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高墙

碧海星海神市，联盟临时办公区。www.chenxisk.me

姬夏让奈雅和丽莎盯着直播，自己直接来到办公区，找上平如玉。

“还没有金塔和星空的消息吗？”姬夏开门见山，问。

“没有。”平如玉才从事发地回来，一脸疲态，“我们挖了很深，但没找到他们的机甲。”

提尔联赛仍在进行，不过当下的讨论话题都集中在突发事件上。金塔和星空战队的粉丝连直播都不看了，蹲在星网上等联盟发通知。

星空战队幸存的四人继续比赛，可惜没了指挥和主攻手，他们表现平平，差点还有人出局。

姬夏问：“地底情况如何？”

她记得那一带的地下层很复杂，束夕影等人没准掉到某个地洞去了。

距离事发那天已过去近两天的时间，地洞内没有食物，学生们在那儿待太久容易出事。

“探测器显示地底有很大的空间，但我们没找到连接口，暂时无法下去。”

“如果从他们陷入地的附近下手呢？”姬夏提议。

“我已经让人尝试了，最晚明早出结果。”

“有消息麻烦第一时间告诉我。”

“放心。”平如玉捏了捏鼻梁，放松酸涩的眼睛，“这次是我们准备不周，等找到他们，会给到相应的积分做补偿。”

姬夏没吱声。

她能猜到平如玉这么承诺的原因。

樱妻战队那边传来好消息，他们在25号标记点发现大音希声的信号，一直亮红灯的探测器短时间绿过。

金塔和星空出事的地方离25号标记点不远，若联盟提前发现并排除隐患，也许那两支队伍也能有所发现。

这是联盟的问题，所以联盟会给他们表现分。

“先找到他们再说吧。”姬夏没有拒绝，她重视学校的荣誉，但也希望学生平安无事。

“我们尽快。”

……

……

一号基地。

束夕影和任自在分别被带往两个战区，其余人暂时留在基地内部。

徐念说了，只要不搞破坏，基地随便他们参观，有什么好奇的也可以直接问相应的工作人员。

束夕影坐上高脚山车，前往东甲区。

开车的是卞闭，他话多，一路上都在念叨。

“要不是念姐让我开车我才不开。我警告你，不要耍小心思，如果这场仗打不赢，你们就完了。”卞闭絮絮叨叨，“真不知道为什么一定要让你们来。早知道早些年就建议念姐培养指挥官了。”

他的思维很跳跃，一会儿说这个一会儿说那个。

不过与束夕影无关，反正她也没听。

“都怪戴离，要是她早点检测到海虫虫穴，就不会有那么多变异海虫了。”

虫卵孵化原始海虫，原始海虫进化为变异海虫，若他们早些发现那两个虫穴，便可以在变异海虫的繁衍高峰期到来前消灭它们。

束夕影听到感兴趣的话题，回过神来。

她问：“戴离是谁？”

束夕影记得徐念提过戴家，戴离就是戴家的人？

“呵，我先说啊，是念姐吩咐我回答你的问题，不是看在你是指挥官的面子上。”卞闭说，“戴离是我们的首席技术人员，负责带队监控整个碧海星，同时防止碧海星的生命体征和信号被发现。”

“哦。”

“喂，我说了那么多，你就一个‘哦’？”卞闭不爽了，吐槽，“你好没礼貌。”

“……”束夕影懒得理他，问，“还有多久到？”

“五分钟。”卞闭也高冷起来。

“你们军团的人，”束夕影突然想到一个很严肃的问题，“都是人虫结合体吗？”

在前面开车的卞闭突然踩了脚刹车，回头看后座的束夕影。

卞闭：“这你也能猜到？”

束夕影：“……”

这需要猜么？

“是的。”卞闭重新开车。

虽然心中早有答案，但听到这个答案，束夕影还是很不高兴。

她只是脸上看着没表情，心里的情绪波动不比其他人小，而且过去的经历告诉她，只要看得开，烦恼和痛苦追不上她。

“我跟你说，”高冷没多久，卞闭又开始抠脑袋，叽叽歪歪，“你们别只觉得老大和念姐狠心，她们带领团队做出的成果可比你们联盟还有意义。”

抛开残忍的过程不谈，一号基地发现虫族激素、发明出对付毒液的保护膜、研究打造传感机甲……

不论哪一条，都能在人类抵抗虫族的路上起到极大的作用。

但，真的可以抛开过程不谈吗？

“她们可是顶着比联盟高层还大的压力在做这些事。”卞闭感觉自己说太多了，结束话题，“算了，说了你也不懂。”

束夕影看着车窗外的戈壁与巨石，沉默。

她不知道这个地方的具体坐标，不过抬头看不见天空，他们估计还在地底。

联盟的人在找他们吗？什么进度了？

比赛情况如何？其他队伍能找到大音希声吗？

束夕影暂时得不出答案。

“到了。”卞闭停车，喊上束夕影，“下来吧。”

束夕影走出高脚山车，抬头看。

眼前有个高大的墙，如黄石巨人一样守在那儿，保护着后方。墙应该是临时建的，看着很简陋，只有最基础的墙体结构，别的什么都没有。

卞闭带束夕影进入高墙内，介绍里面的路。

食堂、休息室、会议室、训练场……建筑简陋，但基础设施都有。

“这里，”卞闭在一个门口停下，“指挥室。”

指挥室比其他地方高级，门是铁的，进去还得扫虹膜，或者输入密码。卞闭给了束夕影一张纸，说那是徐念给的，上面写着开门的密码。

“我就不进去了，你先去看看，有什么问题出来问我。”卞闭说。

束夕影输入密码，进入指挥室。

指挥室不大，小小的一个空间，装满了通讯台和大屏幕等先进设备。不知是不是因为设备都是冷冰冰的机器，屏幕还泛着蓝光，束夕影感觉这里面冷飕飕的。

束夕影走到指挥台前，坐在椅子上。

屏幕自动亮起，展示前线各台机甲的情况，以及驾驶者的精神状态。

传感机甲到底与手操机甲不同，它太消耗人的精神值，就算在战场上侥幸存活，估计也活不了多久。

联盟在传感机甲的研究方面没什么大进步，那么，一号基地的传感机甲会是怎样的？

“喂？”突然，一道女声响起，冷冷的，带着点不耐烦，“指挥官？”

束夕影回过神来：“你好。”

屏幕出现一张脸，很秀气的女生，看着比束夕影还小，估计也就十五六岁。她臭着一张脸，跟普通的叛逆少女一样。

“变异海虫没来，这会儿没仗打，你有什么事？”对方显然不想跟束夕影浪费时间，但她无法主动挂断通讯，只能暗示束夕影挂断。

“没事。”束夕影也没想到通讯是自动打开的，既然都说上话了，多问几句吧，“你叫什么名字？”

知道名字，方便以后称呼对方。

女生附近应该有队友，好几个脑袋凑过来看，不过一露面就闪开了。

“代号，守墓人。”女生说。

很危险的代号，光听这三个字就感觉背后有鬼拿着镰刀来索命。

束夕影：“不是代号，我问名字。”

守墓人皱眉：“你计较这个干什么？”

束夕影：“名字。”

守墓人：“……”

这人有病吧。

守墓人瞥了束夕影一眼，说：“沈音。”

多好听的一个名字，非要取那么死亡的代号。

“我叫束夕影。”束夕影说，“没别的事了，回头见。”

沈音一脸无语：“哦。”

束夕影挂断通讯，按照说明书熟悉完各个操作键后，走出指挥室，接着，指挥室的门自动关闭。

卞闭整靠在栅栏前玩光脑，小游戏通关后，他抬起头：“这就出来了？有什么问题没？”

“有。”束夕影说，“我能去前线吗？”

“哈？”卞闭脸皱成一团，“你在说啥啊，肯定不能啊。”

“为什么？”

“没为什么，反正念姐不让指挥官去前线。”

一号基地没有专业的指挥官，但又需要，为了保护临时充当指挥官的工作人员，徐念禁止他们去到前线。

这才有了后方的指挥室。

束夕影不理解徐念的做法。

这跟迭戈那怂货的想法有什么区别？

“你跟她说一下，安排我去前线。”束夕影知道卞闭做不了主，只能让他转达。

卞闭张张嘴又闭上，纠结半天才说：“行吧，我先去问问。还有什么问题吗？”

“没了。”

“行吧。提醒你一下，按照规律，变异海虫今晚六点会发起一次攻击，你早点吃饭，然后过来守着。”卞闭道，“对了，你跟西乙区那边可以建立联系，方便交流。”

“好。”

“没别的事我走了。”卞闭收起光脑，“希望你们真的有用吧，别让老大和念姐失望。”

卞闭走后，束夕影又逛了遍高墙。

几乎所有队员都去前线了，只有少数人在墙内巡逻，他们见到束夕影总忍不住打量。

束夕影无视他们的目光，到点就去食堂吃饭。这儿的伙食不错，有些食材是束夕影没见过的。

光脑能用，束夕影一打开就收到好多信息，全是队友和任自在发的。束夕影回复完后，给姬夏发了个信息，但失败了。

看来戴离屏蔽了地上与地下的信号，只有地底的八人能互相交流。

星网倒是能看，就连直播也是实时的，就是无法评论，无法发出任何信息。

做到这个地步，不得不说，戴离挺厉害的。

束夕影刷新星网帖子。

樱妻战队在25号标记点检测到大音希声了，虽说只有一瞬间，但探测器确实绿过。

25号标记点就在18号标记点北方，如果金塔战队顺利抵达24号标记点，就会前往25号标记点。

没准那个时候，他们也有所发现。

可惜，没有如果。

既然已经和徐毕情说好了交易，那就认真完成，然后拿着成果返回地面。

“警报，警报。”

广播突然响起，红光照彻整个墙内。

什么情况？

“检测到前线有虫族出现，请各工作人员立即回到工位。”

现在才17：08，变异海虫比卞闭预测的时间提前了近一小时出现。

束夕影没时间想太多，当即起身，前往指挥室。

第92章 指挥

束夕影打指挥位置没错，可她并没当过指挥官。

赛场中的指挥只需要对几名队友负责，但战场上的指挥官要对全体军人负责。

老实说，束夕影对这次的作战没有太大的把握。

这里的一切对她来说都太陌生了，哪怕她尽可能地熟悉周边地形、熟悉指挥室，哪怕她记住了变异海虫所有的特征，当正式面对敌方时，她依然做不到完全淡定。

束夕影让自己冷静下来。

她告诉自己，她现在有两个任务。

一，击溃变异海虫。

二，保护前线作战人员。

方法很简单，那就是想出最合适的作战方式。

……

……

三分钟前。

沈音躺在土墙上，枕着脑袋翘着腿，想前不久发生的事情。

怪了，居然有人问她的名字。

别说前段时间来的几个废物指挥官了，就连队友都是喊她代号。

守墓人守墓人，她听惯了这个代号，差点忘记自己的本名。

“守墓人，”飞鸟来到墙下，仰头看沈音，“我们该去训练了。”

“不去了，你们去吧。”沈音头都没低，随口拒绝。

徐念阿姨说了，他们是自由的，想吃饭就吃饭，不想训练就不训练。

他们皆是人虫结合体，年纪不大，最小的十五岁，最大的二十岁，都是很鲜活的少年少女。

他们从小被教育为人类付出，亲切的徐念阿姨会告诉他们，你们是对付变异海虫，是守护人类的勇士。

小孩儿嘛，很好哄的，尤其是青春期的孩子，都想当了不起的英雄，并幻想着拯救世界。

哪怕到如今，不少孩子成年了，还觉得自己是在为人类付出。

他们自愿当实验体，甘心留在这里战斗。

有孩子说不想战斗，于是徐念放他们走了，就和她最初说的一样，他们是自由的。

沈音也是自由的。

她今天不想训练，所以不去了。

飞鸟没有强迫她，默默地转身离开。

就在这时，地面开始晃动，熟悉的警报声一阵接一阵，刺耳的声音和红灯提醒着前线的年轻人，你们该进入机甲准备战斗了。

沈音骂了句“该死”，翻身下墙，还没走几步，随时携带的耳机传出不算熟悉的声音。

“能听见吗？”

是那位新来的指挥官。

沈音面色不善，语气也不好：“说。”

下一秒，耳机闪了闪光，投出蓝色透明底的屏幕，束夕影的脸出现在屏幕上。

束夕影道：“我连上了你们的机甲，上面有我标的点，那是你们各自要前往的地方。”

沈音皱眉：“我们以前都是共同作战，你想把我们分开？”

她觉得这个新指挥官很不靠谱，变异海虫那么多，分开打岂不是很容易放掉漏网之鱼？

“嗯。”束夕影很肯定地告诉她，然后说，“我看过你们的作战视频，尽可能给你们安排了适合你们的地方。”

比如沈音擅长强攻，那就去地形地势开阔的地方打火力压制；比如飞鸟擅长迂回作战，那就去山丘戈壁多的地方。

“事真多。”沈音边走边说。

“去吧。”束夕影不在意她的埋怨，而是像颜璃时常叮嘱作战的自己一样叮嘱沈音，“万事小心。”

沈音眉头皱得更紧。

她第一次从指挥官口中听到这种话。

前几任指挥官，有的狂妄自大有的畏畏缩缩，他们的性格特征非常明显，让人一摸就透。

束夕影不同。

束夕影有着从容的态度与淡然的表情，沈音看不出束夕影的心思，本以为这种无法让人看懂的人冷漠无情，谁知对方叮嘱她，万事小心。

“别说这些没意义的事情，”沈音恶狠狠地回应对方，并习惯性地给人取外号，“做好你自己的事吧，面瘫。”

“嗯，你也去吧。”束夕影神情态度都未变。

“……”沈音觉得这人真的很奇怪。

大鹰被她喊“鼻涕虫”时会气急败坏；飞鸟被她喊“王八”时会急得脸红；就连徐毕情那么温和的人，被她喊“老秃子”时也会严厉地告诉她做人要有礼貌。

只有束夕影毫无反应。

沈音很生气，用力拽着飞鸟加速前进。

……

……

束夕影调整屏幕页面，将其转换成前线画面。

变异海虫成群冒出，以暴风过境之势全速前进。墨蓝色很浓，密密匝匝融在一起，竟比黑色还深。

无数海虫煽动翅膀，“窣窣窣”的声音在耳边盘旋，听得人头皮发麻。

东甲区前线共三百多名守卫者，他们被分成六支队伍，每队各一个小队长，总的大队长是沈音。

那六支队伍又被分为AB两组战力，各组三支队伍。

考虑到传感机甲对人脑的伤害较大，一组队伍打完后通常会休息一段时间，AB两支队伍轮番上阵。

还算合理的安排。

束夕影倍速看完了重点守卫者的作战视频，根据他们的习惯选择适合他们的路线。

沈音带的队伍在中间，她使用零号默行者，奔跑在最前线。

束夕影不由仔细观察传感机甲。

沈音戴着一个头盔，头盔上的线一边连接沈音的大脑，另一边连接默行者的主机。默行者的驾驶舱很简单，别说喧星了，连普通手操机甲的复杂度都比不过。

看着很方便。

冷色调的透明大屏幕环绕在沈音周围，无死角展现机甲外的画面。

沈音在默行者中奔跑，抬起左手，按下手部传感器的按钮，零号默行者同步抬左手并轰出一发炮弹。

束夕影见识到传感机甲的威力了。

不得不说，这真的很好用，只要精神状态好，只要保持高度集中，人体动作与机甲动作就能保持一致。

现在的目标是击退变异海虫，没必要光盯着人家的机甲。

束夕影将目光转移到远处的虫群上。

密密麻麻的小虫子长得很恶心，聚在一起能到让密恐患者当即晕倒的程度。虫群呈扇形前进，如同泥石流一样从某点出发并散开。

“沈音，”束夕影观察形势，问沈音，“你们有去过虫穴吗？”

徐念说过，东甲区和西乙区分别有两个虫穴，变异海虫从里面涌出。束夕影感到奇怪，徐念为什么不让人直接潜入虫穴，从根本上解决变异海虫？

沈音正在对付虫群，不耐烦地随口答：“没去过。”

“为什么？”

是徐念徐毕情不让，还是前几任指挥官不让？

“我怎么知道，你问那几任指挥官，问老秃子和疯女人去啊。”

束夕影不再吱声。

也对，沈音他们只是听令的，不会考虑那么多。

束夕影决定等击退这波虫群后亲自带队去虫穴看看。

希望徐念能让她驾驶喧星。

……

……

沈音一掌拍死一片变异海虫。默行者掌风劲道，扰乱变异海虫的前进方向。

这不是守卫者们第一次对付虫群，他们操控默行者，在战场上游刃有余，指挥一时间竟派不上用场。

变异海虫源源不断，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多。

沈音冷静面对。无所谓，来多少她都能杀死它们。

变异海虫的长嘴巴喷出毒液，黑乎乎黏腻腻的，仔细看，毒液还在冒泡泡。粘稠的毒液沾上机甲，贴在上面一点点往下流。

每一台默行者的表面都有一层保护膜，在很大程度上降低毒液的危害性。

按照以往经验，一场战斗最多持续半个小时，这次他们打了二十分钟，变异海虫的数量居然不减反增。

什么情况？

“指挥官，”飞鸟在沈音之前联系指挥，“我们的极限要到了。”

传感机甲非常劳心费神，徐念阿姨说了，他们最好将战斗时间控制在半个小时以内，避免大脑受损。

除此之外，众多默行者已被毒液裹上，若不及时回去修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