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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着当年横行无忌的名声,至少会让人有所忌惮,不敢贸然招惹她。
方才她在太皇太后跟前装作没有失忆,自以为没露破绽,但刘仓主动向她介绍邓?,便是一语戳破。
她沉默片刻,又问:“今日我回来之事,是舅舅来向皇祖母报信的吗?”
刘仓笑道:“那倒不是,是丞相派人来说的。”
竟然是裴?。
他到底想干什么?
给她好处,让她放下心来,继而全心全意地信任他吗?
可若无他暗中设局、推波助澜,她又怎么会被困死在这座城里,再也做不回南荛?
翌日便是宫宴。
谢明仪一大早便来了长乐宫,自请服侍萧令璋一日。
谢明仪昨夜便特地向荣昌公主告假,她知道明日公主必要出席宫宴,也知道公主没有记忆,担心她独自参加这种场合会不知所措。
从前,都是谢明仪贴身跟着萧令璋,她比谁都了解原先的公主。
萧令璋没有拒绝她。
她端坐在梳妆镜前,注视着铜镜,分明是张熟悉的脸,却在妆容点缀下,愈发显得光彩照人,?丽无双。
已看不出一丝属于南荛的影子。
她身后是女子忙碌的身影。
谢明仪低着头,认真而熟练地给公主梳发髻,像少时做过无数次的那样。
萧令璋循着模糊的记忆,忽然抬眼道:“明仪,你还能回来服侍我吗?”
谢明仪指尖骤然顿住,猛地抬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公主......”
“我可以信任你,对吗?”萧令璋问。
谢明仪沉默。
她们从小一起长大,从未怀疑过对方。
萧令璋不记得了,但谢明仪全都记得。
当年,谢明仪进宫为婢时,只有八岁。
因年纪与华阳公主相仿,才被皇后指派到她身边,负责陪小公主玩耍解闷。
久而久之,她们变得形影不离,吃住都要在一起。谢明仪本是个低贱的宫婢,因跟了公主,才可以出入许多特殊的场合,她们一起骑马射箭、一起读书习字,公主若有了漂亮的衣服、好看的首饰,也要和她分享。
从前,谢明仪因家族获罪,只是个被人瞧不起的奴婢,有公主庇护以后,没有人再敢轻贱谢明仪分毫。
他们只会在背地里偷偷地骂谢明仪,说她是华阳公主的走狗。
公主知道了,还冷哼着说:“什么狗?说的这么难听。以后谢明仪就是我的左膀右臂,有本宫在的一天,我看谁敢招惹明仪!”
再后来。
公主年岁渐长。
太子因巫蛊案惨死狱中,皇后忧思成疾,不久便薨逝了。
公主不得已开始学着自保,借着母族势力和先帝宠爱干涉朝政,殚精竭虑地与朝堂那群人周旋。
因谢明仪武艺超群,公主还曾在先帝跟前撒娇,想在北军五校之中,为谢明仪谋个将军的位置。
谢明仪却跪在她跟前,“可是这样,奴婢就不能贴身保护殿下了。”
公主却笑着说:“我不需要你的保护了,明仪。”
谢明仪长跪不起,执意不肯,最终,公主只能和她约定,等到将来有一日公主成婚了,谢明仪便脱离宫籍,恢复自由,不再守在公主身边。
忆及往昔,谢明仪眼底依稀有了水光,却勉强露出了一个笑容,“奴婢当然愿意,奴婢当年便和殿下约定好了,要一辈子守着殿下。”
“是吗。”
萧令璋微微笑了笑。
她不记得了。
但她相信,自己终有一日能全部想起来的。
待到时辰到了,刘常待亲自过来催促。
萧令便起身,步态从容地朝外走去。
所谓冬至一阳升,依照开国惯例,天子非但要携百官举行大傩驱邪仪式,更要大宴群臣,凡皇室宗亲、文武百官、妃嫔命妇皆要共同入席,祝贺往来,互赠美食。
虽说今年宫宴较之往年从简,但到底还是特殊时节,仍旧声势浩大。
入夜后,宫殿之中重重悬挂着宫灯,璀璨如昼,琼盏玉台,银蛾金弹,殿外碎雪若飞盐撒粉,殿中文武百官分列两侧,长案之上佳肴琼浆琳琅满目。
无数妃嫔及外命妇等皆盛装出席,数不清的宫人和内侍来来往往。
便连沿路的皇宫守卫都较之往常多了数倍,极为森严。
若说今夜太皇太后驾临令百官谨慎小心,那么,太皇太后身后跟着的华阳长公主,更是引起了一片轻微的哗然。
萧令璋华服盛装,直裾广袖,宽袍长,垂臂曳地,挺拔纤细的身姿几乎与沉沉霭色融为一体,在宫人簇拥下,不疾不徐地踏入殿庭。
四周的宫灯交织出璀璨明丽的光,映照在那张清丽秀致的脸上。
她眼珠漆黑,脖颈修长,下颌微扬,行走间的广袖风中翻飞,仿若带着浑然天成的端肃威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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