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明明看出来他是网上闹事的那个人，还和他坐在一起，那么近，聊了这么久，危不危险，”简璃心有余悸的蹙眉：“刚才玻璃碎片离你就那么近。”

“我是因为看他精神状态很不稳定，怕他伤到其他人才故意和他聊天拖延时间的，再说了你还发了动态，被他看见就糟了，当然要拖住他，”陶与晴说：“而且我全程都在和警察通话，也有心准备，能躲开的。”

“万一对方比你想象中厉害呢，或者他掏出凶器的时间出其不意一些？”

“那不是有你在，”陶与晴看着他，慢慢放下手撑住桌子：“我往你那跑不就好了。”

“……”简璃扶住他两侧的桌沿，用这个无限接近的姿势靠近他，眼里又气又心疼，说：“就那么信任我？”

这个姿势有点熟悉，陶与晴想起什么，这次直接伸手，用一根手指抵住他的额头把他轻轻推开：“就是太信任你了，才被你骗这么久，混蛋。”

“……”话题是怎么变到这里来的……

“这下知道用自己的声线了？我们还没有和好，你别想来套近乎。”

“……我错了，”简璃老实退开，说：“我不是恶意瞒你也不是想看你笑话，我只是……不想借用离玉的身份，毕竟对你来说“离玉”是你喜欢的coser，我们日常相处，我不希望有什么隔阂。”

“才不要听你狡辩，”陶与晴干脆撑着手往桌子上一坐，一动不动的看着他，说：“老实交代，什么时候知道我是扶光的？”

“你保护徐老师那次受伤了，我在医院陪你猜到了……然后路过办公室，看见你做道具。”

“我说当时为什么离玉突然急着用道具，”陶与晴这下想通了：“是你故意的？”

“……我想你知难而退的，没想到你真的接下来了。”

陶与晴都懒得说他了，毕竟经历了这么多事情，要是想骂简璃估计能骂三天。

光是他没脸没皮的问他和离玉谁好看这一点，就够陶与晴鄙视他一整年。

幼稚鬼。

“以前没发现你鬼点子这么多呢简老师，撒谎都不打草稿，”陶与晴不满的戳戳他的肩膀，说：“还有，谁要当你的小太阳，我告诉你，我现在最多算个电灯泡，你要是惹我，我就灭。”

“灭灯？”

“灭你。”

第47章

简璃看着陶与晴，有些心猿意马。

他家陶老师好像真的学坏了。

“还有，你那什么……”陶与晴想到这个就脸红：“你之前提到的那个评论，你你、你也是故意的？”

简璃目移。

大号就算了为什么小号这个家伙也知道！

“限你三秒钟之内马上失忆！一辈子的那种！”

“我什么都不记得了。”简璃认真的点头。

真是气死人了。

他当时真的只是随口发个癫而已，他都是二次元了，发个癫怎么了。

“看我干什么，”陶与晴赶人说：“快去换衣服，一会还要去做笔录。”

休息室有个小隔间是用来换衣服的，陶与晴等简璃的时候，打开手机看了看网上的实时动态。

当然，也收到了邓留萤的大量留言。

【邓留萤】：？？？？？

【邓留萤】：啊啊啊啊啊啊

【邓留萤】：您？！？！？！

一些没有意义不可名状的……诡异留言。

最后一条才算是有点信息量。

【邓留萤】：我在看直播啊啊啊，大佬竟在我身边！！但是刚才我把水打翻了作业全湿了怎么办呜呜呜呜

陶与晴抓住了关键词。

【陶与晴】：数学？

【邓留萤】：语文。

既然这样陶与晴爱莫能助：“邓留萤说，她不小心把语文作业都打湿了怎么办。”

简璃在隔间说：“让她周一提着自己的头来见我。”

陶与晴低头打字的时候愣了愣。

忽然脑补出简璃穿着自推cos服说这句话，莫名打了个寒战。

形象差距太大了，离玉老师。

【陶与晴】：很遗憾，简老师说不原谅。

【邓留萤】：呜呜呜呜呜呜呜怎么这样——

简璃换好衣服出来，重新戴上了眼镜，对陶与晴说：“走吧。”

“等一下，”陶与晴拆开桌子上的卸妆巾，说：“低头，你看你眼角都没擦干净。”

他伸手帮简璃擦了擦说：“回去记得再洗个脸……你该不会之前手法都这么粗糙吧。”

简璃承认：“有时候妆娘会帮忙，我自己卸妆确实有点糙。”

“……好吧，”陶与晴把卸妆巾丢进垃圾桶，说：“认真点，好好对待你这张脸。”

陶与晴又对着简璃这张好无瑕疵的脸左看看右看看。

其实在简璃卸妆走出来这一刻陶与晴才有实感。

他之前还想过如果一开始走进来的不是简璃怎么办。

说不定他有个双胞胎弟弟什么的。

“怎么了，”简璃被他看的心里痒痒的，抬手挡住对方的视线，声音轻柔说：“卸了妆不认识了？”

“这下你化成灰我都认识了，”陶与晴还在生气，对他的帅脸和声音有短暂的免疫buff，拍开他的手转身说：“快走了。”

火气这么大啊……

简璃收回手，转而尴尬的扶了扶眼镜。

……美男计都没用了？

警局，陶与晴到的时候警察已经调查了个七七八八，只问了他一些在漫展上的问题。

陶与晴坐在里头听警察说，那人确实有心问题，他已经承认和离玉的一切都是他每天的幻想，一开始还能分得清现实和梦，后来想着想着，深陷其中，逐渐出不来了，也不能接受这只是幻想。

男生从小父亲出轨，家里没什么人啊之类的云云，总之就是过的不好，给自己找点心安慰。

逐渐就病态了。

陶与晴听完以后，只是沉默了一会，说：“如果我不拖住他，他会无差别的伤害其他人吗。”

“这个不好断定，”老警察说：“不过说实话……确实得感谢你，稳住了嫌疑人才没造成什么严重的后果，他这个精神状态随时都在崩溃的边缘，真的能干出什么我们也不知道，后续他会进精神病院接受治疗的。”

“他惨归他惨，”简璃在旁边说：“可是长期依赖幻想，放弃了自己的生活，而且还到现场来伤害无辜的人，也是他罪有应得。”

走出警局天色已经完了，简璃正打算在附近订餐厅。

“我还有一点真的很好奇，”陶与晴看向简璃：“你和‘余兮’是有什么过节吗？”

“余兮？”简璃停下手想了想，说：“……有点印象，好像合作了一两次。”

“你都不太记得他，不会吧，”陶与晴说：“你知道，这个梦男的事情之所以闹大，是因为余兮转发了那条微博吗。”

“……不知道，没看见，”简璃重新上微博翻看，说：“……评论区说他删了？”

“对，你发文之后他就删了，我就觉得很奇怪，他没事转这个干什么，一百多万的粉丝影响力不小，而且他现在在京都发展，你在祁城，你们八杆子都打不着吧？”

“我好像还有他的联系方式，我找找看。”

简璃找了一会没找到，想来可能是自己清好友给清掉了，他连个单向好友都没看见。

“我直接私信问问他吧，”简璃退而求其次说：“看看他怎么回再说，先去吃饭吧，你肯定饿了吧。”

虽然陶与晴还是放心不下，但是这个情况急也没用，于是只好点点头：“……好。”

简璃看着陶与晴心事重重的样子，眼睫微垂，说：“没关系吗，公开你的身份，学校那群小孩子肯定兴奋了。”

“其实我当时我没想这么多，”陶与晴坦言：“但现在我想了想。”

“只要你后悔我或者不高兴，我马上……”

“我没后悔，”陶与晴转身面对他，反问他说：“你知道我起初为什么害怕公开吗？”

简璃想了想，小心翼翼回答：“……因为初中的经历？”

“是，但也不全是，”陶与晴认真的解释：“初中被人开盒嘲笑，我真的很害怕再经历一遍，因为那个时候我的周围没有一个人支持我的人，我的粉丝也不算多，而且都在天南海北，他们可能现在都不知道为什么那个账号被注销了，向思远和我不在一个中学，他都是后来才知道这件事的。”

“后来我才发现，我怕的不是嘲笑，怕的是孤立无援一个人面对一切，如果当时能有一个人站出来为我说句话，我可能……我是说可能，就不会注销那个账号了。”

他眼睛里落进路灯投下来的光，好像星星，亮亮的：“我能走出第一步，就能走出第二步第三步，也逐渐想明白我是个老师，同时也是有自己爱好的人，我的同事朋友这么为我着想，我的学生这么喜欢我爱护我，我怕什么呢。”

简璃听完，有些心疼的看向他问：“……所以？”

“所以因为你们在，我才有底气，”陶与晴笑的眉眼明艳说：“以后也要一直支持我，离玉老师。”

简璃深吸了一口气，略微有些发抖，千言万语在喉间，最后说：“我一直在。”

两个人在月下并肩。

网上一时间都在说扶光的事情，舔颜的舔颜，嗑糖的嗑糖，还有人扒出各种没露脸期间的回旋镖，尤其鞭尸了一下绘流的主办方。

一直到后半夜，讨论度渐渐平静下来，才有人重新提起这个转发的大v。

【余兮到底为什么转发这条啊？要不是他我都不会信，因为他转发我还真怀疑了】

【对方就是有心问题才这样吧，离玉是无辜的，但是这个余兮是怎么回事？】

【不是和离玉合作过吗，我还以为他们关系挺好的，为什么公然搞背刺啊？】

【退一万步说，就算那个梦男真是离玉圈外男友，正主都没回应他一个外人转发个什么劲儿】

【是啊，于情于他都站不住脚的啊，终于有人说了，他真该感谢扶光露脸帮离玉澄清是个大新闻，否则早就开始讨伐他了】

第二天，祁城的警方官方账号发了通稿，简述了事情经过，以及嫌疑人现在已经得到控制，注销了微博。

而且里面还提到了嫌疑人根据网上的碎片信息，猜测出大v博主“扶光”的身份，又因“扶光”和coser“离玉”关系密切产生逆反心，还感谢了扶光和离玉维护公共治安的英勇行为。

【好好好，我们小情侣以奇怪的方式被官方给盖章了是吧】

【真情侣是吧，别人结婚是营销号转发，我们玉光结婚是官方送祝福，赢麻了】

【笑死我了，细说关系密切，另外，这算不算某种意义上的官宣啊】

【我们玉光可是——】

【纯爱！！（即答）】

【圈外人惊了，你们这已经不是吃的好不好的问题了吧！】

然后余兮发文道歉说手滑才转发，没有冒犯离玉的意思，自己行为的确欠妥，已经和离玉本人道歉了。

简璃确实收到了道歉的私信，但是他很难不怀疑这背后的动机是什么。

因为他隔天就接到了一个京都大展的邀请，时间是暑假。

【京都YK21】：老师您没事就好，我们本来前几天就想问您来着，但是突然就出了昨天那事，怪吓人的。

要是自己真成什么劣迹的coser，这个大展就不会来问他了吧。

简璃把聊天记录用离玉的账号发给了陶与晴。

【离玉（已老实）】：【截图】

【扶光】：？

【扶光】：你问问他，之前有没有联系过余兮。

对方回答。

【京都YK21】：有的，余兮老师我们之前就问过，但是他只有第一天有档期，当天的嘉宾位置已经排满了，所以就没有谈成。

【离玉（已老实）】：可是你们不是问我第一天能不能去吗。

【京都YK21】：是呀是呀，就是给您留了位子。

陶与晴看了聊天截图，好像隐约知道了为什么，但是有不好恶意揣测。

余兮虽然是百万粉的大coser，但是这几年他的活动很少，大部分粉丝已经是僵尸粉和老粉了，没什么活跃度。

近一年他才逐渐复出，应该很需要大展的露脸机会……如果这个时候YK21用离玉来拒绝余兮的话，他接下来的作为就有点成立了。

当然，这些都是建立在他嫉妒心和贪欲极强的情况下，陶与晴不太了解余兮，不好去断定这件事。

简璃也不过是和他合作了一两次就没什么交集了，也不会知道他的为人。

所以这件事只能算作一个疑点吧。

第二天同样有很多人私信陶与晴，都是列表的单主，发来了一些夸夸和对于那件事的义愤填膺。

【石蒜weki】：啊啊啊啊扶光老大你好帅！各方面都好帅！！我要做你的狗呜呜呜主人级别的。

【飞雪】：就这样水灵灵的站上舞台了？啊啊啊为什么我当时不在啊我好想亲眼见证！

【绝已尘】：扶光老师缺腿部挂件吗？（打晕离玉）（抱起扶光就是一个百米冲刺）（发出兴奋的猴叫）（被离玉护妻飞踢踹飞）

……

陶与晴挨个看消息。

够了够了这些人真是够了。

不要再吹彩虹屁了啊。

……他会不好意思的。

而且大家的圈名普遍都取得非常的文艺，看着这样一群ID对着自己发癫更难绷了。

周一，陶与晴第一节课下课，门外头就真的围了一圈小姑娘，混杂着几个小伙子。

都是隔壁班或者别的年级的。

班里其他人不知道情况，邓留萤还能不知道吗。

她默默的一边补语文作业一边愤愤不平。

可恶，他们的宝藏老师藏不住了。

而且她居然不是第一个知道的学生。

陶老师没爱了，我不是您最爱的女鹅了呜呜呜。

真正的心寒！

“哇，”杨以心路过说：“留萤，你补作业补哭了啊？”

赵遇见看热闹不嫌事大：“我倒是很好奇你的作业是怎么光荣阵亡的，能不能再给我们演示一遍？”

然后被邓留萤一个飞踹赶走了。

“我去！你干嘛！”

邓留萤：“这是我爸爸妈妈的绝美爱情飞踢，记住了没！”

陶与晴一出去，就被高二的几个女生围住：“老师、我是说扶，扶光老师，我喜欢您很久了，可以签名合影吗？”

陶与晴只是笑了笑，说：“如果你是平时遇见我，我会同意，但是这里是学校，我不是扶光是陶老师，所以大家都回去吧，我不会和你们任何人签名合影的……对了，大家不要去网上到处说，学校毕竟是学习的地方。”

“好吧、我们没有到处说……老师您放心。”

“嗯嗯，我们会保密的。”

来围观的学生都很失落，但是陶与晴说的也对，只能转身回去。

“等会，”简璃不知何时抱着教科书站在他们后面，说：“刚才谁说要合影的？”

“……我。”

“手机给我交出来。”

“！！”

他这招才是出奇的好用，一眨眼的功夫，走廊的人跑没影了。

立竿见影。

“这群家伙，”简璃扶了扶眼镜蹙眉：“统统告诉你们班主任去。”

陶与晴忍俊不禁：“你走路真的没声音哎。”

“当几年高三的班主任都会这样，”简璃语气一变，说：“班里那群小家伙没怎么你吧？”

“没，好像只有邓留萤一个人关注这个圈子，她一大早就在给你补作业呢，”陶与晴从窗外看过去，说：“喏，还在写呢。”

“好，我过去看看。”

“嗯。”

陶与晴回了办公室，简璃走进教室门。

然后他站在邓留萤背后看她补作业。

“……好好写。”

“啊！简老师？”邓留萤吓了一跳，说：“我写，我写写写写。”

慢着……陶老师能是扶光，那简老师这张脸会不会……

简璃铁面无私：“阅读全错，给我重写，你根本没审题——上课了，回到座位上，这节背琵琶行，不会背的都给我抄。”

“……”

……不可能不可能，绝无此种可能。

不如给她一刀，要是真的她还怎么肆无忌惮的舔颜。

这下好了，她必须要在离玉和简老师当中做出选择了，如果陶老师一定要选一个人——那还是选离玉吧！

邓留萤在心里高举双臂。

我爬墙啦！简老师！

简璃坐在讲台上，浑然不知自己的头像在学生心里被打上了大叉叉。

办公室里，陶与晴接一通电话，熟稔道：“喂，今天周一，向大忙人怎么有空打电话啊。”

“我前两天就加了两天班，你给我干哪来了？”向思远在电话那头说：“你就告诉他们你是扶光了？简璃呢，你俩又怎么回事，还有那个什么展上那个人谁啊？”

“你能不能慢慢问……”陶与晴被他的问题轰炸，大致解释了一下，好在他表达能力不错，都说清楚了。

向思远：“……好吧，那你和简璃呢，他什么表现。”

“他……”陶与晴看了一眼早上简璃买的早饭，还有刚才去教室之前给自己倒好的水，以及一块自己提过的巧克力蛋糕，简璃买来了还没拆封。

“他……确实挺表现的。”

甚至有点太表现了。

不知道的以为他不是道歉，而是在追人。

……其实他已经没那么生他气了，不需要这么殷勤。

“行吧，你开心就行，”向思远看了一眼表，又要去接待领导了，说：“那我先挂了，有空吃饭，我们讨论一下女仆装和跳舞的问题。”

“……向思远！你……！”

他把电话给挂了。

……这个家伙！

陶与晴闭眼扶额。

自己当初为什么大言不惭立这种flag啊。

人果然不能共情曾经的自己。

而且他还误会自己是简璃的暗恋对象。

陶与晴拆开巧克力蛋糕狠狠的戳了一下，然后又微微皱起眉头。

……为什么当时想到简璃可能喜欢别人，自己会难受。

还是说当时那种心态是难受吗？

陶与晴想不通，把一整个巧克力蛋糕吃完了，也没觉得腻。

身份变化最明显的地方，就是现在陶与晴和简璃聊天不光是聊教学，还能肆无忌惮的聊聊别的。

晚上吃饭，陶与晴抬头看他：“你要去YK21？”

“想了想，决定接下来，余兮也在京都，我刚好想当面问问他这件事，”简璃说：“而且京都也有些老朋友，带你去见见怎么样？”

“我倒是没问题，反正放假也没什么事做，而且还能看看好看的coser们。