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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梅雨
司徒厌战斗力虽然卓越, 但到底双拳不敌四手。www.chuoyue.me
折腾下来,还是被□□捂住了嘴, 失去了意识。
制服司徒厌的人问:“白姐,这人准备放哪儿去?”
绑人的也是白母认识的村民。
白母喘了口气,整理了一下凌乱的头发和衣服,"捆了,扔山上t?那个破屋里。"
村民声音很哑,带着当地的口音:“就是翠翠小时候经常去玩的那个地儿?”
翡杏村在山脚下, 靠山吃山,常常有人上山砍柴,采山货。
时间长了,山上也有了那种令人暂时落脚的小屋子。
村里的小孩没处去玩,就喜欢在这些山上的小房子里玩捉迷藏。
白母:"就扔那。"
她说完, 看了一眼司徒厌,忽然顿住。
“……”
“白姐?”
白母回过神来, 心想绝对不可能,骂道:"……还在这愣着干什么!"
*
司徒厌迷迷糊糊的醒过来, 入目是陈旧、漏光的屋顶, 横亘着爬满了蜘蛛丝的房梁。四周摆满了一些柴火,还有乱七八糟的杂物。
司徒厌感觉有点头痛,她想伸手揉揉脑袋, 才发现手被捆到了后面。
司徒厌:“……”
她费劲地靠着柴火垛, 勉强直起身体。
这小屋子有个窗户,能看到外面的景象, 外面的远山一闪而过, 又变成了一片蓝天。
不远处有个沾满泥土的铁锹。
司徒厌试图跳过去。
然而扑腾了几下,就摔到了另一个柴火垛上, 口袋里的火车票哗啦啦的掉下来,摔了一地。
司徒厌本来就很少出远门,这一路颠簸过来,加上吸入了过量□□,更是精疲力竭了。
她缓了一会儿,又蹭过去,一路龟速,总算磨到了铁锹那。
铁锹很钝,司徒厌用边缘磨着捆着她手的麻绳,磨了得有一个多小时,那拇指粗的麻绳才断了。
“……嘶……”司徒厌解放了双手,先把地上乱七八糟的火车票捡起来塞进兜里,又拿着铁锹,又把捆着脚踝的麻绳给磨开了。
等弄完这些,天色已近黄昏。
她站起来,往窗外看了一眼,发现好像是在山上,山岚白雾缭绕,混着几朵黑云,扑面的风带着些潮湿的雨气。
朝东的方向有个小门,但锁死了。司徒厌试图用铁锹敲,但她没吃东西,没多少力气,敲了几下,嫌沉,把铁锹扔到了一边。
她靠着门,四下看,才发现这个屋子墙壁上还有粉笔画着的一些乱七八糟的涂鸦。
只是涂鸦大多掉了色,模模糊糊的看不太清楚。
司徒厌闲着也是无聊,她扫了过去。
一个绿线条,扎着两个小辫的女孩,牵着一只黄线条的小狗,在一片抽象的绿色草丛里,发现了一个黑线条长头发的女孩。
绿线条女孩、黄小狗、草丛都是用彩色粉笔画得,黑线条的小女孩应该是用的炭笔,边边角角有些模糊,有些地方还掉色了。
但很奇怪,司徒厌一眼望过去,就知道这画的是什么。
而且她还清楚的记得,那个炭笔是从灰里拿的烧焦的木棍,粉丝是从村头爷爷的小黑板那里摸过来的,她的身边还有一只小狗……
那只小狗……小狗……!
一霎间,好似什么破碎,无数记忆汹涌而来。
……
冬天的山野,冷得吓人,太阳落了山,乌云凝聚,蒙蒙间又落了雪花。
雪花渐渐大了,鹅毛一样落下,风里都藏着彻骨的寒意。
警察铐住了白母,押送到了警车上。
白母对沈墨卿尖叫着,"是你害死了我的女儿,你害死了我的女儿……”
她挣扎着,不叫警察抓她的肩膀,看沈墨卿的眼神充满了恨意。
沈墨卿看了一眼警察,轻声说:“薛警官,有些事,我想跟她谈谈。”
警察给白母上了手铐,松开了手。
沈墨卿语调很淡:“翠翠真的是你的女儿吗。"
白母脸色一白,"……当然是。"
她下意识地避开了沈墨卿的目光,语气强硬了很多:“翠翠当然是我的女儿!”
沈墨卿冷笑了一声。
“她不是你的女儿。”
沈墨卿拿出了一张单子,说:“她是你买来的孩子。”
白母看见那张诊疗单,面色陡然一变,她伸手就要抢夺,沈墨卿一扬手,她就落了个空。
“而且,你认识葛兰。”沈墨卿语调凉凉:“你后面会收养我,也是葛兰的请求。”
白母脸色宛如打翻了调色盘,半晌,她恨恨道:“不管她是我亲生的,还是我收养的……”
她说着,神色有些慌乱地看了一眼警察,强辩似的:“我没有买孩子!”
白母:“……总之无论如何,你都害死了她!!”
“翠翠没有死。”沈墨卿:“当时,她只是回家了。”
“就在今天,你还绑架了她。”
白母瞳孔骤然一缩:“你撒谎!!”
沈墨卿看了她一会儿,拿出了一张私家侦探找来的老照片,随后按亮了自己的手机。
手机的屏保是司徒厌在游戏公司拍的照片,老照片是翠翠。
两者虽然差别极大,但眉眼在那里。
白母看着照片,半晌无言。
沈墨卿:“告诉我们,她在哪儿。”
“……山上。”她说:"……让人把她捆到山上了……那个房柴火垛的屋……”
沈墨卿看了一眼落雪,脸色骤变。
山上本来就冷,又是这么个难熬的冬夜,寒风刺骨。
沈墨卿:“你疯了?!你想冻死她吗!!”
白母:“谁想到今天晚上会下雪……”
沈墨卿:“你让人带我上去!”
白母:“……”
周围人脸上都是为难。
“还是别了吧,你们都是城里来的,不懂。”
旁边有村民说:“就算我们这些靠着山吃饭的,下着雪也不敢上山,一打跌就要命了。”
没人愿意去,冬天下着雪,山道湿滑,不说一个打跌就是要命,越往上越冷,还是晚上,可能还会遇到熊和狼。
谁都不愿意为一个素昧平生的陌生人冒险。
白母哆嗦着嘴巴,说:“我不去,我不去……”
警察把人拷到车上以后,出来说:"我和你一起去找。这天太冷了,要命。"
*
司徒厌做了一个很长的梦,像一串长镜头。
梦里有被妈妈扔进垃圾桶的兔子,还有一只被抛弃的,在墙外汪汪叫得小狗。
小女孩在公主房里哭泣着,抱着妈妈,说翡翡在外面叫得很厉害,说它很伤心,说不要抛弃翡翡。
“厌厌,那只是条野狗。”
“你要记得,你是淑女,不是穷山恶水里跟狗一起打滚的野孩子。”
她看见母亲握着自己的手,谆谆嘱咐着。
其实那么多年过去,母亲的面貌,在记忆里已经模糊了许多。但此刻,也许是因为情绪,也许是因为,此刻,她睁大了眼睛,用力看着眼前这个人,这让她的脸变得这样清晰。
——母亲好像致力于洗去她有关翡杏村的所有记忆。
她似乎顽固地相信着,只要翡翡和翠翠一同消失,身为公主的,她的亲生女儿厌厌回来。
她的丈夫就能原谅她的失误,放弃外面的莺声燕语,和她重新组建一个美满和睦的家庭。
而那些由于酗酒犯下的过错,以此撕裂的伤痕和爆发的争吵,发自本心的不合适,也同样会像被扫进垃圾桶的兔子和翡翠一样,消失不见。
但一个孩子如何能忘记她所经历的一切呢。
翠翠如何能忘记翡翡?
“你必须忘记它。”母亲说:“厌厌,你不能再提起那些事情了。”
司徒厌记得自己总是在哭,一直在哭。
她说她不要漂亮的公主裙,也不要完美的兔子玩偶,她要一只叫翡翡的野狗,也要一个叫卿卿的姐姐。
她母亲对此不厌其烦,最后,她说:“……你真是病了。你该去看医生。”
她带她去看了精神科的医生。
……
就这样。在精神科医生的帮助下。
翡翡连同翠翠一起,消失在了公主的梦里。
司徒厌感觉很冷,太冷了,牙齿咯咯发颤。
镜头一转,她又梦见自己在奔跑——
她独自在即将被大雪吞噬的森林里奔跑,脚下一空,落进了洞中。
这洞很深,很深,她一直在下坠,一直在下坠。
她尖叫了出声。
随后,她落入了一个人的怀抱,她看到了自己飞扬起的公主裙,繁复裙裾在空中摆动,像鱼的尾鳍。
她一抬头,就看见了母亲的脸。
司徒厌喃喃:“妈妈……”
母亲是个很漂亮,很明艳动人的女人,但她眼里的光暗暗的,灰灰的。
她眼瞳空洞地看着她,她说,厌厌,我爱你。
她的声音在四面八方,轻轻回响。
她抱着她,坐了下来。
她用左手抚摸着她的长发,很温柔,摸着摸着,又哭了,泪水落到了司徒厌的眼中。
“我爱你。”她说着,又在哭泣,她沙哑着嗓子念,"我爱你。"
司徒厌没有动,她t?像个木偶被她抱在怀里。
女人紧紧抱着她,颤抖着肩膀,哽咽说:"我爱你。厌厌。"
司徒厌慢慢低下头,她看到母亲左手抚着她的长发,右手握着的刀,刺进了她的心脏。
剧痛染红了她纯白的裙摆,而鲜血一直往下流。
“……”
她从小就知道,爱是很痛苦的东西。
有时候,被爱也只是一种裹着伤害的假象。
而母亲做了许多伤害她的事情,做完那些事后,她还总是会说。
“我是因为爱你,才这样做的。”
她说:“我是为你好。”
而父亲总会说。
“厌厌,爸爸很爱你,都是你妈妈没有看好你,把你弄丢的。”
然后母亲,便会变本加厉的带她去医院。在窗口焦虑地问医生。
怎样。她忘记了吗。她应该不会记得什么翠翠,翡翡了吧?!
家里所有昂贵的翡翠都碎在了地上,被扫进了垃圾桶。
妈妈说,她讨厌这些东西。
就是它们,让她的婚姻如此不幸。
……
奇怪的是,她并没有感觉很疼。也许疼痛早已发生,又或者这一切仅仅是梦。
又或者,她其实,并不愿意责怪母亲。
很久,很久,她慢慢地抱住了母亲的脖颈。重复说。
“妈妈。”
她轻轻地,语气很温柔:“我也爱你。”
她介意那些伤害,介意那些痛苦,她忘记了一切,她无法释怀。
但她是爱她的。
她捧着妈妈的脸,望着她与她相似的,近乎如出一辙的眉眼。
曾经司徒厌对这样的爱很不解。很困惑。但她从不质疑妈妈爱她。
就像她虽然不接受陆翡秋的爱,但从不质疑她。
爱与被爱皆是痛苦。
她的亲人就这样握着刀锋来爱她。
翠翠是山上无忧无虑的精灵,而司徒厌是母亲扭曲之爱的结晶。
她轻声说:“妈妈,我好冷啊。”
在她离开的那个晚上,她其实有很多话想跟妈妈讲的,她想跟妈妈讲那一座座缭绕着云雾的远山,讲山岚里像鸡蛋黄一样的夕阳,讲她的翡翡发现了那个躺在草丛里的姐姐,讲开在山腰的三角梅,讲那一阵下在翡杏村了无尽头的漫长梅雨季节,还有那一列一列轰隆隆开往过去,但被她错过的c346号列车。
讲她终于学会了以另一种,更温柔的方式,去爱一个人。
最后再讲一讲,这些年,与她不期而遇的每一场春天。
“好冷。”她紧紧抱着母亲,慢慢哽咽出了声:“好冷啊……”
母亲摸了摸她的头,慢慢笑了。
她好像摆脱了现世的悲伤与愁苦,眼里似乎有着一场明媚的春天。
“翠翠。”她说:“回家去吧。”
周遭的寒冷慢慢褪去,她在一种温暖中慢慢地,怔怔地睁开眼睛。
她身上穿着厚厚的外套,外套里贴着暖宝宝,沈墨卿把她抱在怀中,往山下走。
周身漫天飞雪,远处有狼声嗥叫。而在山中小屋冻僵的身体,终于慢慢在她怀中回暖。www.chuguangsx.me
沈墨卿哑着嗓子问她:“还冷吗。”
她的头发沾着雪花,眼睛里有今夜失怙的白色月光。
司徒厌抱着她的脖颈,吻住了她。
被她紧紧握着的车票被风吹散,混进了漫山大雪中。
她们终于回到了那段独属于她们的时光。
——只属于她们的,那段隐秘的,沉默的,漫长的,又短暂的,被人遗忘的时光。
第62章 旧梦
下山的路很陡, 也很滑,沈墨卿抱着司徒厌, 走得很慢,也很小心。
司徒厌问她:“你是不是常常来这里。”
沈墨卿轻声说:“也没有常常。”
“白母说你……”沈墨卿顿了顿,好像有点忌讳那个字似的,没说出口。
“死了是吧。”司徒厌撇撇嘴,“我都听见那个女人说的了,一路上都在尖叫, 说什么你害死了翠翠,吵得我眼睛都合不上。”
“我离家出走跟你有什么关系。”司徒厌说着,看到沈墨卿的睫毛一片白,她伸手,拂去她睫毛上的雪花。
她说:“你以为我是去找你的吗。笑死, 怎么可能。这事儿太掉价了。我才不会做。”
沈墨卿:“……”
沈墨卿的脸颊本就是一种清透的白,被风一吹, 显得人更白了,她嗯了一声, 说:“我知道。”
“你没有来找我。”
司徒厌:“……”
这明明是司徒厌想要的答案, 但真听到了,又莫名觉得一肚子气。
寒风呼啸着,周围的山在落雪中, 都是一片白, 皮质的靴子深深陷进苍白的雪中,像人心一般不知深浅。
“你以为我死了?”司徒厌想了想, 又说:“那你每次来这里的时候, 不会很伤心吗。”
远处的树垂着冻枝,覆着一片一片白银, 沈墨卿想起了那段不算遥远的日子。
她结束高考后的第一天,沈清妍脸上并没有什么高兴的神色,只是很平静地说:“卿卿,你不应该参加中国高考,应该来美国留学。”
“当然,我会尊重你的选择。恭喜你,高考结束了,你可以选择在这个暑假去旅行了。芬兰的罗瓦涅米,波兰圣玛利亚教堂,法国巴黎,意大利佛罗伦萨,还是来美国看妈妈?”
隔着冰冷的屏幕,沈墨卿无法确定,沈清妍最后一句话是诚心邀请,还是说,只是一场母子间的简单客套。
曾经她也去看望过母亲,不过区别不大,只是从一套a市的别墅,换到了纽约州的长岛别墅,不远处就能看到曼哈顿的天际线。
她沉默半晌,平静地说:“谢谢母亲,不过我目前没有旅行计划。”
第二天,她独自一人,乘上那辆有些颠簸的绿皮火车,一天一夜,来到了翡杏村。
火车白天很吵闹,但能看到窗外的跌宕的远山,夜晚很安静,偶尔会有孩子的啼哭,沈墨卿睡不着,往窗外看。
如果足够幸运,那晚天气很好,那么她能在起伏的群山之上,看到一枚闪光的月亮。
因为白父植物人,加上沈墨卿给她的索赔,白母早就已经搬到了a市。
老房子早就空了。杂草横生。
她给了白母钱,拿到了老房子的钥匙,来了,就暂住在这里
其实不管去芬兰,波兰,法国,还是意大利,美国,又或者来翡杏村,她都是个过客而已。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拿到a大的录取通知书以后。
她又往这里来。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总是回到这个地方来。
也许是沈宅太大,太空,太冰冷了。
自从回去开始,她就没有在那里度过过什么节日。
沈清妍人总是在美国,偶尔逢年过节,会想起来她,给她打电话,象征性地祝她一声节日快乐。
但是在这个贫穷的山村,人们日子过得捉襟见肘,却也不会省下中秋的月饼,过年的烟花。
而翠翠和她总能在节日前夕换上干净整洁的新衣服,围在餐桌旁,庆祝节日。
于是沈墨卿大概有点明白,为什么她总是会到这个地方来了。
为什么她总会清理好翠翠的房间和旧衣柜上的灰尘,擦好窗。
坐在泥瓦廊下,在夏日的夜晚,倒上一点白兰地,再点燃一支仙女棒。
夏日天气变幻,有时候夜晚雷声轰鸣,暴雨如注。
她听着雨声,想着窗檐晾干的蘑菇,她们两个小女孩躲在被窝里,翻开绿野仙踪,跟着多萝西的龙卷风,离开灰色的堪萨斯大草原,来到女巫的美梦里。
当时只道是寻常。
至少这个地方,还有一点点回忆。
不自觉的,就攒了那么多的车票。
于是对着司徒厌的问题,沈墨卿摇摇头,轻声说:“不会伤心。”
“……”
她抱着怀里的爱人,望着飘落的雪花,想着那些被白兰地湿透的陈年与旧梦。
沈墨卿:“偶尔会觉得……”
“很温暖。”
风雪裹着夜归人,她们又回到了那个老房子。
沈墨卿拿出钥匙,开了沉甸甸生了锈的旧锁,铁做得院门开了,入目一片干净的雪白。
在深蓝色的夜幕下,屋瓦也是一片盈盈的白色。
司徒厌怔怔看着,觉得眼前一片陌生,沈墨卿抱着她进了屋,拉开了老房子的电灯。
那些遗忘的记忆,忽而在此刻扑面而来。
她看到了自己年幼时候的衣柜,还有一个摆在桌子边的小书架,碎了一角的窗,被人仔细地补上,床上铺着干净的被子,桌上还有一本打开的书,和一瓶白兰地。
大抵是怕她冷,沈墨卿把她放下来,就关了房间门,开了暖气。
沈墨卿让她坐在床上,拂去了她发丝上的雪,又去找了厚衣服裹住她,问:“暖点了吗。”
暖风吹着脚,司徒厌整个人都热热的。她看着沈墨卿认真而美丽的眉眼,忽然说。
“我是去找你的。t?”
她面无表情地说:“你走了之后。我特别,特别难过。”
“我就坐在这个床上,哭了好长好长时间。”
司徒厌说:“我那时候觉得。我再也不要喜欢谁了。我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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