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那簪子当了钱，还清了五舆夫妇为了医治子卯的伤势欠下的债，还有富余的银两能够供他们出行。&29378;&20154;&23567;&35828;&65306;&109;&46;&120;&105;&97;&111;&115;&104;&117;&111;&46;&107;&114;安定沽云向皇上请示的是，他想趁这一个难得的机会回到他西南的老家，也就是白山上住一段时间——皇上从不知道这军功封王的西南王本自出身于西南的一个大家，不过满腹狐疑地答应，再由他自己找另外一个理由：

安定王府上政事之繁忙实难想象，何况他为了击垮安定沽云解散了所有的府衙工作人员，且东都的重大事务也要飞讯而来供他处置——自然，这也是这一段时间里的事情。安定沽云就是抓住了这段时间。

“我们三个，骑马便可以了罢。”

“子卯你说的轻巧，我现在倒是能够用什么马，你倒是清楚。”

“……要不是这个时间，您还真的不会用到这样的马呢。”

安定子卯说到马，整个人就像换了一个人一样：他走到空空的马厩最后，变戏法一样牵出一匹又老又瘦的棕色马——他刚刚能够行走，那马儿的腿和他的腿一样僵硬。

“吓，这老先生，我是不敢糟践它。”

“老马识途，王爷。”

子卯笑着说：

“这是当年和子卯一起来投奔王爷的。”

安定子卯提出要去的地方，便是他的家乡赤莲。

“另外一个土匪窝子吗……”

听见这个名字，安定沽云便一脸不安地问满襄白，得到了极其认真的回答：

“这次是窑子。”

“什么是窑子？”

“不知道，师太告诉我们的时候不过说那个地方的女人不要脸，不多提它。”

“总之是您要求的，安定治下最乱的地方。”

“是吗……突然感觉好危险……”

关于男女之间的那些事情，三个人都知之甚少——也许这就是他们三个能够建立起这看似不正常但是十分融洽关系的前提——其中满襄白知道的最多，但是她怜悯他们，根本不说——要真的好好告诉他们两个，她自己也未免太不要脸一些。

“只有在安定的治下，和安定城有过往来，才能够有机会知道潜入安定城的方法，袭击皇帝的游船。”

“且混乱的地方消息流通的最广泛——西南关于太子的传言的收集和制造从这里开始都是最佳的土壤。”

“所以——您真的会相信皇上会因为先太子的传言放弃原有计划回到东都去吗？”

安定子卯不无担心地问，

“您也说过，就算当年太子没有死，到现在他像再次复出，抢夺满泗的江山，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子卯，明眼人都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但是他对于皇上意义非凡——从他检查你的‘尸体’的认真程度就能够看出来——要知道，这他带来的这御医，不过是为了检验你真正的死了，真正的，死了。”

“然而如果是这样重要的人，他自己都不记得他的样子。”

子卯说，

“子卯要是样子长得和先太子一模一样，且先太子在皇上的童年留下过阴影的话，他不可能忘掉的。”

“或者说，这个应该在他童年里出现的角色的‘缺席’，才是他最不甘的原因。”

“……‘缺席’？”

“受重视的皇子和不受重视的皇子的待遇不一样罢——当年大皇子不是很受先王宠爱吗，应该会很忙的罢，且所有他忙碌的事情都是为了他自己——至于另一个，因为他优秀的兄长受到父母的宠爱而连父亲的目光都得不到，把这个兄长作为最认真的敌人，却连敌人的认可也得不到——就算最后得到了江山，但是又是十年前的那场变故，大概是玩笑一样，心里总会有些不甘的。”

“十年前的，变故？”

“因为那个，现在的皇上才能够当上皇上的——”

安定子卯想了想，眼睛盯着安定沽云说，

“说起来，您说过，就是您第一次进皇城受封的那一天发生的呢。”

“哦，是吗，我一点都不记得——十年前的事情嘛。”

安定沽云耸耸肩，不与解释——他没办法的。

满襄白结尾说：

“总而言之，不能够说是肯定，但是先太子在如今皇帝的眼里不可置疑地占据了很重要的威胁的地位，如果这次赤莲之行，我们能够查出点什么，将皇帝的注意力全部钉死在由他提出的‘太子’身上，那一定有很大的效果。”

“这样你的清白就能够说明了——毕竟你现在已经‘死’了嘛。”

安定沽云打趣安定子卯说。

“……您说的是。”

“说起太子，小满这儿有一个物件儿，随处捡的，不知道您两个知不知道点事情。”

满襄白说着，拢拢头发，从耳朵上摘下来那蓝宝石玫瑰金耳钉来，递给安定沽云，

“您看看。”

“……这，不过是女人的首饰罢。”

“这不是一般女人的首饰。”

满襄白说：

“满襄白想给它配个对儿，结果差点给店里的老板杀了拿走——为的是阜平王下的订单，若是能够找到这耳钉的这一个，一定要留下给他，至于酬金多少，他无所谓。”

“我的天哪——你这不是也有一个赚钱的好去路。”

“阜平王——是最早封王的一位，在封王之前便依靠家族的势力，在满泗的东南土地上统治许久的大家——”

安定子卯看着那耳钉，忽的眼紧闭起来，脸上红一阵儿白一阵儿，费了好大气力才说出来：

“芳华皇太后旧时候便是东南出的美人——入宫之前声名便传遍满泗大地，称‘南倾城’。”

“看来这阜平王的胆子不小啊——重金收购故去皇太后的首饰，这是不把现在的皇帝放在眼里吗？”

“东南自古强盛，若是硬要说的话，便是先满泗的皇室也要依托东南生存。”

“现在的皇帝的生母也不是芳华皇太后——芳华皇太后，是，是给予各方封王地位的那位。”

“也就是说，现在满泗四方外姓王的局面，是这位皇太后一手构造的咯。”

满襄白说，

“一个女人走了，留下一局棋。”

“大略如此。”

“不管这局棋是怎样建立起来的，总是要我们来解决——”

安定沽云站起来，说，

“就此告辞——那么，等到子卯能够行动了，我们便启程。”

“恭送王爷。”

待送了安定沽云到了王府的一处偏门，六路御侍抓住了安定沽云的袖子：

“子卯不行了，我去。”

“……你得帮我其他的忙——这次，先在家里看家，好不好？”

“……听您的。”

六路御侍松了手，转身慢慢地走出安定沽云的视线。

安定沽云转身回去。

“所以你真的要全程走着，身体受得了吗？”

“可以的，您还是太担心子卯了，王爷。”

安定沽云不过随着皇帝安排的，到白山走了一趟，再次在四叔的帮助下溜了回来——以四叔的能力，招待看管安定沽云的那些人，绰绰有余。现在他们三个不过一人一个小小的包裹，携着两三件兵器，前面走着那老马，优哉游哉地走在乡间的小路上。

“赤莲是一个很大的区域，而赤莲最闻名的地方在这土地上不过是占了小小的一块，且十分隐蔽，若是在西南走路经验多了的人，便知道它——它也是西南重要的一个交通枢纽——这就是在西南商帮历史大多悠久的原因之一——有些路，第一次进入西南的人根本不知道——满小姐，这样绕着走着，是不是已经觉得方向感有些迷失？”

“小满出门本来就找不到北。”

“我有些乱了。”

安定沽云说，

“这就是你一定要带上这老马的原因？”

“没错——在这一带行走，需要的就不是人的记忆了，而是身体的记忆。——要知道，自从子卯跟了王爷，也是十年没有回来了。”

安定子卯说着，脸上带着的是将要回到家乡的忍不住的笑容。

“那这次回来，一定要好好看看自己的亲人。”

安定沽云笑着说，

“你小时候肯定是一个招人喜欢的孩子，一定有很关心你的家人。”

“……嘛，从小，子卯也是没有见过自己的父母，是馆里的药师先生将我养大，待子卯便像自己的孩子一样，也不知道他老人家怎样了。”

安定子卯回忆起过去，整个人就不像他自己了。回忆让人变小。

“一定要介绍给我们认识。”

“没有问题。”

“所以赤练到底是一个怎么样的地方呢？”

“说起来，不过是一个窑子罢——到处都是花楼美人，不管是在满泗还是在中原西南地区都是一个闻名的城市——不过是‘妖娆娇俏，粉红天涯’——当地再没有什么稀罕的物件儿，不过盛产绯色莲花——这也是它为何叫做赤莲的原因。”

子卯仔细回想说，

“若是让我回忆起来，我只记得那些姐姐们的歌声，十分动听。”

“美丽的温柔乡。”

莲花吗——

“怎么了，襄白？”

安定沽云一回头，看见嘴不停的满襄白突然安静下来了，便问她：

“怎么了？”

“王爷，您小的时候，有没有在江边送过一个女孩儿一朵雪莲？”

满襄白特别认真地问安定沽云，认真地安定沽云都不知道怎么回答好了。

“那时候年纪很小的，不会因为您的失忆而忘了的。”

“但是这样的话，我就能够自然而然地忘了啊——这么浪漫的事情，我肯定不会做过了。”

“在襄水上。”

满襄白更加确切地问道——她现在肯定对自己丢没丢面子的事情很不在意了。

“……就算你说地那么详细——想不起来就是想不起来嘛——”

安定沽云挺无奈的。但是他学会了一个技能叫做打断气氛。

“要是那个女孩是小时候的满襄白罢，我想应该不可能有这件事情。”

“……呀，原来如此，真是劳您费心。”

满襄白问完了，哼一声结束了这段对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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