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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泄露 连极力隐忍着的紊乱呼吸都不能泄……
将时间倒退回一天前。www.hongpianjuzhu.me
石晏感觉自己的阳气被抽干了。那晚后他先是在家狠狠昏睡了一整天。
期间醒来了几次, 一会天黑,一会天亮。
他也不知道几点是几点,薄纱帘是拉上的, 从后面透着光。
有时他昏沉着醒来片刻, 睁眼看去, 外头又是漆黑的。
他只管睡, 四肢好像都不是自己的, 疲惫与酸胀淹没了他。
然而除此之外,石晏难得又感到了一丝久违的安宁。
他这样漫无天日地睡着, 每次醒过来, 都是因为有个冰凉的东西抚上他的脸。
待石晏从睡梦中极艰难地睁开眼后, 脸上的触感才消失, 一只胳膊从后将他的圆脑袋扶起来些, 喂他一些热粥热汤之类。
“我不饿。”石晏说着又要闭眼:“我要睡觉。”
“你已经睡了十二个小时了,”他感到魏闻秋在用手摸他闭着的眼皮:“吃点再睡,不然熬不住。”
石晏偏头躲开那只手:“我不会再跟你说话了。”
思考数秒,他才得出定论:“我想你有点过分了。”
魏闻秋举着勺义正严辞:“过分, 太过分了!”
然后又喂一口:“放了红枣桂圆, 甜口,你喜欢的。”
等了两天石晏才感觉好些, 终于有个人样能出门上班了。
他从柜子里掏了件超高领毛衣,穿在夹袄里面, 确保连耳朵后都能缩进毛衣下面。
然后从门口的小钉子上取下自己的双肩包,往包里装了一些零碎的各式小包装零食, 装了几个一次性口罩,一包小熊图案的纸巾。
背上走之前,听魏闻秋问他:“不难受了吧, 好些没?”
石晏扭头,没回答,先是有些警惕地看了他一眼。
从俊朗的五官来判断的话,魏闻秋的表情确实是很诚恳的。
琥珀色的眼睛好看地弯了一半,牙齿白白的,光着的上半身肌肉线条流畅,摸起来也是十分舒适的。
还是不要叫哥担心了。
于是石晏点了点头说:“好些了。”
想了一会,又说:“我想吃上周五的甜味酱烧鸡。”
魏闻秋答应得很快:“完全可以。”
石晏转身要走,想了想又回头:“小柜里有零钱,带一张放人家的抽屉里。”
整个上午他惦记着那小学生口味的甜酱烧鸡,浑身也确实没什么力气,趴在桌上开小差。
与前两天相比,坐着时已经没有那种强烈的不适感了,但仍是算不上舒坦。
九点多时周荣去茶水间打水,回来时拎着个水瓶,大声问:“谁带退烧药了?”
“怎么了?”旁边有人接话:“你发烧了?”
“不是我,”周荣把壶放地上:“是经理,跟上次一样,又在那说胡话呢——”
石晏从桌上扭扭扭,艰难地坐起来了。
“我应该是有的——”他说,接着把脸往包里塞进去一半,胳膊朝里掏掏掏:“我看一下。”
上面是一层的零食,石晏仓鼠一样窸窸窣窣地拿出来大半,站起来给周围人都分了一些。
“经理是不是又给吓着了?谢谢弟弟。”另一个人压低声:“我早都想说了,咱们这是不是有点那什么啊?”
“别瞎说——”包装袋撕开的声音:“我今晚要加班呢,你别害我行不?”
“哪瞎说,你小心为妙。上次经理不是特地找人看的,那天我还告诉你来着呢。这也没过去多久啊?”
周荣耸了耸肩,“谁知道呢,今天反正是有点邪乎,卫生间灯闪半天了。”
“我靠真的假的?加个屁的班,不加了——”
恰巧这两天气温低,前头拐角窗户没关紧,整个办公空间里阴风阵阵。
等石晏送完药从经理办公室出来,那几个闲聊的都已经回到了自己的座位,看着脸色都不是很好的样子。
石晏没太当回事,他现在颇有见过大世面的淡然。
鬼算什么?
他家里还养着一只呢。
一直到中午午休时间,办公大厅里估计剩下个七八个人。
离得近的都回了家,离得远的,像周荣他们几个,网购了折叠床和小毛毯,办公室开着空调,这么睡一小会也不冷。
石晏的出租屋离公司说近不近,说远不远。
他不喜欢来回折腾着跑,基本上中午也是留在公司的。
他抖开自己的小毛毯,打开自己的小折叠床。
板板正正地躺上去,看着天花板。
“阿嚏——”不远处有人打了个巨大的喷嚏。
石晏给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吓一跳,抖了下,小床咯吱一声响。
还好很快周围又恢复了安静,只听得见一些很小的翻身动静与轻微鼾声。
石晏打了个哈欠,感到困了。
他泪眼婆娑地愣愣看了会天花板,怕吵醒别人,小心翼翼地翻个身。
床便空出来几十公分。
侧躺时石晏更好入睡,他平稳呼吸,刚酝酿了几分困意。
然而紧接着,他感到身前的床朝下微不可闻地陷下去一小截。
待他的眼皮再次掀开时,面前赫然躺着本该待在家里的魏闻秋。
石晏一惊,险些从床上跳起来。
腿一抖,又是咯吱一声响。
他便又蜷了回去,不敢再动了。
“你的床好小,”魏闻秋和在家里说话一样的音量,怕他掉下去,很自然地托住他的后腰:
“你睡在上面不会难受吗?哥去商城给你扛个大的回来。”
石晏惊恐地环顾四周。
魏闻秋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手拍了拍:“他们听不见我说话,不用担心。”
石晏舒了口气,紧跟着再次睁大眼睛,似乎有话想说。
张嘴,又闭嘴。欲言又止,一幅很为难的模样。
魏闻秋很了然地再次解码:“知道了,我会给他们钱。”
石晏极小幅度地点了点头,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终于虚弱地闭上了眼睛。
他虚弱得太早了。
很快石晏就明白他应该一早就将这鬼从床上踹下去——如果他能的话。
“香香的,用的什么沐浴液?”
“内裤是我昨天洗得那条吗?”
安静的空间里,石晏根本无法开口回答哥的任何问题。
他的大眼睛瞪起来,其实没有任何威慑力。
只能眼睁睁看着对方逐渐得寸进尺。
“唇膏什么味的,我尝尝——嘶,别拧我肉。”
“你的床有点响,晃起来会怎么样?我动倒是没事。”
“——疼疼疼,指甲能往哥肉里掐吗?”
再之后——
“这就受不了了?现在可以掐了。”
“嘴巴要再咬紧一些——”
昏暗的空间,于四周轻微的鼾声里,在某个一小片方寸之地,发生着谁都想不到会发生的事。
石晏的碎发湿漉漉地贴在脑门上,高领毛衣明明堆到了耳后,下面的脖子上却悄悄地出现了一处又一处的红印。
看起来衣服穿戴整齐,除了过分红的眼角与耳后,没有任何异常。
只是在午休而已。
只有石晏知道,不是的。
他的牙齿紧咬住下唇,眼前是一片模糊的虚影,听觉变得更加敏感。
他要时刻关注着哪道鼾声突然停止,哪个人正在翻身。
被子下悄悄颤抖的腿会因为哪个幅度带动床梁发出声响。
在某个瞬间,石晏生出种其实所有人都听得见,却要装作听不见的错觉。
如此安静的公共空间下,魏闻秋旁若无人,毫无顾忌地说着一些叫他面红耳赤的话。
而石晏却需要紧咬下唇,连极力隐忍着的紊乱呼吸都不能泄漏半分。
这不公平。
冰凉的唇吐出蛊惑意味的劝告:“可千万不能发出声音哦,同事会听见的——”
石晏用不清明的脑瓜子想,这不是有一点过分了。
简直是——过分到可恶的程度了-
魏闻秋在原地一动不动站了有十来秒钟,只觉大脑有些过载。
他眉头一挑,去追石晏若无其事从他脸上移开的目光。
那张平时温和漂亮的脸此刻巴巴地板着,看上去已经是尽力很臭的结果了。
然而石晏在这种方面实在没有天赋,眼角耷拉着,生着很闷的气。
头顶一撮上翘的毛就已是他因为愤怒生出的刺,一举一动都在很刻意地昭告这个世界——昭告魏闻秋:你完了。
魏闻秋低头看手里的锅铲,脑海里缓缓蹦出几个大字。
先是——我完了。
再是——全完啦。
锅铲的把杵到了小腹,魏闻秋朝炳下一看,他苍白的窄腰上还残存着数道深红色的抓痕。
再侧腰朝后一看,背后更多。
一条一条记录着他的累累罪行。
耳边登时又浮现出那晚软绵绵又不连贯的请求:“不要了——”
或是那天午休时那句沙哑又可怜的气声:“求你了——”
他当时的回答是什么?
哄着:“但它说要呢。”
骗着:“叫哥才有用。”
男人很容易相信别人,居然对他这句哄骗信以为真。
于是魏闻秋扛起了哥的责任,给石晏又上了一课——不能轻易相信别人的话,鬼话更是如此。
很快那句极小声的哥又再次被揉碎在空气中。
魏闻秋这么一回想,琢磨了那么一琢磨。
他今天即将要被扫地出门这事儿,确实是怪不得人家,任谁看都着实算不上冤。
简直是该呀。
第22章 蜡烛 靠,怎么是真的。
大师很快将背后鼓鼓囊囊的小背包取下来, 从中掏出一些金属法器之类,在地上摆了个看起来很有讲究的阵。
魏闻秋瞄了一眼,再瞄一眼, 出于鬼的本能, 他不自觉地对这些物件发怵。
很快他便摘了身上的围裙从厨房出来, 看似随意, 实则审视地看了山羊胡大师一眼。
大师的目光茫茫略过他探究的眼神, 漫无目的地往四周望。
魏闻秋心下了然,先前的那点紧张消失得一干二净。
“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 ”他把围裙担在椅背上, 抽了张餐巾纸慢悠悠擦手, 边对着石晏没话找话:“这人是谁啊, 你朋友么?”
没有回应。他也不在意, 把纸团扔进垃圾桶,又问:“生气了?”
石晏不理他,脚一迈,身子转了过去, 留个坚毅的背影给他——浑身上下都坚毅, 除了头顶翘起的那撮毛。
魏闻秋低低笑了两声,觉得他弟简直可爱炸了。
“真生哥气啦?”他从后面凑上去, 光着的上半身贴上去,对着那小块腮帮子就亲了口:“气成河豚了都。不然你骂骂我吧, 怎么样?小时候我教过你的。”
石晏没料到他会从背后搞偷袭,空气中突然“啵”的一声, 十分响亮。
石晏明显是很慌乱地偏头看了大师一眼,见大师没什么反应,才紧捏着拳头避开身子。
于是魏闻秋得到了一个更加生气的背影, 这下连牙关都咬得紧,看样子是决心要给他个教训看看。
山羊胡大师摆放好了所有物件,不知从哪又摸出了纸墨,口中低声默念什么,低头在黄纸上写写画画。
看着倒挺像回事,也不怪石晏在旁边看得那样认真。
魏闻秋叹口气。他已经在心里认定这是个假大师,全然不把人家当回事。
他刚刚试探过了,对方根本看不见他,连视线都是虚的。
这小孩估计是又被骗了。
这种大师这些年他见得太多了。神神叨叨的,大多为了骗点钱,没什么真材实学。
这些年他不在,石晏心思单纯,也不知道一个人怎么熬过来的。
上次的符纸就不对劲。
虽然贴在身上时他确实是动弹不了,但符纸很快就在喉头松动。
抛开他弟使用不当没贴紧,抛开他弟用脚趾绕开符纸,拨弄他喉结时弄散了,抛开他弟……
抛不开。算了,就是符纸有问题。
假的就假的吧,能消气就行。
家里的两个人类是没什么交谈的。大师很忙碌地清点着东西,石晏在旁边保持适当的沉默。
魏闻秋闲着无聊,越想越觉得有点伤感,他就要被自己一手养大的弟给逐出家门了。
虽然谁他也怨不着,纯粹是自己太过分。
今天是假的,万一哪天真找个真的带回家怎么办?
魏闻秋想了一堆,石晏却什么也没想。
很快石晏有点站不住了,他没管那道逐渐落寞的身影。
扶着小沙发,吃力地刚要心惊胆颤朝下坐。
就听墙角那鬼影突然十分萧瑟地长吁短叹了两声,石晏还没来及做出反应,就听那声音紧跟着吟唱了起来:“天要下雨,娘要嫁人——”
空气安静了三秒。石晏太阳穴跳了几跳,没坐,也没抬头。
很快那声音又开始接着唱:“弟大不由人,翅膀硬了扑棱棱——”
石晏迅速抬起头,跟有什么在后头赶着似的催促大师:“大师,差不多了吧?”
“快了快了。”大师写完了黄符,边回应边将几根红蜡烛竖起来。
几根蜡烛被按照固定的顺序与位置依次放到圆圈里,摆放好后,大师侧身在口袋里掏着什么。
魏闻秋不唱了。人在沙发上坐着,两臂朝后摊开,搭在沙发沿上。
他哧了声,觉得这大师这一套倒真是怪唬人的,嘴里还要再挣扎一下:“你要赶哥走,哥自己开门走就是了——”
石晏的身体终于动了动,似乎是在犹豫。
魏闻秋还没等到回应,就看见大师从口袋掏出了一盒火柴。
他眉头一皱,便见大师动作迅速地将火柴头在纸张上划出道火星子。
火苗倏地亮了。石晏离得近,身子下意识朝后一避。
石晏盯着那火,人朝后退,动作较急没站稳,一屁股坐地上去了。
刚落地便闷哼一声,眉毛蹙起来。www.caiqingya.me
还是有些疼。
石晏这会管不上那儿,腿迅速蜷起来,条件反射地伸手就去捂脸。
身旁不远处先一步闪过来道人影。
他在地上拢共坐了五六秒钟,紧接着就被一双有力的臂膀从地上捞了起来。
石晏小声惊呼,下一秒便被圈进一道带有寒气的怀抱之中。
四周骤然覆盖下来彻骨的凉意,他打了个寒颤,听那道影子说:“闭眼——”
随后一只冰凉的大掌捂住了他的眼睛。
光线被完全剥夺,眼前只有一片严实的黑暗。
在离耳朵很近的地方,压下来道很柔的男性低音,气息痒痒拂到他耳廓:“很小的火苗,没事的。”
在大脑空白的这两秒里,石晏脑海里闪过的并不是那束跳跃着的红色火苗。
他在掌心下极慢地眨了几下眼睛,睫毛在阻力下从上到下,又从下到上地挠着对方的手指。
头顶是声轻笑。
那两根指节很快屈了起来,漏了点光进来。
石晏又眨了下眼睛,闻到了一股火苗熄灭后的烟火味。
然后他便感到那指尖轻轻挠了挠他的眼尾。
“不怕。”
他听见哥说:“放松。”
圆圈里的几支红蜡烛接二连三地迅速熄灭了。
石晏的心脏在胸腔里跳得极快,擂鼓似的。剧烈的心跳引发心悸,他只能紧紧倚靠着那鬼。
“谁让你蹲这么近,”黑暗中石晏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在逐渐平稳。
耳边是魏闻秋的数落,揽住他的胳膊却将他抱得紧紧的:“被骗了都不知道,他是假的,你看他看得见我吗。”
山羊胡大师在袅袅白烟里逐渐惊恐地睁大双眼,他从地上连忙爬起身,声音有点抖:“小道友,你这家里有点凶啊——”
石晏勉强笑了笑,脸色不大好。
魏闻秋索性连耳朵都给他捂上了:“听骗子说话干嘛?不和他说话,天天就坑蒙拐骗,骗小孩。”
这话一说完,连廊口的小黄灯都灭了。
大师脸色苍白,没再注意旁边的石晏,人朝后退了退,颤着胡子将这间屋左右又打量了一遍。
石晏在魏闻秋的怀里伏着,两只细手撑在他的上半身,塌着腰,但就是没往下坐。
姿势有些艰难,看起来就很累。
魏闻秋安抚地捋了捋石晏的后背,“好些没,这样不会累么?”
石晏没动作,魏闻秋便把他往自己身上拉近了些。
“坐我腿上吧。”
石晏终于抬头看了他一眼,没动,只是极轻地咕噜了一声。
“什么?”魏闻秋没听清。
“我说,”石晏斜眼看了旁边重新蹲下去的大师,转回头,似乎是很不好意思地小声说:“……疼。”
“…疼?”魏闻秋迟疑了半秒,有点愣:“哪儿?”
石晏没再说话,嫌他烦,耳朵后很快烧起来,推他要站起来。
人还没起身就被再次抱了回去,魏闻秋听懂了。
这会开始心疼了,手摁住石晏的后脑勺往自己胸膛上按。
“哎哟哟,真可怜。哥不知道啊,”他有点懊恼地哄:“下次不这样了,下次不这样了——”
魏闻秋确实没想到自己作为一个旁人甚至看都看不见的鬼,居然还会给石晏的身体带去这样大的实质性伤害。
坐都不能坐,这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料。
魏闻秋把胳膊从石晏腿窝绕过去,小心地把人抱了起来:“我看看——”
蹲地上重新点火的大师于是眼睁睁看着刚刚还坐在地上的石晏缓缓地飘向了空中。
“小道友!”山羊胡大师抖动着手,哆嗦着点燃蜡烛:“再等一下——”
石晏在魏闻秋的怀中扭动了起来,“别!”
他死死捂住自己的裤子:“不行,不能看!”
“小道友!”山羊胡大师还在喊,聒噪得像只知了。
吱哇吱哇的,烦人。
招摇撞骗的假道士,魏闻秋这会担心石晏,急着要看看那儿要不要涂点药。
这骗子在这碍眼不说,有他在场,石晏把裤子拽得紧,他也不好真的脱。
魏闻秋已经没有耐心再听这假道士说半个字。从前活着在部队时,他就是最能打的那一拨里拔尖的。
脾气暴,一点就炸,谁也不惯着。
大大咧咧心粗得没边,后来那性子纯是石晏给他磨出来的。
他眉毛拧起来,把石晏稳当当放了下去,转头就要吐出几句国粹后再狠狠将那聒噪的骗子给扔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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