，半响都说不出话来。若是林虎背后是晋王，就算自己杀了林虎，也很难在这片大陆生活下去。

白默离连忙解释道：“自然不可能是晋王本人，林虎年轻时曾救过一名女子，而后那个女子便成了晋王府的丫鬟，若是如此也算不了什么，晋王大人也不会在意一个丫鬟。”

“不过那女子和晋王的小管家有一腿，便在那管家吹枕边风，那管家便请了一个灵枢内观的王府护卫协助林虎。”

说到此处，白默离紧握的双手泛白，面对晋王府，便是他心中有再大仇恨，也是畏惧万分。

“那你不担心晋王怪罪下来？”

白默离望向铁牙山的山头，微嘲道：“在晋王眼中，一个僻壤之地的势力头子，不过灵枢境界，死了便死了，怎么可能还派人查过来，他们只是披着晋王的虚头罢了，晋王知不知晓有这么些人还是两说。”

墨忆想着，在大人物眼中，你不过是蝼蚁，我可以不用记得你，但你必须时刻记得我，你的命是我的，你没有办法决定自己命。

一个王府的丫鬟和小管家，就可以灭掉一个小家族，这些大人物的势力宛如深渊，难以企及，心中一阵唏嘘。

“其实我还是不明白，你若是想报仇，去找虎头山合作，岂不更加有把握，虎头山和铁牙山可是长年的死对头。”

“虎头山的背后也有人，便是燕王，虽然大家心里都知道，燕王晋王可能并不知道在这种地方也有自己的人，或者说狗，但那些人不能不知道，他们必须将那些王爷奉若神明，他们不敢拿自己的命去拼，没人知道那些大人物随时的心情。”

“明早便上山吧。”墨忆说道。

......

深夜里，他们已然商量好如何行事。

墨忆坐到了山间溪畔，沉默不语，看着暮色渐渐退去看繁星遮眼，直至晨光再临。

他用了一夜，沉浸在墨莲的画卷中，他要更深层次悟得其中的剑道。

朝阳出来了，红霞漫山遍野，溪水尽红。

看着小溪对面，仿佛烧起青青草地，墨忆的手重新握住剑柄。

缓缓起身，他要准备上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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